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什扬当然问过塔洛斯,那个尖叫是什么。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这位先知当时的笑容和回答,并在他内心埋下了一个悔恨的种子。
“通过与纯粹的折磨艺术进行结合,迪特里安创造出了一首尖叫之歌,响亮到足以让几个星球上的灵魂听到并感受到.....但这还远远不够,对凡人的屠杀祭献一点也不罕见,数千年来,有多少军团战士做过同样的事情?我甚至不需要猜测,自很久以前掠袭者就用这种伎俩来掩盖他们的踪迹,那么既然如此.....难道还有比搅动亚空间使淤泥变厚来减缓追击者的速度更好的方法吗?即使有被恶魔感染的风险,它的效果也足以让吾等值得冒这个风险。”
“所以你杀光了你船上的所有奴隶?”
“凡人的灵魂毫无意义,你不会理解的,力量和痛苦就在吾等的指尖,不是所谓可以夷平城市的武器,也不是一艘能够打破整个舰队封锁的战舰,这些东西在永世之战中毫无意义....吾等可以在钢铁上留下疤痕,但是任何装备有大型大炮的破旧海盗船也可以,可吾等乃第八军团,吾等刀斩肉体,钢铁与灵魂,吾等创伤记忆,吾等撕裂心灵,吾等的行动一定会有意义,不然吾等就应该被遗忘,在古老的神话中腐烂。”
塔洛斯当时吸了口气,声音突然又软了下来。
“于是吾等吟唱,这首乐曲绝对是有意义的....它是一种比激光炮或轰击炮更真实的武器,可如何才能最好地把这首沉默之歌变成—把可能会让帝国流血的利刃?”
索什扬没有回答,但他已经猜到了。
“大点声吟唱。”
塔洛斯的嘴唇还是像以前那样病态地微微一笑。
“只需要大点声吟唱,所以我们把歌手变成尖叫的合唱团,将周复一周的痛苦和恐惧,浓缩成纯粹的绝对痛苦,然后把折磨施加在折磨之上,不断提高它们的强度....成千上万人的屠杀算不了什么——沧海一粟,但星语者们却不一样!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去听,去看,去感受正在发生的事情......当灵能者最终死亡时,他们就像被集团式屠杀造成的苦难膨胀起来的躯壳,被周围死者的幽灵蒙蔽双眼。”
索什扬震惊于这样的暴行。
“我们让他们夜复一夜地感到痛苦和恐惧,他们尖叫着说这是精神上的痛苦,他们在死亡的那—刻尖叫,进入灵能通道.....之后一个又一个世界都会聆听,那些星球或者战舰上的星语者也将用他们自己的苦难来放大它,在歌中加入诗句与合唱,与其他一起分享。“
听完这些之后,索什扬便一直告诫自己,不到最后时刻,绝不能动用如此堕落的力量。
然而他没有预料到的是,这样的时刻竟然会来的这么快——
“可悲啊。”
一个一个,瓦列尔用各种手段折磨他们。
他们每个人都看着他的眼,虽然他不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但他知道会发生什么。
第一个人嚎叫着,用无形之手去抓他,用断腕敲打着他的脸。
阿斯塔特并非每一个都是灵能者,但从本质上来说,他们的结构和基因又都沾染一部分灵能力量。
在折磨之下,他们的心灵在经纱之外启示恐惧,他们的血肉之躯破裂,无法掌控。
有些人直接昏死过去,他们的精神终于从折磨他们的躯壳里飘落。
另一些人则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着束缚,他们拥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活力,在痛苦的器官衰竭中挣扎。
有几个人在他面前绽放,让药剂师的白甲被腐臭的内脏浇得湿透。
当这里的折磨结束时,瓦列尔会看着机仆把那些残躯都运出去,直到最后一个。
他通常对机械教的东西不太感兴趣,不过这次是例外,他清洗了自己的躯体,然后来到迪特里安的秘密舱室。
在很多混沌星际战士的观念中,人只有在最放纵,最具生理意义的角度来看才能被称为人。
他不知道自己曾经拥有过一个名字,他也没有真正的感知能力,无法一遍遍地表达同样痛苦的情感。
他的存在被分为两层体验,他被勒死的心灵被解释为麻木和折磨。
在每次灾难之间的漫长时间里他都处于麻木状态,什么也不做,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在他的肺和喉咙里有一种永恒的失重状态和咸咸的化学物质。
唯一可以被慷慨地解释为思想的东西,只有愤怒微弱而遥远的回声。
他感到的不是愤怒本身,而是对它的记忆:一种不知道为什么而曾经知道的愤怒回忆。
拷问之鞭抽来的时候会带来一阵痛苦风暴。
愤怒再度升起,在他的脑血管里火花四射,就像一根失灵的电线。
他会感到自己的下巴张开了,他没有舌头的嘴巴无声地向包围着他的寒冷虚无中尖叫。
过了一段时间,痛苦就会消失,随之而来的是虚假的愤怒。
它正在发生。
这个曾经被称为泰德利的红海盗小队长,在灰色中呼吸着冰冷液体。
吸入液体,排泄污物,他那被蹂罐的身体终于得以休息。
瓦列尔站在装着那个受折磨之人的玻璃缸前,有些事情需要更仔细调查。
之后,他用手轻敲玻璃。
“嘿,你好呀,我的好兄弟。”
他带着微笑低声说话,
吊舱内的尸体被机械爪拖着,双腿在膝盖以下砍断,双手在手腕处被截肢。
瓦列尔望着那个身影在液体中翻腾,并深深陷入了迷醉内心的痛苦之中。
“别碰玻璃,谢谢。”
迪特里安平静的声音仍然表达着他的不满,
瓦列尔转过头。
“我不会打碎任何东西的。”
“我没叫你打碎什么东西,我叫你不要碰那块玻璃。”
瓦列尔低哼一声,又回头看着用以折磨的针从犯人的太阳穴里抽出来。
“你就是这样制造尖叫的吗?”
“是的。”
迪特里安的铬合金脸隐藏在他的斗篷里,他正在努力关闭进入悬挂水箱的疼痛引擎。
“这批囚犯质量不错,虽然不是灵能者,但他们在亚空间里泡的太久了,本身就具有了强烈的灵能特质,是非常棒的媒介。”
瓦列尔不是技术军士,但他能很容易地猜出细节。
事实上,尖叫使他着迷。
他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仪器就能使许多艘敌舰的扫描和通讯仪器变得迟钝和无用,还有星语者和导航员们也是,如此可以把它们淹没在一篇充满痛苦的剪贴代码的长篇大文中......
这样的技术非常罕见,必须要有合适的天才和合适的材料,而且无数种方法中只有一种是可能成功的,其间要经历无数次失败。
从一个人的灵魂的痛苦中产生电子干扰,通过飞船的系统过滤有机的痛苦,并利用它来伤害敌人——这是瓦列尔能真正欣赏到的诗意。
之后,他又敲了敲玻璃,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但并不算是笑。
“主教,你的脑里还有多少是人类的呢?”
迪特里安停了下来,他那多节的手指在控制台键上徘徊。
“我没有意愿或动力来讨论这个问题,你问这个干嘛?”
瓦列尔把他的脑袋斜对着羊膜池。
“因为这个,这不是冷冰冰的、合乎逻辑的创造物,这是一个理解痛苦和恐惧心灵的艺术品。”
迪特里安又犹豫了,不知道是否应该把药剂师的话当作一种恭维。
这个家伙总是琢磨不透。
忽然,大门开了,液压装置发出刺耳的声音,迪特里安觉得也没必要回答了,因为他看到远处的红色应急灯映出了几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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