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番极有说服力的潇洒发言之后,纳鲁夫捂住脑袋。
“哎呀。”他吃痛叫道。
是迪亚波罗狠狠地伸出小拳头打了他一下。她伸手还要继续打。难为她一直记得这叮嘱,以查一边感叹一边制止了她。
“这难道不是不对劲吗?”迪亚波罗困惑了。
“我考虑一下。”以查说。
“好吧。真不明白。”迪亚波罗背着手,低头用一只蹄子挖着地面。以查摸了摸她的头,实话实说。“不是你的问题。”
纳鲁夫没有多说,又开始唱起一首只有吼叫声,没有调子的船歌。
以查评估着纳鲁夫的情况——同时他自己幻觉中的黑影还在他的背后提着条件,试图引诱,他把它忽略。
“我知道了。”他说,“那么你的意思是:窒息之夜能带我们穿过忘川?”
“当然可以。我就是这么打算的。”纳鲁夫显得非常自信,然后又觉得自己有点夸下海口,连忙补充,“我再问问她。”
他把一只手放在嘴边,吹了一个又长又尖利的口哨。
“窒息之夜说是的。”过了一会儿他停下口哨。
以查什么也没听见。迪亚波罗也是,她重锤纳鲁夫的背,“老家伙,你是不是疯啦!”
“别打别打别打!你要是能看到我诚恳的表情,就知道我说的没问题了。”船长激烈的辩解。像是为了弥补这一点,他举起一个大拳头,在耳边挥了两下。“伙计,信我!”
“你要相信他吗?要吗?”黑影在背后适时嘻嘻阴笑起来,“你一定很想相信他吧?相信他是非常简单的事。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你们就可以直接开船离开……对吧?就像把书页从第一页翻到第三页一样简单。就和你的思维一样简单。不得不说,做这种决定,和你相比实在太配了。”
黑影发出一大段蓄意的咯咯声。
“你一定会想。这货是个幻觉。他想让我做的事,一定是错的。然后你又有可能想……他会不会利用这一点,反而让你去做他想让你做的事呢?然而这也可能只是表面的另一层。他究竟在哪一层呢?你究竟在哪一层呢?嘿嘿嘿嘿嘿……”
“咱们上船吧。”以查说。
他拍了拍迪亚波罗的肩膀,“可以回头了。走。”
“……你真是头脑简单。你永远不可能赢过我!”黑影在他背后尖声说。
“呀嘿!走!”纳鲁夫发出兴奋的呼吼。
没有任何停顿,以查扭头疾闪。背后没有东西。黑影的声音只是幻觉。
“太可笑了!太可笑了!你打扰了‘安心之手’,你会连这里都出不去!”它喊道。
……
以查,纳鲁夫,迪亚波罗,在灵魂的归川之潮中拖出方向另类的长烟。
无数个灵魂被他们撞飞,噗通噗通落在水里。
回头导致了最高的异常等级。最高等级的执法者“安心之手”立刻被召唤,立刻到达,立刻从他们身下破土而出。
一只宫殿大的巨手像周一早上的消化不良一样滑至前方,顶住路径,朝着他们挥来。
“沿岸走!然后直接上船!”以查喊。
他们升起,向前冲。
嘭——嘭嘭嘭嘭嘭!
霎时,河岸边几十条巨手拔地而起,岸边变得破破烂烂,一大片灵魂撕破羽毛枕头一样被掀至高空。每只“安心之手”手有六个手指,每个指节露出半个横截面,里面射出密密麻麻泛着幽蓝光彩的丝线。
咻——
数不清的幽蓝丝线向他们三个破空飞绞。
以查右手一张,“最后的彩虹”中剩下的唯一紫条撑起一个柔软屏障,罩住一大片来袭的线。
纳鲁夫从原本丝线途径的路线上飞过,嘴角裂到耳朵根,向他举起大拇指。“你真棒!伙计!”
紫色的屏障仅仅阻止了安心之线一瞬便被吱吱融化,但这一点空隙已经够了。
以查身姿如风,闪过那些稍纵即逝的指间。
纳鲁夫说的没错。他对他的信任也没错。
他喜欢没错。
幻觉中黑影的声音他不再去听。
“他妈的真刺激!!呀呼!!!!!”纳鲁夫带头疾飞,堪堪擦过一根突然爆出,横在眼前的手指,快乐地高喊。
“呀呼!!!!”迪亚波罗也跟着没头没脑的乱喊——她的飞行方式和另外的两个恶魔之魂不同,整个身子缩成一支深红的利箭形状,又快又稳地向前射去,灵巧的穿行过阻碍。
嘭——嘭嘭……
更多的安心之手悚然冒出,岸边空间被几乎占满。奔赴忘川的灵魂发出茫然地嗡嗡声,没头苍蝇一样在那些比山崖还宽的手臂上乱撞。
“窒息之夜!我亲爱的窒息之夜!她就在那儿!”纳鲁夫高喊。
果然。
穿过安心之手的缝隙,忘川那漆黑和鲜红的液面上,有一艘散发暗紫烟雾,气势凌厉的半透明大船。长枪般尖利的船头冲角高高悬挂一条巨大狰狞的白骨绞索。
“我就是世界之王!!!!!我就是世界之王!!!!!”纳鲁夫兴奋地连声疾叫,精准的侧身穿过一个仅仅一魂宽的间隙。
“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快乐吗?我好快乐!!!!”迪亚波罗发出清脆的笑声。
“准备降落!!!上船!!!!!!!”以查喊。他们穿过那几乎密不透风的阻碍,已经到达了窒息之夜身边。
转向。
进入了忘川的领域,飞行,飘,一切浮空活动被强行禁止。他们从半空中像煮熟的土豆一样跌落。
好的一方面是:与此同时,他们的位置也超出了“安心之手”所能管辖的范围。
那些大的不正常,敏捷的不正常的巨大指甲,骨节,巨掌们在他们背后绝望的一抓。无数幽蓝丝线向他们击去,无力地委顿在水陆的分界线。
他们已经逃了出去,划出三道抛物线,利爪和丝线只碰到了扭过的空间和忘川的波浪,被烫的缩回。
窒息之夜的半透明甲板出现在他们下方。
以查,纳鲁夫,迪亚波罗发出三种迥然不同的呐喊,并同时调整姿势:
纳鲁夫准备以一个船长所能做到的最嚣张有力的姿势落在船舵后方——他甚至已经伸出一只手在抽不存在的烟斗,另一只手整理着不存在的帽子。
迪亚波罗对一切都很好奇,她最想弄明白的是船头上那个挂着的白骨圆圈——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坐在上面晃荡会很有趣,因此她瞄准船头直飞而去。
以查减缓速度,准备弯出一个弧线进入船舱,探查窒息之夜的内部,好好研究研究——这样的机会实在太少了,要写文章的话,不能浅尝辄止,得仔细研究结构灵魂的特点。
他们用自己的姿势上了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启航!我的窒息之夜。咱们出发!”纳鲁夫兴奋的大笑,反复摩挲着船舵,“咱们还是最棒的一对儿,对吧?嗯嗯?你说什么?”
“是的!朋友们!”他举起一只手,庄严宣布,“窒息之夜说是的!!”
窒息之夜发出一种撕裂的尖啸,如影似魅,一瞬间加速至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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