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上的火苗跳动着,将两位女士的身影映在洁白的墙壁上。
“菈荻,你似乎有心事。”
保罗的母亲,玛丽安娜·格莱曼女士,关心地询问她曾经的学生——菈荻·瑟提亚·杰拉德女士,这也是一位来自角湾的女性施法者。
自不久前在阿尔达的意外重逢以来,两人就经常呆在一起,或是追忆往事,或是探讨魔法方面的知识,当然,玛丽安娜女士或者说格莱曼夫人也会通过这位学生了解自己儿子身上以及阿尔达里发生过的诸多事情。
随着她获取的信息越来越多,格莱曼夫人每次都对自己的大儿子有新的印象。
而菈荻则对自己的老师心存芥蒂,在引导她和海伦学姐走上魔法之途后,老师为什么消失不见了呢?
许久以来都未曾有过音信,害的她还以为老师是否遭遇了哪个地方教会的毒手。
然后,她就以一种让自己完全意想不到身份出现了。
秘法会高层,以及……保罗·格莱曼的母亲。
命运是如此的巧妙,以致于菈荻怀疑自己是不是生活在某个被编织出来的故事中。
但是随着交流的增多,两人之间的芥蒂也渐渐解开了。
菈荻·瑟提亚很快体会到了玛丽安娜的某种用意——如果让学生知道自己崇敬的老师便是秘法会的一员,那么许久之前这个组织向菈荻发出邀请时,这个事实很可能会影响其独立意志的判断。
玛丽安娜是想让她不受干扰地选择自己的道路。
听到老师关心的询问,菈荻·瑟提亚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不,没有!”她颇有些倔强地回答。
玛丽安娜笑了,“我能看得出来,你对那小子有些不一般,怎么……”
她转为用小心的语气问道:“他,欺负过你?”
玛丽安娜知道保罗与王国的公主订婚了,但她担心保罗是否做出过什么狗血事情——为了往上爬而抛弃旧爱,始乱终弃什么的。
“不,绝对没有!”菈荻·瑟提亚坚决地否认了。
“没有嘛?你不用替他隐瞒什么。”
“真的没有,请相信我,老师!”菈荻小心地斟酌着词汇,生怕引起玛丽安娜的误会,“我和格莱曼大人只是因为因为某些观点的契合进到导致精神上的共鸣。我……”
她说着说着,脸上出现了红晕。
玛丽安娜叹了一口气,“亲爱的菈荻,无论你们在精神上有何种共鸣,但作为一个过来人,我不得不给你们年轻人提出一些忠告。”
菈荻的脸色黯淡下来,她似乎已经意识到老师要说什么了。
“凡人与施法者的结合不会有好结果的。”果然,玛丽安娜严肃地说道:“来自宗教和世俗的压力会让你们陷入到痛苦之中,作为你们的母亲和老师,我不希望你们承受这种痛苦。”
她还拿出海伦举例,“正是海伦和她妹妹的血统,为她丈夫的国家招致了战争的灾祸。”
“可是,玛丽安娜老师不也是……”菈荻小声嚅嗫着,但声音中蕴含着几分不服气。
“是的,正是因为我不仅看过,还亲身经历过,所以才不想让你们重复那种痛苦。”
玛丽安娜的眼睛突然湿润了,这让菈荻难以置信,她还未见过强大的玛丽安娜老师这般模样。
“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与至亲之人十几年的分离之苦,让我时时刻刻都在煎熬中度过,甚至……甚至……”
她仿佛突然就崩溃了,眼泪如同决了堤一般涌了出来,“甚至保罗的父亲过世,我都没能在他的身边,没能送他最后一程。
菈荻上前抱住哭泣的老师,轻轻抚摸她的背部,就像是在安慰一个孩子,“抱歉,我勾起了您的伤心事。”
“没事,我只是偶发感怀!”
来得快,去得也快,又仿佛突然间,那个强大坚毅的魔女回来了,精致的面孔上恢复了平日的高傲与冷峻。与刚才那副柔弱的样子判若两人,只有泛红的眼圈能揭示她刚才的失态。
菈荻用令人心安的语气说:“请放心吧,老师。我现在是格莱曼大人的臣属,而他是我的主君,我对他抱有的是一个臣属对主君的忠诚与崇敬。”
玛丽安娜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但还是说:“人是可以克制住自己的欲望的,你与海伦不同,素来是一个理智而冷静的人,我希望你能谨慎地选择自己要走的道路。”
师生二人继续聊了很久,甚至聊到了玛丽安娜以前的事。
菈荻不经意问道:“您是如何与老格莱曼大人相遇的呢?”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那时的他还是一个年轻气盛、容易冲动的小伙子,在狐朋狗友的挑唆下独身去森林深处探险……”
说起这个时,玛丽安娜又褪去一层坚毅。
“传说森林深处隐居着一个魔女,这个魔女有一颗神奇的水晶球,哈特打算偷走水晶球来证明自己的勇气……”
老师眼中透露着追忆之情,尽管她想掩饰,菈荻能看得出来,不禁好奇地追问:“然后呢?”
红发的女士微微撇头,以掩饰嘴角的莞尔。
“他失败了,没能偷走魔女的水晶球。”
“再然后呢?”
“他偷走了魔女的心……”
……
另一个地方,保罗苦恼地看着悬挂在墙上的地图,身边围绕着施罗德、布莱斯等高级将领们。
白天的时候他当着国王特使的面不做评判,现在身边坐的都是亲信,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吐槽了。
“说实话,我真不敢相信晶耀能做出这么构的事。”
众人不解其意,但想来不是什么好词。
保罗询问他们:“如果我们继续向东方进攻,能把兽人赶回到草原吗?”
什么意思,这不是打晶耀的脸吗?
好像还挺令人兴奋的,将领们认真地探讨起这种可能来。
一会儿后,施罗德最先摇了摇头,“现在兽人的主力部署在向南的方向,如果没有南方军队的钳制,兽人主力很快就能掉头往西北而来。而失去王室的号召力,恐怕我们身边的友军们也会变得犹豫。”
在座诸人中,施罗德是最伤心的一个,身为出身自守望者要塞的骑士,不难想象他对自己奋战了半辈子的地方沦陷于兽人之手是何种感受。
其他几个将领也陆续发表的意见,都是与施罗德类似的看法。
“好吧!”保罗死心了。
“我们继续驻扎一段时间,监视对面的兽人军队,如果他们撕毁合约趁我们撤退时偷袭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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