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的任何智慧生物,只要懂得思考,有私心的,基本上都逃不出一个真理。
若论历史之悠久,精灵绝对算得上是有传承的种族,甚至他们的祖上也是曾经阔过的,宇宙种族了解一下,放在威廉的前世那绝对是高大上的文明,就算在费伦这地界那也是数得着的开化种族。
但是精灵们却依然避不开所有的智慧种族都无法避免的问题——阶级分化。
不患寡,而患不均。
我们的老祖宗在几千年前就把人性问题诠释的淋漓尽致。
依照精灵最初的能力和实力,他们本应可以破除这个文明痼疾的。
只是,当精灵们的最高领袖由人性向神性转化时,痼疾也就变成了如蛆附骨的诅咒。
精灵的人口问题一直是制约精灵一族发展的最大顽疾,难道是精灵的生育能力真的很差吗?
当然不是这样。
实际上单个精灵个体的生育能力绝对不差于人类,十八年那啥成熟,十月怀胎,然后一朝分娩;再加上精灵那令人类羡慕嫉妒恨到眼珠子都要炸裂的漫长寿命,精灵本应成为世界上最可怕的生态灾难的。
但是,又是但是。
精灵们却用各种各样的方式,从生理到心理,从大众风尚到个人喜好,对自身的生育能力进行了各种层面的阉割限制,他们最终变成了其他智慧种族喜闻乐见的模样。
说起来矮人也对此深有同感。
很多与精灵有所交际的人类总认为,精灵们单纯无私的就跟孩子一样令人惊叹,因为他们经常对很多在人类看来无法割舍的利益,却表现的颇为澹然处之。
这当然不是精灵们真的不在乎利益,而是漫长的寿命给了精灵们足够的底气。就算让你们这些短命种拿走又如何,等过个几年或几十年,等你老死了或者落魄了,吾等再来拿就是。
而当精灵与矮人搭档的时候,两者却总矛盾重重,时不时的争斗的不可开交,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矮人活得并不比精灵短命,精灵们吃不到长寿所带来的红利。
所以,当威廉插手精灵内部纷争,将精灵冒险者的管理工作抢过来时,精灵贵族们虽然心中颇为不忿,却也并未闹出什么过激的乱子。
就算把那些贱民交给你人类领主管理又如何?!
难道你还能管一辈子?
就算你能管一辈子,待得几十年后,你个短命的家伙老死了,那些悖逆之辈依然逃不过吾等的管制。
这就是精灵们在面对短生种一贯的心理优越感。
威廉对精灵冒险者的管理很简单,把其中愿意留下来的贵族剔出来组成一个团队,下位精灵平民分一个组,精灵私生子和半精灵一组,然后在各自的组里依照职业能力和才能自由结合,分成若干个冒险小队,冒险队长也是由其小队的成员进行公推。
当然,如果有愿意跟人类等冒险者组队的,也可以分流到人类冒险者当中去。
威廉的这种分组管理的方法虽然不能说尽善尽美,却也从一定程度上打消了精灵的出身地位对他们的冒险工作的干扰。
当所有的精灵冒险者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之后,威廉当着包括精灵、人类以及其他种族的冒险者和部下的面,进行了一番后来被称作“仁王之宣言”的演讲。
“诸位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们,你们有的是跟随我走南闯北的部下,有的是刚刚来到这里,愿意为我战斗的勇士。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为了我而卖命,我支付你们报酬和荣誉,这看起来很公平。
但我却深感不安!
因为在我看来,我们之间的交易是不公平的,对你们的不公平。
在这个世界上,人最宝贵的就是生命,生命对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
······
我们这生命不是为了区区一点雇主的报酬而活,而死,而应该是更伟大、更有价值的东西。
这个东西包括我们的理想,我们的信念,我们的家人,我们的朋友,或者一切值得我们去珍惜,去保护的存在。
······
当然,我并不是说要你们在探险的时候胆小怕事,在战斗的时候畏缩不前。
我只是希望你们大家能够在危机面前多一些谨慎,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朋友。
我希望当俞拉斯重新入驻居民的时候,大家依然能够站在阳光下,与朋友们相视而笑;能够坐在喧闹的酒馆里,与战友们开怀畅饮。
······
愿诸位携满行囊的珍宝而归。”
威廉的演讲是如此的震撼人心,期间听讲者多次报以雷鸣般的掌声,或者激烈的咆孝应和,亦或着整齐的敲打武器声的回应。
当然这并不是说威廉真的拥有舌灿金莲的本事,他的演讲水平用一句“尚可”来评价都有些勉强,只不过在威廉之前,却是从未有人真正能够拿底层冒险者当平等的生命来对待。
费伦这地界,虽说对世间千万生灵因着行事作风和性格心理的不同,总共划分出了九大偏向性阵营。但不管是秩序与混乱,善良与邪恶,还有所谓的中立人士,她们的阵营判定出发点从不在那些渺小的冒险者或者普通平民身上。
就拿“善良“这个定义来说,费伦地界对善良的判定,从来不是你帮助了别人于危难之中,虽然很多时候确实因为你帮助人而偏向善良,而是你的行为符不符合某种所谓善良阵营的理念。
举个例子来说,某地有一位领主非常贪婪残暴,压榨的领地里的属民都快活不下去了。你为了拯救那些无辜的受难之民于水火之中,亲手杀死了那个领主,那么恭喜你,你做的事情十分符合善良阵营的理念,善良值+1。
同样是那个坏领主,逼的活不下去的领民奋起反抗,他们正要在你面前围杀领主。这个时候你有三种选择,帮助反抗者杀死领主,从暴民手中把即将被杀死的领主解救出来,袖手旁观。
