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禅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完成的,于是在镇子上找了几个工头来办这件事,他也乐得自在,老老实实做个监工便是了。
作为全镇最棒的劳动力,花凝自然也在这一行列之中,工头将她带到村子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有些愣住了。这干活的地方怎么就在她家旁边呢?花凝虽然疑惑,但是更多的是欣喜,这样一来她便不用来回跑了。
而且工头说了,这活要做三天呢,于她而言实在是件好事。
第二日,沈纤钥便忍不住了,明明跟花凝这么近,但是却见不到她,他心里又急又燥。故而,又喊木禅送他去见花凝,木禅哪有不答应的,便将人送了过去。
花凝正在砌墙,忽而听到一阵惊呼声,还有不少少女的吵闹声。花凝寻声看去,便见那辆漂亮的马车停在他家门口,从马车上先来一个更漂亮的人儿,惹得街坊四邻都出来瞧。
这个人怎么这样招摇,行为招摇,脸也招摇。
上回他来是天黑的时候,也是从村口走过来的,没几个人瞧见。这回真是村里的人几乎都出来了,花凝放下手里的石块,那人已经到她家门口了。
花凝连忙过去,拦住他,道:“沈纤钥,你怎么……怎么又来了?”
这会子太过吵闹,隔壁江大娘家也出来瞧,花越一看见他娘亲便小跑过来,手里拿着个纸做的小兔子,大声喊道:“娘亲,娘亲,你看看,这是舅舅教我做的,漂不漂亮?”
沈纤钥整个人都呆住了,嘴巴张的老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果然,纸是保包不住火的,沈纤钥只要待在这里,早晚是要被知道的。
花凝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摸了摸花越的脸,道:“阿越真棒,娘亲干活呢,你去跟舅舅玩好不好?”
花越点点头,乖巧的往江大娘处跑去。沈纤钥一把拦住他,一时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声音沙哑喊道:“你给我站住。”
花越毕竟是个五岁大的孩子,哪里被陌生人这样吼过,瞬间便大哭起来,跑回来抱住花凝大腿,打着哭嗝道:“娘……嗝……娘亲,他……嗝……他吼我。”
他一哭,花凝这个做娘的心里酸涩起来,连忙将阿越抱在怀里,转头瞪了一眼沈纤钥,生气道:“沈纤钥,他到底是个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你走,现在就走。”
沈纤钥也想哭,要不是周围这么多看热闹的人,他早就哭出来了,他极力控制住自己,委屈道:“这孩子,难道是……”
花凝正在气头上,怒声喊道:“与你无关,沈纤钥,我不想见到你,你别在来找我了。”
“你又吼我?”沈纤钥再也控制不住,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眼泪如珍珠般滚滚而落。
木禅连忙拔出剑来,将周围的人群都遣散了。
花凝被他父子二人哭的头大,便将一手一个,将两人拉进屋子里去。大的坐在床上哭,小的坐在小板凳上哭,花凝这一刻真的有一种自己造了孽的感觉。
斟酌良久,花凝还是先哄哄花越,道:“阿越,别哭了,都是他不好,阿越别生他的气好不好?”
花越小手摸了摸眼泪儿,打着哭嗝,哼哼唧唧道:“嗯,阿越不哭。”
花凝笑笑,揉着他的小脑袋,道:“阿越最乖了,娘亲明日去给你买酸枣糕吃。”
小孩儿果然是哭的凶好的也快,听到酸枣糕便又笑了起来,从小凳子上站起来,走到床边,将手里的纸兔子递给沈纤钥,道:“叔叔别哭了,这个给你,娘亲说过,哭了就不漂亮了。”
沈纤钥被个小孩哄着,心里别提是什么滋味了,顿时脸上有些微红,接过那纸做的兔子,声音呜咽道:“刚才我不该吼你的。”
说着将花越抱起来,叫他坐在自己腿上。
沈纤钥看向花凝道:“他是不是我们的孩子。”与其说他是在问花凝,倒不如说他是在陈述这件事。
这孩子跟他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要说不是他的,那才真是有鬼了。
花凝吞了吞口水,不知该如何是好,半晌她才憋出一句,“阿越他确实是我跟你……,但是我们不会打扰你们生活的,我们永远不会去京城,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忧。”
是在跟他撇清关系吗?连孩子都有了,她怎么还这么执拗,难不成非要他求她,她才肯跟他回去吗?
沈纤钥皱起眉头道:“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花凝摇摇头,道:“没什么,你若还顾念我曾经救过你的命,便不要再来纠缠,对你,对我都是好事一桩。”
说着便将花越从他怀里抱起来,道:“你回去吧。”
“你又赶我走?”沈纤钥眼睛里又蓄满了泪水,呈大字型躺在床上,耍无赖道:“我不走,你有本事就把我扔出去,打死我,要不然我还赖在这,就不走。”
花越小声道:“娘亲,你为什么要赶这个叔叔走啊,这个叔叔这么好看,阿越喜欢他。娘亲别赶他走,叫他留下来陪阿越玩好不好?”
