一辆马车缓缓地行驶在乡间的土路,从车厢的样式的装饰来看,这是一辆专门用于出租的马车,对于角湾这种商贸比较发达的地区,存着着大量交通工具租赁服务,运货、载人,无一不有。
“客人,要我来说,您的胆子还真是大,特别是您还是一个外地人。”
车夫的声音通过车厢前面的窗口传了进来。
弗里德里希·李斯特无奈地笑了笑,角湾的车夫都这么健谈吗?
他只是想安安静静地欣赏沿途的风景而已。
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回应道:“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您不知道吗?”
车夫的声音里充满着诧异。
“最近两边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了。”
李斯特知道,车夫话里的两边指的是以角湾同盟为首的角湾沿海国家与以柯林斯为首的角湾内陆国家。
两边明面的矛盾集中在是否继续已经持续了多年的猎巫运动,但是在角湾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李斯特明白,矛盾的实质还是因为经济利益产生的。
沿海诸国长期把持着海贸易,年年赚得满盆盈钵,而内陆诸国只能依靠并不发达的农业和手工业出产的几种地方特色产品赚取一些外部利润,比如茶叶,蚕丝,就这还得依赖那些沿海人的商船,把持海运的沿海商人常常用各种手段压低收购价格,这怎能不引起柯林斯等内陆国家的嫉恨。
偏偏教廷将角湾大主教的驻地选在了内陆国家柯林斯,角湾教会在各地产业的收入,以及在各地征收到的什一税——这是角湾教会资金收入的大头——通通汇集到柯林斯,角湾教会在给教廷的份额缴完后,剩下的钱主要花在柯林斯极其周围的内陆诸国,所以内陆很多人依赖于教会讨生活,这其中甚至有很多人直接领取教会的布施。
角湾教会的这种偏向性的资金使用政策,在内陆培养了大批的虔诚信徒,造成了内陆诸国宗教氛围十分浓厚,特别是在其驻地柯林斯,从国王到奴隶都是光明神教的忠实信徒。
但是也造成了沿海诸国的强烈不满,普遍认为角湾教会这是在杀富济贫。
近几年的猎巫运动,前所未有地干扰了沿海地区的正常商贸活动,最终在角湾同盟的首都发生了将教会使者掷出窗外的事情,随之便是以反抗角湾教会的控制为宗旨的新教派在沿海的广泛传播,更是将两边本就积累已久的矛盾推了新高峰。
听了车夫的话,李斯特反问道:“您不是经常跑这条道路吗?难道不担心自己吗?”
车夫转过身来隔着窗户对嘿嘿一笑,“我们这种常年跑两边讨生活的人,自然有自己的门路。客人,您放心,如果路有人拦住我们,交给我来应付就好。不过,嘿嘿,到时候您自己也得激灵点儿……”
车夫的话让李斯特心里有些担忧起来,虽然事先做过准备,知道路可能不太平静,但是他此行有着不得不去的理由——柯林斯里有一个很有地位的贵族,派人联系托德船行在尼斯堡的办事处,他想通过奥尔多人出口自己的蚕丝和茶叶。
因为最近的局势,西北海湾的商人吃下了不少原本属于角湾商人的生意,一方面,沿海诸国试图从经济打击内陆,另一方面,内陆人也不想继续忍受海商们的奸诈。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就在李斯特提起心来后,远方的路扬起尘土。
一队人马飞快地冲到马车附近,将他们团团围住。
“停车!里面都是什么人!”
领头的人骑着高头大马,凶神恶煞地朝车厢大喊。
李斯特十分紧张,想起了车夫刚才的话,一切交给来应付。车夫立刻跳下来,跑到领头之人的马前,马的人俯下身子,两人对话了一番。
然后领头的人抖动缰绳,来到车厢前,沉声喝道:
“奥尔多人!我们是柯林斯的猎巫人,下来,接受检查!”
李斯特只好打开车门,站立在地小心翼翼地向那人行了一礼。
“大人,我是前往柯林斯和布里奇斯伯爵谈生意的。”
本以为搬出那位贵族的名字能让眼前之人稍微客气点,没想到对方反而嘟囔了一句,“又是奸诈的商人。”
吓得李斯特不说话了。
领头人先是那些一块石头,抵在李斯特的身,下下,前前后后地划了一遍,口中还不断地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背诵圣典中的片段。
没有什么异常发生,“好了,你不是巫师,但是……”
他一招手,随从捧着一个箱子过来。
领头人伸进手去掏出来一张纸,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什么东西。
“听着,你们这些不信神的异教徒,身的罪孽已经积重难返,依靠普通手段已经无法洗清。但是,我们柯林斯诸位仁慈的神仆们,他们日日夜夜向光明之主虔诚地祈祷,为世人制造出了这些神圣的画符——赎罪券!只要你们直接向天父奉献,就能获得一张,然后你身的罪孽就能洗清——注意只是之前的——否则,哼哼,就等着死后在地狱里永远受到烈火的炙烤吧!”
李斯特傻眼了,还有这么一说?
还有那个直接的奉献是什么意思?
就见附近的车夫给他比了一个角湾通用的手势,好吧,原来是花钱啊。
“大人,我也是光明之主的信徒。”
李斯特笑着拿出随身携带的圣徽。
领头人把眼珠子使劲一瞪,就像一头发怒的公牛,他不怀好意地说:“听着,奥佬,你以为信仰是做做样子就行了,我一眼就能看出你的信仰一点都不虔诚,看看你的眼睛里满满地都是对金钱的**。”
李斯特还想辩解,但是对方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我这双被神仆们祝福过得眼睛是不会骗我的!身负有罪孽的人是没有资格进入柯林斯的!”
他的手下开始鼓噪起来,夹杂着很多李斯特听不懂的角湾俚语。
李斯特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看脸车夫对他连连做手势。
“好吧,先生,请问我应该向天父奉献多少?”
他妥协了,正经事要紧。
“一枚银币!”
对方瓮声瓮气地说。
这么贵?只是一张纸而已。
不过李斯特知道对方不是好讲价的人,还是乖乖地掏了钱。
一群人拿到钱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终于能重新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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