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纳特·莱山德一直认为对他所有的赞誉仅仅是因为他从塔拉多恩的地狱里活了下来。
**裸的事实对他来讲毫无意义,保全性命本身从来都不是他所在乎的,这种想法完全是一种亵渎——少数几个他仍信仰的事物之一。
出于同样的原因,即便是被钢铁勇士俘虏后,他并未自我放纵到想要与他的兄弟们一同殉道。
悲痛与骄傲对他来讲都是一种同样陌生的情感。
而如今,这次事件却非同小可。
它就像条铁链,挂在那些归来之人的肩上。
身体创伤尚能治愈且大都恢复迅速,但那重压并非身体之伤。
虽然没人道出“末日”一词,但仍能在山阵号那充满回声的寂静中隐约听到,觉察于冰冷石头上褪色的暗红织物中的每一声低语,目睹于每一丝斜睨之视。
第四十一千年末,不禁混沌的活跃日益频繁,就连异形也开始攻城略地,每一个战团都在疲于奔命,每一个战士都能感受到山雨欲来前的巨大压迫感。
莱山德走下长长的走廊,塔楼内悬吊的流明灯已经关闭了,那映射出了某种氛围——此地的内部现在几乎是空的,并且已经因污浊的空气而发出霉味。
帝国脆弱的骨骼已经开始无法再支撑着臃肿衰败的躯体了。
甚至就连曾经挺过荷鲁斯之乱的山阵号,在这四十一千年末,也越发的如同一个迟暮的老人。
山阵是一艘巨大的可移动星际要塞,它同样也是帝国之拳现在的家园,据说山阵号建造于一万多年前,起建造的秘密早已被遗忘。
在多恩与帝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帝国之拳原体多恩就把山阵献给了帝皇,后来帝皇又还给了多恩,从此它一直骄傲地为帝国服务着。
从那时起,它就环绕着太阳系,它的轨道与神圣的泰拉同步,它是一个时刻警惕的黄金哨兵,以在这越来越黑暗的时代守护人类的摇篮。
但是必要的时候,山阵也将是一艘强大无比的战舰,在过去伟大的远征时代和如今异端横行的时代,它的身影曾经出现在几百个世界上,紧随其后的就是帝国之拳的战士们和原体的怒火。
山阵本身非常巨大,是已知由人类建造的最大的太空飞行器,其体积如同小卫星或大型小行星一般,这种大小的星际要塞自黑暗技术时代以来就没有再次出现过。
从外形上看,山阵是一个规则的多边体,它那巨大尖顶伸向星辰,使它看起来像一个巨大巢都,因为它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它能像星星一样反射光线在许多方面,它也是人类建造的唯一一艘接近于灵族的方舟世界般规模和复杂性的船只。
山阵的外壳上面满是武器阵列和探测阵列,每一块区域表面上都覆盖着坚固装甲,每一个角度都覆盖着比任何一艘帝国战舰所能装备的更多的鱼雷发射管和光矛阵列。
同时它的外部前甲板还可以停靠十几艘巡洋舰,进入码头后能看到一个巨大的中庭,上面覆盖着华丽的嵌板,还有四个大型的、经过装饰的走廊,一般可以通过走廊进入船上。
离开码头会进入一个广场,这个广场很大,有100多米高,圆顶天花板上装饰着军团标志和胜利徽章。
圆顶顶部有一颗30米宽的钻石,墙上有着美丽的浮雕,大理石地板上还镶嵌着由帝国之拳标志组成的马赛克图案。
另一端是一个巨大的楼梯,通往一公里长的大厅,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战利品。
与荣誉大厅相邻的是另一条走廊,有一个同样宏伟但比较小的楼梯和连接的走廊,其中包含了野兽战争期间受到的种种损坏。
在这条小走廊的尽头是一个供星际战士用餐的大厅和一个四周环绕着普通玻璃用于开会的房间,房间中央放置着一张黑色的圆形桌子和一尊精心制作的星际战士雕像。
有人说,山阵的本质上就是一个太空的蜂巢城市,某种意义上并非虚言。
然而,一万年过去了,山阵的现状并不乐观,不断的警戒行动和战争已经造成了不可避免的损失。
尽管帝国之拳在不断努力维护山阵,但每年都有更多强大的要塞系统失灵,修复它们所需的技能早已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了。
曾经,方阵如同巨人一般在群星闪烁,但现在它的顶峰早已经过去了。
它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离开过太阳系了,莱山德有时候也会怀疑,山阵是否还能够重新披挂上阵。
也许它的下一次出征也将会是最后一次,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战士挥出最后一剑,力竭而亡。
莱山德不希望自己会看到那一天。
可是这次任务却让他动摇了。
起初他并不相信,但在近距离目睹了虫巢舰队那可怕杀戮的规模之后,他确确实实的动摇了。
不久之前,莱山德率领2个连队,作为本次任务的指挥官,前往远东星域去调查一支刚刚被确认的虫巢舰队——克拉肯虫巢。
没人相信自从贝希摩斯虫巢舰队的主力被消灭后,泰拉虫巢还有能力再拼凑出一支规模庞大的主力舰队,但事实无情的扇了那些生物贤者一巴掌。
虽然目前在远东星域出现的只是虫巢主力舰队的前哨触须,但其规模已经超过一般泰伦的分舰队,莱山德也率领帝国之拳们浴血奋战,最终才杀出重围并将这个消息带回泰拉。
高领主议会为了防止出现大规模的恐慌和混乱,这支被命名为“克拉肯”的虫巢舰队的消息目前还处于高度保密状态,后续的侦查和防御将会有远东星域的十几个战团负责,主要就是暗鸦守卫和它们的一系列子团。
可目前真正知道那些虫族可怕的,只有莱山德和他的战士们。
当筋疲力尽的幸存者蹒跚回到武备室,斗篷破碎,刀剑断裂,人们才能一窥那场战斗的惨烈。
那些被派入虫巢入侵路径而尚未归来的灵魂都失落于彼岸了,损失几乎无法想象。
他不知道,帝国还有没有气力再对付这样一股强大的敌人,光是应付在恐惧之眼蠢蠢欲动的黑色军团,就已经让帝国精疲力尽了。
莱山德走近一对大门,他并不知道这次他的战团长召见他是为何,自从他开始服侍之日起的许多年以来,莱山德第一次发现对方如此难以揣测。
这是个令人深省的发现,意识到甚至连他也受到了悲观未来的冷酷影响,以及迟疑的缓慢毒药——在此之前,那并不明显。
在他接近时,一个戴着华丽头盔的守卫打开了大门,一对黄铜板在裸露的石地板上向内转开。
二十个人站在远端的大厅里,十四个是战团指挥层老兵和顾问,穿着各式盔甲,身披古老的织物。
另外有五个,和莱山德一样,是战团的连级军官。
他们的头盔已经摘下,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脸庞。其中一个是托·加拉顿,特殊部队“泰拉哨兵”的指挥官,也是莱山德过去的冤家,现在的挚友。
那人带着诸多创伤,有些是身体上的,有些则是灵魂上的。
最中间那位,弗拉迪米尔·皮尤,山阵的主人,也是他们的战团长,正静静的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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