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再度回到那位士兵尸体所在的地方。
他记得,这位士兵和里德一起,都在篝火岗哨那儿执勤,马修带着吉赛尔返回冰原镇时都还看到过。
也就是说,瑟维斯副队长他们的确遭到了活尸攻击,而且极可能凶多吉少。
马修不想惹麻烦,但考虑到自己在冰原反而是最安全的,他得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便做接下来的决策。
死亡士兵脚下还有血迹,所以一路追索血迹就能一步步抵达他曾经与活尸厮杀的地方。
马修手提油灯,在大雾里小心前行,终于抵达了事发地点。
这是海面上形成的一个巨大漩涡,直径大约五十尺,边沿光滑,螺旋状的水流被低温凝成固态,表面将光折射成迷离的光晕,人站在上面有一种不真实感。
战场就在这冰漩涡中。
战死的士兵有十八名,他们大多身体残破,手脚被扯断或者有巨大的撕裂伤,甚至手中盾牌都被打得粉碎,长枪断裂成一截一截的,破损的刀剑刃部布满缺口,地上染满了已经凝固为紫黑色的鲜血。
这十八人身体紧紧靠在一起,组成一道人墙,哪怕力战而死仍然用他们后背护住身后的某个东西。
他们没有一个人逃跑的,都是面朝前方,刀刃枪尖冲向敌人,致命伤都在胸前或者腹部。
活尸方也付出了代价,不过比起人类来说损伤要少很多,只有三名活尸彻底不动,都是被斩下脑袋或者头颅彻底遭到毁坏。
马修看着这已经被蒙上一层冰霜的战场,心里沉甸甸的。
6:1的战损比,这就是人类士兵和活尸战力的差距。
卡尔马人以骁勇善战闻名,在五大王国里是最优秀的佣兵和护卫人选,卡尔马虽然没有优良的武器和铠甲,却依靠团结、勇气和忠诚展现出了战士的气魄。
换其他国家的卫兵来,结果也不会比这更好。
马修此前除去第一次刚来就被差点穿胸而死,对活尸本身不是特别忌惮,只有在真正死亡的现场,他才能真切体会到,极地活尸大多时候不是种草的魔术供应物,而是民谣里那般,真正的极地杀人鬼。
他蹲下检查了被彻底杀死的三头活尸。
活尸身体表面伤口都很浅,不论是箭头还是刀剑伤都根本没法刺入体表太深,被卡在了肌肉里,解除了尸化后躯体才恢复成本来脆弱的模样。
再者是活尸的攻击方式,有的用最简单的手和牙齿,其中两具活尸手臂和牙齿上全是血。
最后一具活尸手持一杆铁质鱼叉,叉尖都折断了一根,上面同样鲜血淋漓。
当即可以得出一个初步结论:活尸的战力并不均衡。
马修估算,这应该和是尸体本身肌肉和生前姿态有关系,生前是手持武器的战士,事后似乎战力也较强。不过哪怕是赤手空拳,一具极地活尸也能轻而易举撕开一个普通人的胸膛。
这地方的活尸可不是电影里那些缓慢又笨拙的丧尸,它们爆发力十足,攻击性极强,抗击打能力也十分顶尖,自身就相当于身披铁甲。
他又提了灯来到冰原镇士兵的尸体边。
油灯的光亮映照出这一张张年轻的脸,他们死前还是一脸愤怒,双眼没有任何胆怯,嘴唇抿紧,那些微妙的面部肌肉挤出一种悲壮的残酷感。
真实的战斗,难以生还。
马修叹了口气,他将这十八个士兵尸体的铁铭收集起来,放入木药箱里,这是卡尔马人的传统,替回归大地的同胞带回最后的名字。
突然,马修眼前的魔数晶上闪现出数字来,这数字不断波动,似乎还处于很难判断的遥远距离。
魔术反应?
马修左右望去,发现魔术反应来自于身后。
活尸?
难道是……
想到那一具手持十字剑,站在冰原上的板甲剑士,马修就觉得头皮发麻,他总觉得,遇到那魔灵剑士,哪怕自己是活尸之身,也会被他彻底杀死。
马修关掉油灯,背上药箱悄无声息朝着反方向快跑。
可魔数晶镜片上的数字波动并没有平复,镜面内的数字不断闪烁,让马修只觉得呼吸紧张,不得不继续一路逃窜。
沿途,他不断改变方向,绕着冰丘和冰岩,试图甩掉对方。可对方仿佛具有某种奇特的追踪能力,一直紧紧跟在身后。
马修改变了战略,他开始朝着活尸存在的方向跑去,这一点倒是不难。自从成为活尸后,马修能够感应到其他活尸的存在,这种感应能力曾经在他种草时有过助力,眼下又帮上了忙。
用活尸好兄弟们拖住这个尾随者,这就是马修的逃跑战术。
但随着时间流逝,马修发现这个办法竟然失效了。
对方并没有被拉远,反而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近,魔数晶圆镜上的数字也变得趋近于稳定。
这个不速之客魔术值被评估为:16庇。
马修心里一松之余又觉得棘手。
好消息方面,来者绝不是魔灵剑士,极地那位魔灵带给人的压迫感就像是一种无处不在的挤压感,让人只是恐惧和颤抖,甚至思考都要停止。如果是它,马修现在应该已经又被杀了一次。
坏消息方面,尾随者身上有稳定的魔术反应,按照吉赛尔的说法,这就是巫术的展示。稳定地持续某一种状态,以形成特定的魔术效果。
吉赛尔的巫术“火舞”魔术值为12庇,都让马修觉得难以抵挡,这个16庇的魔术反应,如果是攻击性的,马修根本没有抵抗对方的手段。
追踪者速度越来越快,仿佛他已经判断出没有其他危险,根本不加掩饰,要冲马修而来。极地冰原正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来者不善。
活尸好兄弟们根本对他视若无睹。
马修心里苦闷,谁能想到,活尸里也有划水的情况,大家遇到强者都装作没看到……
没有别的办法。
马修心里一狠,拼了。
正当他扭转方向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马修,是我,拉穆尔,有一点事问你。”
雾中声音克制而低沉。
马修也大喊:“拉穆尔老板,有什么话你说,我现在有点急事,我知道的一定说。”
话虽如此,他脚下不停,健步如飞。
对方跟在身后,也不着急直接抓住马修,就像是在进行寻常交谈:“吉赛尔小姐人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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