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将加冕为王
“砰——!”
刺耳的巨响击穿了玻璃,半透明的碎片犹如冲击波般涌入小教堂,打断了诺顿和克里斯参谋的交谈。
作为风暴师军官兼“真理会”成员,他对即将成立的“煤炭银行”了解程度远超过绝大多数人,很清楚这就是卢恩家族未来操控新世界的工具,打算压上全副身家投资入股,却苦于手头没有多少现金。
不仅仅是他,眼下所有风暴师军官手头都没有多少现金——他们在瀚土的钱都存在教会银行里,白鲸港又没有银行;而在新世界的收益只有一小部分是现金,剩下的要么是农产品,金银珠宝,房契地契。
无奈之下他决定向后勤部门的克里斯求助,让这位精通做假账的前诈骗犯看看能否给自己做个像样的“资产表”,要么置换抵押,要么直接用这个入股银行。
在这方面嗅觉极其敏感的克里斯立刻觉察到了猫腻,一边满口答应,拖着和诺顿打机锋,一边反复试图从他嘴里钓出更多的情报;只做过小买卖的诺顿根本不是专业人士的对手,很快便败下阵来。
就在他已经要把最后一点儿也情报也交代的时候,耳畔传来的枪声。
“敌袭!”
玻璃碎裂的刹那,怒吼的诺顿猛地扣住对面克里斯的后颈,向身侧扑倒,将对方满是诡谲笑容的脸庞摁在冰冷的石砌地板上。
沉闷的音符奏响,克雷斯参谋倒在了胜利前的最后一秒。
在心底暗自道歉,诺顿很快拔枪起身,只见破碎的窗外不知何时多出了几十人的身影,已经包围了小教堂的正门;凌乱的枪声开始在空旷的街道间炸响,在门板和墙壁上炸开点点火光。
好不容易才熟睡了几个小时的副官被瞬间惊醒,本能的第一时间卧倒躲到掩体辎重箱后面,满脸错愕的看向靠着墙朝外面观察的诺顿:
“怎么回事?!”
“不清楚,但肯定是被袭击了!”诺顿头也不会的大喊道,目光死死地盯着窗外一座高耸凸起的烟囱。
他可以百分百的确定,在枪响的刹那,自己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身影站在上面,向自己和克里斯扣下了扳机。
只是扭头的功夫,对方的身影连带气息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没有半点残留的痕迹,让人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守在小教堂四周的风暴师士兵也意识到危险,纷纷躲进掩体和墙壁后方,向着外面的街道打出整排整排的弹幕;尽管人数远远比外面要少,但靠着娴熟的动作和更快的射速,仍然不落下风。
从对方手中的乱七八糟的火器和明显不够保暖的装束,基本可以断定是抵达白鲸港不久的匪帮或者佣兵团——本地的莱顿步枪已经普及到连民兵都人手一支了——甚至好像还不只是一个帮派的。
问题在于有了之前的教训,他们怎么敢这么大张旗鼓的袭击小教堂;这里可是白鲸港的市中心,半小时内就能有半个团的兵力集结过来围剿他们!
正当两人错愕的刹那,又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整个小教堂都在剧烈摇晃。
……………………
茶壶街,红胡子酒馆。
刚刚要踏进酒馆大门的莉莎·巴赫警长猛地转身,跃起的同时双手的左轮枪冲身后交替开火。
“铛!铛!铛!铛!铛!铛!”
尖啸的铅弹被雪亮的刀身弹开,挥舞着双刀的身影犹如迅捷的猎豹,在躲闪的同时还能以极恐怖的速度冲向腾空的女孩儿。
破旧的三角帽下,叼着甘草棒的稚嫩脸蛋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并非因为对方的速度,而是穿着:“啊!是、是那天晚上的……”
“呲鎯!”
