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梵天明王寺顶佛陀额头,其周身十几个塔楼内部安装的计时器倒数至零,铜钟在第一时间震响。
悠扬浑厚的钟鸣第一时间传遍整个容夏城。
作为春祭大游行的起始以及终点,此时的梵天明王寺外早就站满了前来围观的民众与游客们。
整个广场现在都是禁止外人进入的,所有人都只能站在门外大道两边,看着那扇并不封顶,宽却有近十米的朱红色鎏金大门缓缓打开。
咚~咚咚~咚咚咚......
门尚且只露出一道缝隙,便有鼓声从中传出。
“来了!来了!”
从昨天晚上就过来守着抢占了好位置的人高声呼喊,脸上的恶鬼面具覆者一层阳光,看上去竟是温暖许多。
“这叫未见其人,先闻鼓声,雷震天阙,诸邪退避!”
旁边有穿着一件深色长褂,花白胡须从一张暗红色凶厉面具下漏出的容夏城老人说道。
他的声音带着自豪,隐约还有那么点小骄傲。
当然,他有资格骄傲,且不论其它,单论容夏城春祭,全联邦能够比拟的城市实在不多。
“老......先生,这游行还有什么说法没有,我是第一次来呢。”
心想着容夏城这边对老人的称呼,连忙改口,看着那大门还未完全敞开,又有清脆铃音响起,他只觉得之前熬夜的浑噩头脑在这几声中全然清醒过来。
“闷雷震天阙,铃音警世人,接下去便是祈福祝祷,好好听。”
老人并不多说,语速很快。
话刚说完,前方便有新的声音传来。
之前稍有所减缓的鼓声骤然加速,恍如骤雨飘零,清脆的铃音穿插其中,反倒是营造出了一股雷鸣电闪的莫名感觉。
不需要任何人提醒,梵天明王寺外早已是一片安静。
人们踮起脚尖,目光盯着那朱红色大门,他们在期盼着什么,大部分人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
他们只是看到有人踮脚,自己便也要踮起脚。
他们只是看到有人陶醉,自己便也要跟着陶醉。
吱嘎~
大门终于打开。
不论是铃音还是鼓声,于此时骤停,随之而来响起的便是一阵嘹亮童音。
虎鸫悲啼亦如昔
蓦然回首百花残
宛似心慰杳无踪
......
诸神集新世
夜明虎鸫啼
花开向神祈
浮生空自哀
梦已逝
......
祝祷歌谣开始咏唱,门内便有“人”跨出。
高约3丈,面容呈淡绿色或是橘黄色,头戴着“宝冠”,口中亦有獠牙吐出,浑身着红绿色盔甲,肩膀两侧挂着深红色绶带,双臂垂至两边大腿的庞大机械人偶自大门内缓缓行出。
并非只有一个,而是数量众多,它们一步跨出便是几米开外,身形左右摇摆,双臂亦是跟着摇晃,。
将那股子耀武扬威的气势展现的淋漓尽致。
“后生仔,这叫王爷出巡,威摄宵小,平日里这些‘大人物’可都是要待在队伍中心的。”
老人还想多提醒两句,旁边的那人却早已什么都听不见。
所有人的游客光是见到这些“大人”便已经激动不已,只能偷摸着拍下照片,又不敢多拍,毕竟这才是开场,注意力光放在这可是不对的。
他们守在这,为的不就能第一时间一睹春祭庆典全貌么。
当然,有这种急性子的,自然也有些讲究舒适闲逸的。
整个游行会露过容夏城全部的主干道,如果不去追求第一眼的惊艳彩头,完全可以在中途找一处合适的地方。
祝觉就是后者。
一大早被吴桐叫起来,一行人慢慢悠悠的吃过早餐才往架设于半空的阁楼廊道行去。
不同以往,之前来的时候热闹归热闹,人流总归是来来往往,然而这一次来到这边,祝觉看到的是成排的桌椅瓜果,靠里侧的店家还有那些之前过来时看到的寻常人家在这一天仿佛都变成了小卖部或是小型茶馆。
门口用几条长凳还有一个方形分了格子的木架就能制作出一个“全自动”可拆卸的货柜,上面摆放着瓜果零食,还有几壶烧开的热水和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茶叶。
而在廊道的边缘则是摆放着几张桌椅,上边什么都没有不说,还都是些最简陋的小竹椅,偏偏这些东西还占去了最好的观看位置,人家说这是他们门口的空处,是给客人预留的,想坐可以,先交钱。
“多少?00一位,瓜果茶水另算?一包瓜子30......大婶,你们今天不当小市民,改当土匪了?”
一行人选了个视野比较宽阔的位置,李青莲负责去买些吃食,结果一问价格可把她吓到了,看了眼那些跟自己在邺城中心区便利店里一模一样的东西外的价格,硬是翻了十几倍!