选择袖手旁观的中立做法且不说。
选择帮助反抗者杀死领主,如果按照人文道德来判定的话,这应该是正义之举。但这并不符合善良的判定,你的阵营正在偏向混乱邪恶。
而选择拯救领主,对于那些受苦的暴民来说无疑是很不公平的,但是你的行为却是既符合善良的理念也趋向秩序,如竖琴手同盟一类的善良组织会赞美并宣扬你的“义举”。
这种独特的社会风气也就导致了冒险者和佣兵们的独特社会地位,他们是文明社会不可或缺的稳定剂,却又被人们视作一切动乱的根源。
普通的人们对冒险者既羡慕又恐惧,而贵族们却对冒险者既排斥又依靠,如此却造成了冒险者们比较尴尬的社会地位。
当人们需要冒险者的时候,冒险者是受人尊敬的座上宾;可一旦冒险者被利用完了,座上宾大都又会变成令人厌恶的不速客,也就比隔壁那个被叫做【巫师世界】的猎魔人的社会地位稍微好一些。
威廉可以说是第一个真正以平等的姿态看待麾下冒险者的领主,不管他是出自真心实意还是只是客气的表面文章,但至少威廉是第一个公开发表了如此宣言的人。
威廉的演讲中更是表达出了对所有智慧种族一视同仁的理念,这对精灵来说尤为重要。种族矛盾冲突一直是费伦世界的一大主要冲突来源,哪怕是在很多地方,领主们开明的施行允许各族混居的友好政策,如深水城、银月城等等。
但实际上这些政策往往都是因人而异,因时而变,却从未被确立为最基本的执政基础,哪怕开明如艾拉斯卓·银手,也从未公开发表过有关各族平等的言论。
而在威廉宣讲出这些东西之后,或许倾听的冒险者只是当时被引动了些许共鸣之意,却难以理解其中的深意。又或者威廉自己也只是一时有感而发,心中并未藏有多少思量,只是却挡不住有心人的过度解读。
我鲁树人写文章作诗,只是发点牢骚而已,怎么就被解读成了谤世小作文,还被明里暗里的打压。
威廉的演讲,对于那些人类冒险者和佣兵而言倒还不算什么,因为很多人根本就是那种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文盲,可听在精灵的耳朵里,流淌在他们的心底,却变成了惊涛骇浪一般的呐喊。
精灵长寿种,人均文学家、诗作家、评论家,超深度文青病患者,无病呻吟是他们的本能,过度解读是他们的爱好,而追逐理想主义则是每个精灵心中最灿烂的梦想。
精灵的才情绝对不弱于任何人类,他们只是因为过长的寿命而提不起劲头,当一个明确的目标出现在精灵的眼前时,他们所爆发出来的力量绝对足以震惊整个世界。
所以,当威廉打开武装库,将成百名精灵全副武装起来之后,一支绝对忠诚的追随者就此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当然这些忠诚者当中并不包括那些曾经位居精灵上层的既得利益者。
某位伟大的导师说过,既得利益者永远都是最反动,最腐朽的。
即便是长寿的精灵也不例外。
哪怕精灵这个曾经灿烂如花的文明种族已经逐渐式微,其他智慧种族正在尘嚣而上,无数的有识之精灵大声疾呼复兴,但是上层精灵却始终不曾有所触动。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复兴不复兴的精灵,都不影响他们的身份和地位。甚至如果精灵真的完成了复兴,那些在复兴过程中做出过璀璨贡献的仁人志士和英雄豪杰,岂能不在功成名就后攫取权利和名位,如此却不是侵占了曾经的上位者的既得利益么!
精灵们为什么要发起大迁徙运动,不就是因为下层的精灵平民们开始造反,甚至作为最高首领的精灵王,阿姆拉瑞女王的丈夫——泽奥王被人刺杀于重重包围之中,以至于新登基的女王为了缓和精灵内部的尖锐矛盾,避开来自外部的威胁影响,不得不做出放弃曾经的故土远迁他乡的决议。
顺便说一句,把科米尔和桑比亚两个坠星海地区大国的特征综合起来,颇有点前世灯塔国的那味儿了。
至于散提尔堡所映射的势力,只要大家伙儿稍微思考一下也能有所觉悟。
威廉的演讲所造成的波澜远非在场的听众们在当时所能想象的。
包括威廉自己也没想到,他也有被过度解读的那一天,甚至哪怕他后来极力否认也没有人相信。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威廉放了一通嘴炮儿,却仍然避免不了亲自下场干活。让他从调度当中解脱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以银龙的姿态飞过来的希伦。
有一说一,希伦不仅仅颜值和实力都够能打,在政务处理方面同样也是人间顶流,即便是执掌银月城的艾拉斯卓在这方面也要稍逊其大姐一头。
威廉在耕谷留下了一个不算烂的烂摊子,希伦却是仅用了个把月的时间就将其打理的丝滑入扣,剩下的只是按部就班的工作。
银龙女士在耕谷镇枯坐了一段时间,很快就厌烦了起来,最终她将剩下的工作抛给了临时找来的书记官,然后就提桶跑路了。
希伦的跑路的借口很理直气壮,当她见到威廉的第一句话就是:“威廉,帮帮我。那些龙仍然在追杀我!”
威廉与希伦的第一次相识就源自于恶龙烁影的追杀,他虽然有点怀疑这婆娘过于疑神疑鬼,但总归也不能不予理会。
自此希伦就留在了威廉的身边,成为了他的又一个贴身女文秘。
当然最令希伦感到心安的并不是威廉本人,而是他借给希伦的大玩具——高达一号魔像机甲,一架通体用火铜钢加黑曜岩打造的巨大构装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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