狂猎骑士德里克没给她说完的机会,厚重的刀锋重重砸在了右手的左轮枪口;武器脱手的刹那,大警长已经踩着他的肩膀跃起。
带着厚手套的小手握住了另一只左轮滚烫的枪管,像敲钉子似的将枪托重重砸向对方的后脑勺。
呼——
女孩儿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落空了。
只一次喘息的瞬间,那道身影已经完成转身,出现在浮空的大警长身后;凌厉的刀锋呼啸而至,即将贯穿那娇小的身躯。
“嘿嘿嘿…莉莎骗你哒!”
女孩儿用右手扶在腰间——如果有的话——飘荡的大衣下摆突然被撑起,露出了挂的满满当当的武装带,以及…霰弹枪的枪口。
“砰——!”
贴身距离下面对喷涌而出的铅弹,德里克根本躲无可躲;哪怕已经尽可能避开枪口又架起双刀格挡,左肩外加臂膀还是被撕扯得血肉模糊;帽子,衣领不翼而飞,半张脸都是狰狞的血痕。
不过对于狂猎骑士,这样的伤势并不足以致命,反而会更进一步激发血脉中的兽性,愈伤愈勇。
就在两人交锋的短短半分钟内,酒馆内已经乱成了一团:大门被德里克直接撞碎,两侧的墙壁、地板和天花板上到处是枪眼,两侧的圆桌直接被霰弹打碎。
酒馆内原本醉醺醺的客人们瞬间清醒,一个个健步如飞的逃窜;跳窗户的跳窗户,走后门的走后门,有的干脆抬起一脚踹烂了单薄的墙板,留下一个人形窟窿不见踪影。
腾空的大警长直接被霰弹枪的后坐力拽飞出去,被抛向了空荡荡的酒架;刚一落地的她不等心疼被自己折断的甘草棒,蜷缩在吧台下方,直接拽开几个手雷扔向外面。
看着朝自己飞来,还在冒烟的圆柱状物体,浑身是血的狂猎骑士果断冲出酒馆,以最快的速度绕开正面,找到掩体然后原地蹲下。
“轰——!!!!”
滚滚黑烟中冲出一个娇小的身影,怒吼的霰弹枪劈开烈焰,向着猝不及防的狂猎骑士降下发出死亡尖啸的火雨。
面对着再次迎面袭来的德里克,腾空而起的大警长这次没有再选择拉开距离,端着漆黑的枪口主动冲向对方。
银白色的刀刃与燃烧的铅弹,在阴沉火海中绽放出刺目的花火。
……………………
“砰——!”
枪声响起的瞬间,整个典礼现场都安静了。
梅森·威兹勒看着胸口血涌如注的伤口,又抬起头望向对面哈罗德遗孀手中的精致手枪,眼神中满是震惊与困惑。
耳畔回荡着人群的惊呼声,明明近在咫尺,但在这位议长耳畔却仿佛相隔着十分遥远的距离;他伸手想向周围呼救,却没有一个人愿意靠近。
很快,自己的视野逐渐变成血红,他看见神情失常的哈罗德遗孀还在冲自己尖叫,已经死去的哈罗德浮现在她身侧,望向自己的神情中除了冷漠,更多的是戏谑。
那表情仿佛在说,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他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的思绪开始逐渐涣散,猩红的视野在一点一点的黯淡,整个世界正不可逆转的倾覆,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但这只是他自己的感觉…在周围惊恐的议员们眼中,中了枪的梅森·威兹勒议长死死捂着受伤的胸口,面目狰狞的向前蹒跚了两步便突然倒地,不断抽搐的身体下面逐渐溢出暗红色的血泊。
就在这些围观者终于反应过来,准备上前的同时,枪声再度响起。
“砰!砰!砰!”
面色铁青的阿列克谢将冒着烟的左轮举过头顶,一边向雕像靠近一边怒吼:“所有人站在原地,不准擅自行动!”
“风暴师——全体上刺刀,子弹上膛!看到任何试图离开或者有行动的人,无论是谁,就地枪毙!”
“各连队分别派出传令兵,通知守信者同盟和司令部前来支援,责令他们一小时内务必赶到!”