花凝有些惊讶,阿越竟然喜欢他呢,他明明脾气又坏又不讲道理,到底是血浓于水罢。
亲了亲阿越肉嘟嘟的小脸蛋,花凝道:“阿越喜欢他?”
花越点点头,道:“喜欢。”
沈纤钥听了这话,心花怒放,连忙爬起身子,笑道:“你听到没有,连他都喜欢我,你不能赶我走。”
花凝有些为难,她心里觉得莫肖雪是个好姑娘,如今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她怎么也不好去挖人家墙角,这着实是下作,上不得台面。
想到这个,花凝狠了狠心,道:“阿越听话,这个叔叔是旁人家的,我们将他留下来,他家里人得多伤心呀,我们怎么能这么做呢。”
阿越似懂非懂,抱着她的脖子,道:“阿越都听娘亲的。”
沈纤钥气鼓鼓道:“花凝,你不要误导小孩子,什么旁人家的,什么家里人,你明明知道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家里人。你就是不想对我有偏见,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花凝低下头不看他,道:“你不必瞒我,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花凝抬起头来,眼眶有些微红,道:“你不是已经成婚了吗?”
沈纤钥自然觉得她在没事找事,故意激怒他,他嘲讽道:“跟谁?跟莫肖寒吗?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你都对我那样了,难道还在怀疑我?”
“你不是娶了莫肖雪了吗?”
沈纤钥生气道:“我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罪名,这么多相好?你凭什么觉得,我被你上了还会去娶旁人?”
莫肖雪?沈纤钥第一有些埋怨莫君言怎么生了这么多孩子,甚至还坏心眼儿的想,幸好那个莫肖尘死的早,莫肖焰成婚了,否则他是不是又得多几个相好的?
沈纤钥从床上下来,走近她,低下头,隔着花越吻住她的唇,半晌花凝才想起来推开他,道:“你做什么?”
花越更是大吃一惊,拍打着沈纤钥,喊道:“你这个坏人,你怎么能亲我娘亲,打死你。”
沈纤钥接过花越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脸。
阿越撅起小嘴,道:“坏人,不准你亲我。”
沈纤钥使坏的又亲了亲他的小脸,道:“阿越,不准叫我坏人,叫我爹爹。”
阿越用小手捂住脸,道:“我没有爹爹,我才不叫你呢。你是坏人,我不喜欢你了,我要找舅舅去,你放我下去。”
“舅舅?”沈纤钥看向花凝,表情凝重道:“哪里来的舅舅?难不成是那个小白脸?花凝你凭什么叫我儿子随便认别人做舅舅?”
花凝还沉浸在他没成婚那件事,整个人脑袋空空的,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沈纤钥将花越放下来,低声道:“去找你舅舅吧,别打扰我跟你娘亲卿卿我我。”
花越气鼓鼓的捂着脸跑出去了,沈纤钥连忙将门关上,从背后抱住花凝,语气软糯糯道:“别总把我跟旁人想在一处,你明明知道的,不管是身还是心,你不是都占了去了么?”
花凝有些反应不及,双手覆上缠绕在她腰上的手,低声道:“沈纤钥,你为何……”她终究没问出口,只是自己摇了摇头,半晌才道:“阿越他已经习惯这里了,所以我……我们不会跟你回王府的。”
沈纤钥半蹲着身子,将脸贴在花凝的颈窝,低声道:“他是习惯了这里,还是习惯了这里的人?你是不是也习惯了没有我的日子,没了我,也没人对你耍脾气;没了我,也没人对你无理取闹;没了我,也没人欺负你了。你是不是更喜欢没有我的生活?”
颈窝间传来一阵湿热的感觉,花凝睫毛微微颤动,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喜欢你,喜欢跟你在一起,就算你耍脾气,无理取闹,欺负我,我还是喜欢你。我心里也清楚,明明认识你之后,我的日子好像没有以前那般快活自在,但我想到你便开心,见不到你便难过,沈纤钥,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喜欢你。”
那人抱着她的手收的更紧了,许久他才哽咽道:“我真有这么不好?”
“……”
她只是接着他的话说的,他不会又生气了吧?
花凝连忙解释:“不,不是,你很好,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男子。”
见她这般紧张,沈纤钥忍不住笑了出来,道:“没骨气,你是我见过最没骨气的女子。”
他没生气,花凝这才放心下来,道:“是,我没骨气。”
沈纤钥松开她,将人转过来面对着她,低头吻了吻她,道:“你不想回京城,我便在这里陪着你。你和阿越在哪里,我便在哪里,你别想再丢下我。”
花凝有些惊讶,换做以往他一定会软磨硬泡,她要是不答应他绝对不会放过她。如今他竟然也愿意退让了,花凝忍不住摸上他的脸,道:“这几年,你是不是受了很多苦?你好像不太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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