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城堡以后,三人并没有走远。
他们就在靠着山坡下的一家酒馆坐下,打发夜晚来临前的这个下午。
卡特琳娜尝试了一下这里的黄油啤酒。
然而她只是小嘬一口,脸色就刷地一下变黑,随后再也不去碰这个在水手当中相当受欢迎的饮品,转而和罗纳德闲聊起来:
“罗纳德,看上去你心情现在不怎么好啊?”
“明知故问。”罗纳德瞥了卡特琳娜一眼,“就算没有跳上窗户——站在外面,以你的能力,也肯定听到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卡特琳娜嘿嘿一笑,和罗纳德勾肩搭背起来。
“不就是两个怒气上头的家伙打起来,然后失手了吗?以他们那副样子,会出这样的问题也是迟早的。”
讲话的同时,卡特琳娜的目光飘到了自己的酒杯上,动作十分自然地便放在罗纳德面前,请对方也喝上一口。
罗纳德下意识接过杯子,尝了一口。
“……”
味道可以说是没有一点味道,水里只是勉强掺了点酒精的感觉。更何况罗纳德本人,向来也对酒精没什么喜好。
他瞪了卡特琳娜一眼。
就在少女的坏笑中,罗纳德说出自己真正在思考的问题:
“卡特琳娜,问题往往以小见大。”
“我们现在遇到的,确实只是一地之上,各方势力之间的博弈和利益争夺。但之前呢?在哈摩诺又是如何?那里同样也被卷入战争。你或许可以把这不当回事,但我已经……”
罗纳德话没说完,突然被人打断。
就在三人聊天的时候,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坐在他们旁边:
“哈哈哈,小伙子,你想得太多了!”
“南海这边向来都是这样,就算稳定个几年,之后没多久也会变回这副模样。我们这些拿命讨生活的,何必在意这些东西?”
几句话的工夫,壮汉的眼神就瞄到了桌上的酒杯。
“你们好像不怎么喜欢这个啊?”
“请便。”卡特琳娜并不反感壮汉的想法,笑着就把酒杯推了过去。
随后壮汉将免费的酒水一饮而尽。
也不多做停留,便离开了这边,回到了他一开始坐着的位置,开始和同伴们吹嘘自己免费就能喝酒的机智。
见此情形,卡特琳娜伸过手肘戳了戳罗纳德:
“你看看,人家本地人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呢。”
罗纳德完全不受影响,对于自己的判断相当肯定:
“卡特琳娜,这话听听就好。”
“你仔细想想,一处两处也就算了,但如果每到一个地方,你看到的场景都是这样的战斗和混乱,你觉得这会是一件好事吗?”
“世界之间并非一个个独立的个体,而是彼此紧挨、存在联系的人类社会。这般混乱如果继续下去,我担心最终会引发一场不可收拾的灾难!”
听到这里,卡特琳娜还在思索。
但曾经阅读过罗纳德记忆的科斯塔特,此刻倒是反应过来,并找到了地球上鲜明的例子:
“先生,您是说世界大战?”
“没错。”罗纳德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个世界的国家,虽然没有发展到普及工业化的地步。施术者的存在,却也能满足大战发起的必要条件。”
“原本的话,【格瑞德】这样一家独大的国家,出于对殖民地利益等方面的考虑,或许还会维持一下。但他们偏偏刚处理了壁垒山的进攻,首都又被尘埃巨兽袭击。”
“在这种前提下,维持世界稳定的最大铆钉,已经开始松动。尤其现在整个机器都在吱嘎作响,仿佛每个地方都在被人用锤子敲击一样。”
听到这里,卡特琳娜脸上的笑意完全褪去。
她开始和罗纳德认真地谈论起来:
“情况或许不好,但也没理由如此断定。罗纳德,或许你的想法是杞人忧天呢!”
罗纳德回过去一句:
“卡特琳娜,你的法术比我更擅长这种推断。”
天文科的塔主微微挑眉,声音很小地念出【心理史学】的咒语,而后便俯在桌上进入预测状态。
涉及到世界格局,罗纳德本以为卡特琳娜要花不少时间。
结果这次的计算速度很快。
就几个呼吸的时间,卡特琳娜便从计算状态脱离,目光也变得前所未有地严肃。
“罗纳德,你说的是对的。”
“各个国家势力之间的矛盾和仇恨,会在这种背景下愈演愈烈,最后引发一场史无前例的可怕大战!”
罗纳德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当下也不吃惊,于是只好奇地问道:
“你处理【四方天】问题的时候,就没发现这个?”
卡特琳娜甚至罕见地苦笑起来:
“我处理【四方天】的时候,甚至没见过现实世界长什么样子,当然不会预测这种东西。”
说到这里,罗纳德本以为两人的意见统一,讨论接近结束。
但谁知道话音落地以后,卡特琳娜直接从椅子上起身。
少女同时解下身后的圣卡特琳娜之剑,将这把武器重新交到了罗纳德手上。
“不过既然如此,罗纳德,我大概要和你失约了。”
罗纳德一把抓住卡特琳娜的手腕,目光认真起来:
“卡特琳娜,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卡特琳娜的语气理所应当,目光中没有丝毫犹豫和疑惑,“世界各地爆发这样的问题,源自现实空间的两次巨变。而究其原因,正是因为我对空间稳定的干涉。”
“这件事,我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
罗纳德觉得卡特琳娜的想法有些不可理喻,甚至可以称之为愚蠢:
“卡特琳娜,这不是个人力量能够左右的事情!”
然而天文科的塔主却不这么认为。
在离开之前,她弯腰将嘴唇贴在罗纳德耳旁,小声耳语道:
“罗纳德,告诉你一个秘密。”
“比起人与人之间打架斗殴,我的原典能力,其实更适合大规模行动。这次的行动,并非是什么靠个人力量的妄想之举。”
——《银河帝国》!
想到卡特琳娜的原典,罗纳德一时间无话可说。
“罗纳德,在【九戒密会】那边,你一定要小心,我之前预测未来时,就知道你这次会遇到未知的危险。原本和你同行,也是想在最后关头救你一把。”
“但现在的情况,看来也只能给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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