随着一个接一个的命令,原本还有所保留的士兵们不再克制,冰冷的刺刀对准人群放下,展开线列横队,并当着对方的面娴熟的装弹,上膛,右手食指按在扳机附近。
面对着杀气四溢的军队,骚乱的人群迅速安静了下来——尤其是当某些人发现对方真的不吝开火之后,立刻变得温良恭俭了不少。
几下凌乱的枪声,阿列克谢迅速控制了现场,但脸色依旧难看到极点——他可以百分百的确定,刚刚那位哈罗德遗孀的“精神失常”绝非意外,肯定有旧神派的施法者就在现场!
问题是几千人的典礼,想要立刻开始排查根本不可能;别说长相,就连对方是男是女自己都一无所知,只能靠天赋者与生俱来的感应,隐约能猜到对方的大致位置。
几名士兵迅速稳定了现场,将梅森·威兹勒的尸体收敛,并控制了明显还不太稳定的哈罗德遗孀;几名“哈罗德基金会”的会员试图阻挠,但在刺刀和枪口面前还是退缩了。
“把尸体随便先用什么东西包裹起来,再把哈罗德的遗孀送到议会,派几名士兵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不准任何人靠近!”
解决了眼下最大的矛盾,阿列克谢立刻抬头望向不知何时已经空空如也的典礼台:“总司令在哪儿,谁刚刚看见了?!”
几名士兵面面相觑,满脸迷茫的冲他摇了摇头。
一种要出事的强烈预感,在阿列克谢脑海中油然而生。
与此同时,从典礼“失踪”的安森·巴赫正静静地坐在议会的吸烟室内,独自抽着烟斗。
就在枪声响起之后,操控自己的黑魔法瞬间消失,同时连带着典礼现场中那种施法者独有的气息也无影无踪,不留半点痕迹。
所以对方的目标并非杀死自己,而是破坏典礼,顺便干掉梅森·威兹勒这个自己和卢恩家族控制殖民地的傀儡;亦或者是因为觉察到了阿列克谢也是一名天赋者,加上在场的军队,所以放弃了击杀自己,转而将目标对准了梅森……
无论哪一种,他的计划成功了,自己的确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万万没想到身为黑法师,对方能大胆到局势未明朗前出现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别说违反黑法师行事逻辑,就连掀起“克洛维暴动”的梅斯·霍纳德导师都没他这么果断。
但果断是要付出代价的——虽然没有立刻捕捉到他本人,但他已经逃不掉了!
就在阿列克谢稳定局势之前,假装离开的安森先登上马车,随即又立刻进入了议会侧门的吸烟室,然后果断展开施法范围将异能的“视角”放在了自己头顶五十公尺的正上方,将半个白鲸港尽收眼底。
这就是认真学习的优势…换成之前的安森因为害怕被读心,绝对不敢在离得这么近的情况下就不再掩饰;但他现在已经知晓黑法师的读心和探索同样是有范围的,只是和咒法师略有不同。
如果说咒法师的施法范围是个等体积的不规则任意形状,那么黑法师就是一条“线”,他可以直接锁定自己知晓明确位置的存在,了解对方的一举一动;但如果他不知道,那就必须先“串联”周围的人,通过对他们读心来确定目标的位置。
或者,则是将“线”化为“波”,通过大范围读心掌握所需信息或锁定目标;这是比“线”更高级的技巧,需要施法者有极强的精神力和分析能力,否则就会被无穷的垃圾信息吞没,类似咒法师改变施法范围的形状。
黑法师就像是盘踞在蛛网中央的蜘蛛,通过一条条“线”和向外扩散的“波”,掌控周围的一举一动,不动声色的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敌人正处于他的“线”锁定之内,否则就根本无需担心他能拿自己怎样。
自己的异能却能将整个典礼现场一举一动,统统覆盖其中;只要他稍微有任何妄动,打算制造混乱或者逃离,都无法躲过自己的眼睛!
并且哪怕只有一瞬间,安森也已经锁定了几个嫌疑极大的目标;他有三成把握,这名黑法师就在“哈罗德基金会”当中。
死寂的吸烟室内,吞云吐雾的安森露出了冰冷的微笑,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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