“这我也没办法,大家都这么卖,我要是便宜了,别人会说我不合群,小姑娘你也不像是没钱,几十块钱的事情,待会儿庆典可就要开始了,要是为了这点钱错过咯,那才是遗憾呢。”
头发花白的老人嘴皮子倒是利索,手里拿着把瓜子慢慢磕着。
眼里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这个价,你不要,自然有别人要。
事实上整条廊道的位置早就坐的七七八八。
毕竟能在工作日前来观看容夏城春祭庆典,买到机票和住上酒店的人,几千上万的钱都花出去了,对他们而言还真就不差这一两百。
李青莲气结,又不能跟这一看就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吵架,回头看,吴桐和奥莉薇早就已经在那位置坐下,前者敲着二郎腿正向她招手,让她赶紧多买些东西过去,后者则是怔怔的望着外边的街道,像是在看街面上的标牌。
至于另外那个最“考究”的,非要带着风铃去附近买什么鸡蛋仔,还说要各种口味的都买一遍,顺便弄点酸梅汁回来,等他们找好地方就不知道溜达到哪儿去了。
“在光天化日过天桥,我就是要回头看~”
穿过一座小拱桥,旁边有群熊孩子带着面具在阴影里装模作样的吓唬人,带着面具的祝觉双手高举过头顶,猛地往前一冲,这群小孩又作鸟兽散。
惹得他边大笑着边哼着歌往前走。
“白日里是车水马龙,此时脚下是石砖。”
避开一个长了四条“腿”的机械小推车,从上边抓了把炒过的扁豆,扔下一张大额纸币,也不要人家找零,那后边推车的中年男人作揖道谢。
“我独自走过牌坊楼,怀里风铃来作伴~”
扭着腰穿过一个青灰色的石头牌坊,上面写着石玥小街,稍一屈膝,风铃的两条小短腿一蹬,跳到他怀里也跟着开始吃扁豆,可惜它的牙缝不够密,扁豆在嘴里来回滚两圈又被它吐出来,祝觉只好折回去又拿了几个橘子。
......
“匿于此地畅快,偏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走了段路,刚找到一个卖鸡蛋仔的摊位前,扭头就看到一个身穿着藏红色长袍,身上装饰颇多,头上则是戴着一个菱形竹笠,前端挂着一块绘画着螺旋纹路的布条,看不清后边遮掩着的面容。
“求神问卜,铁口直断。”
看着他手里捏着的一面小旗,这边的鸡蛋仔正在制作,那人像是发现了祝觉在看他,转过身来顿了一会儿又靠向这边。
“算命吗?不准不要钱。”
这算命人的声线很温和醇厚,甫一开口便让人心生好感。
“嘿,那你帮我算算我的......未来?”
闲着也是闲着,把手里的扁豆往嘴里一扔,饶有兴致的问道。
“好......我观你印堂发黑,近期必有血光之灾。”
这算命的家伙掐指一算,摇头晃脑一番这才说道。
“我戴着面具,你怎么知道我印堂发黑......忽悠人也得讲基本法吧?”
“卜算一途,天眼既开,你戴不戴面具,与我何干?”
这人居然还圆回去了嘿。
“什么方面的灾?”
“域外邪魔,降世天鬼。”
他这话说的倒是顺口。
“那我该如何回避?”
祝觉眯着眼睛,天鬼这名称他倒是听那女机器人在幻境里提到过,好像是拜亚基的另一种称呼,收敛笑容,继续问。
心想看他怎么说。
“待我一算......你不会避。”
再度掐指,一看就是装模作样,而他的声音却是依旧稳当,给出的回答也是正确的。
“哈哈,有点意思,你说的这什么域外邪魔,从何而来?”
铛~
祝觉正待要继续问,身旁鸡蛋仔的摊位上有响声传来,下意识的回头,发现是装奶油的塑料罐头靠倒在摊位上,里边的奶油流出来不少。
有些可惜的望上几眼,再回过头,哪还有算命人的身影。
“奇怪......”
四处忘了一圈都没找到,祝觉也没多想,继续等着自己的东西,又过了几分钟才提着一袋鸡蛋仔返回。
“是我装模做样在瞎掰~还是他们本就心怀鬼胎~”
一路吃着鸡蛋仔唱着歌。
又过那座拱桥,踏至最后一级阶梯突然回头,身后穿着花裙子的小姑娘被吓的一愣。
“你爷爷我出山来咯~”
转回头,放声说了句,随即大步流星。
“哎,人长这么帅,可惜是个傻子。”
本来看人家帅气,还买那些价钱翻了三倍的鸡蛋仔才跟了段路,现在看来这凯子恐怕也不行。
少女也很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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