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是相貌与林一模一样,却不是把自己藏在黑色的玄武袍中。
来人身上穿的是一件旁人从未见过其样式的袍服,直领右衽大襟,红为底,黑幅袖边,又有金线绣出许多玄奥的图样。大带系腰,腹前有一颗鹅蛋大小的翠玉。配上束发与一字冠,迷地的人认不得如此的奇装异服,林却对这道士的装扮不陌生。
’道友从何而来?’暂时脱离了思考的林,问道。
’呵呵,道友,这可就是明知故问了。’来人如此回答。与此同时,又有另一道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
这一回来的人穿的却是麻黄色僧袍,扎上袖子、绑腿,理了个大光头,却又留了一脸虬髯。偏偏这人长了个自己的脸孔,看起来让某人异常不适应。
虽说风元素位面并无土地,来的僧人却是一派稳步行走的模样。走的动作极缓,前进速度却是极快。没一会儿,他来到道人与林的面前,合十作揖,说:’诸位佛友,请了。’
道人回了一礼,但林却是傻愣着看向这和尚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我这是跑到魔法侧的世界转职武僧了吗?还是说大家跟我去的地方不一样?’
’佛友,你着相了。’武僧呵呵笑道。
’可是会来这里,你们也应该是掌握了多维穿梭规则的吧。这总不会是武侠世界吧。’
’佛友,佛门神通又怎会输给魔法之流。不过是你入你门,我入我门,最终殊途同归罢了。岂不知世间万物,万法归宗。’
’巴拉巴拉巴拉,和尚,停一停吧。’又有一人出现,却是披着兽皮,袒胸赤臂,一身腱子肉十分精壮。但不会让人觉得此人只长肌肉不长脑,因为在他背上的那柄巨斧自一出场,就自带压迫全场的光环,是一柄十分强大的魔法武器,或至少是同等级的兵器。
这个跟野蛮人没两样的’自己’,从后一把勾住和尚的肩,重重拍了几下臂膀,说:’我还真没想过我顶着光头的造型。看起来也挺不赖的,不是吗。可惜今天我们来这里,不是举办联欢晚会的。否则我一定跟你好好喝一杯。嗯,你这个我是酒肉和尚吧。我可无法想象我只吃素的情形。’
野蛮人一脸嫌弃地后仰身子,用鄙视的目光看着武僧的自己。后者却是爽朗地一笑,说:’没有补充足够的蛋白质,哪能养出肌肉跟力气去打架呀。再说我去的地方,那种酒算酒吗?那点度数,连气泡酒都算不上。喝了会醉,那我也是醉了。’
’哈哈,没错!没错!就是这样!’野蛮人又重重地拍了武僧两下。林这时也才注意到,野蛮人的气力绝对不轻,但却没能拍动武僧分毫。下盘够稳的武僧,整个身体如岩石一样,巍然不动。
就在两个自己交谈的时候,越来越多来自平行世界的自己,出现在风眼的空间里。衣着型态各异,即便相像,细节处也略有不同。但一身魔法袍的人还是最多,林甚至还看到一个身穿纯黑玄武袍,却有着一副骷髅外表。看来这是把自己转化成巫妖了,或至少也是亡灵法师。
有些人操着家乡话,有些人是家乡土话,也有用迷地通用语,或是元素精灵语的。习惯使用的语言虽然不同,但所有自己却是沟通无碍。
最早出现的道士身打断了现场嗓门最大的蛮人身,说:’兀那蛮子,别再扯着那贼秃讨论牛肉劲道跟猪脚弹牙的话题了。我们今日穿越来此,可不是来做美食评论的。’
像是知道自己的作为不得体,而且会来到这里,是来救命的,不是来叙旧的。所以蛮人身裂嘴一笑,说:’牛鼻子,回头再找你。’似笑非笑威胁完某道士身,蛮人身转头看向今日的召集者,说:’瘦皮猴,今天的事你总有个安排吧。’
看了聚集来此的百来个自己,林说道:’诸位能够跨过世界的障壁来到这里,想必已经勘破了这个魔法阵的一切。我正想请教你们解法。’
人群中的一个自己高声说道:’号召者,你能够朝其他世界送出求援讯息,就证明你有能力也已经有计划,只是欠缺对付里头的力量。所以我们到此只是作为支援,打下手而已。再说所有人完成这件事的方法不尽相同,听从我们的安排,只是抹杀了你自己的思考。把一切寄望于未来已经得到解答的自己,可不是当下的正确答案。’
林看着说话的自己,那是扮相和自己相当接近的另一个自己。只是样貌上比自己还要苍老一些,但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邪魅气质。
林同时还注意,来支援的自己里头,不全是道士、武僧、野蛮人这种,来自于完全不同发展路线的平行世界。可能有些人是来自于和迷地近似的魔法侧世界,甚至有可能经历也与自己差不多。也许还能把这些人当成一般意义上,来自未来的自己来看待。
只是这些人不愿给出答案,林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说呢?假如你们已经成功的话,不就是代表这件事情最后成功了,而且你们的经验可行,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号召者,你应该这么想。我们能够响应你的号召,是因为在我们的世界,这件事情办成功了。然而那些不成功的,有可能过来吗。下一刻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即便你预知了结果,你又怎么知道那个结果是必定会发生的?不是有人这么说,当你知道未来之后,未来便已经改变了。宿命论不是我们可以倚靠的理论。’
一记当头棒喝,让林重新思考起他对于多维世界的认知,是不是太过理想。没错,能来支持的都是成功的;而失败的,当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这时,林突然心中浮现一个疑问。他抬头问道:’你们支援过几个世界?成功的机会有多少?’
只见在场的所有’自己’都面面相觑,大家都用眼神拱着彼此,却谁也不肯开口。到最后,是由站得最近,同时也是第一个出现的道士身说:’道友,我想我等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第一次?’林瞪大了眼,讶异说道。
’在我办这件事,朝多维世界的自己求援的时候,来支援的人也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他们给我的话是,当未来我们同样收到求援讯息的时候,出发帮忙一次就好,就当作还清这次被帮助所欠的人情。然后就是不要干涉太多。我们在各自的世界,有各自的生活。操烦别人,或是其他世界的自己,都不是我们的义务。能对自己负责的人,就只有自己。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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