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查没理会他,拍了拍翅膀,飞向自己的座位方向。
方桌现在对他而言成了一个滑溜溜的平原,还好他在这里能飞,速度也并未衰减太多。
他路过那道螺旋的管道——
对他而言,那东西现在看起来更像一种奇怪巍峨而扭曲的城防措施——隐隐约约感觉到从中反向穿过也许可以让他重新变回原来的大小。
但这个风险没必要冒了。
给自己加上的一身放大类的强化法术起了足够的用处——不然刚才他光从魔绳爬到那个临时的安全次空间所花费的时间就会太长——长到足够让他被穿几个透心凉——甚至不一定是穿透,可能是压扁。
也让他现在勉强有足够的高度,臂展,视角来继续游戏。
以查考虑了两秒要不要回到座位上。
最终发现那颗情绪阵营标志的紫色大舌头卷正好适合他坐在上面,这才落在那上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条斯理地道:
“你在等我问你证据?想说什么就说。因为我都是一样不太想听。”
终点律师笑了一声。
“外部干扰降级。”他的声音显得低沉如鸣钟,回音震得大舌头卷看留下的粒子瀑流飞溅。“你干扰了。”
“啊哈。因为我使用了些再普通不过的小把戏?”以查看着丢在桌上的那截变化过的红绳——在正常的视野下那差不多是个线头。此刻上面附着的能量逐渐衰减,线头逐渐变成几乎看不见的细针。“我没看出这有什么不对。”
“准确的说,是用这些东西干扰了。”
“结果?我认为已经发生过了。”
“判断这件事的是我。因为的目标是我。”红烟缭绕的身影道。
以查觉得没必要再争论,抬臂指了指终点律师的胸腹部。
那里有一束微不可觉的银色小点,呈溅射状,是天使的身躯被刺伤淌下的银色血迹。
“拥抱”的确凿证据。
“也是。我很难否认这个。客观上‘拥抱’确实发生过。”终点律师低头看了一眼,微笑。“但这过程并没有任何的性质。我也并不愉快。外部力量导致的情绪不吻合——这是合理性的亏损导致的理亏。记住这个教训,这一次。”
“呵。”以查笑了一声。“行吧。”
“我只是告知你。注意,这件事的评判不需要你的同意。甚至不需要我。”
终点律师举起一根手指。“这个空间是完美,中立,没有死角的见证者,这其中的,不符合标准。
一只环状的砝码凭空在白色的称重盘上方出现,重重落下。仔细看去,砝码正是两只根部相接,双手紧握的手臂形状——“拥抱”的形状。
咻~
金色的指示针从白色“1”的位置横移至“3”。
“这一回合结束。”
终点律师挥了挥手。
桌上的灰色螺旋神秘管道融化,迅速经过冰,水,汽的过程,眨眼消失不见。
两张吊在空中的金属卡片——以查所出的5点牌“溺亡”,和终点律师所出的4点牌“拥抱”也并在一起,飞向了桌角,停在一个凭空出现的支架上。
“这是什么意思?”以查瞥了一眼那被放在一边的两张牌。
“噢。简单一点说:我们用过的牌就不怎么会再出现了。”
“原来如此。”
以查耸耸肩。“看来你用抵消掉那张5点的‘溺亡’,用你们的话来说——是种很‘赚’的行为。”
“我欣赏你用同一种语言和我沟通的举动。这非常难得。”
终点律师一笑,手指一弹。
他面前剩下的两张牌中的一张滑至桌子中心。
“结束。接下来是。”他解释道。“,由我们轮流出牌。这是我的第一张。”
随着他话语的尾音,桌中心的牌“咔哒”自动翻开。
左上角一团紫色大舌头卷。
上压数字“4”。
情绪阵营,4点牌。
“我的牌。”以查道。
“你的牌。对我而言,是张普通的‘非本阵营情绪牌’而已。”
终点律师点了点牌面。“打出‘非本阵营情绪牌’,以触发,则一定要发生在对应的情绪阵营代表上。”
他轻柔地笑了笑。“也就是说……这张牌的由我去做,则会发生在你身上。”
这和之前说的无异,以查视线扫向那张牌的牌面主体和右上角。
:“打开虔诚开关。”
:“重疾缠身”。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张牌如果让我之外的情绪代表打出,都是让我自己‘重疾缠身’吧。”
以查笑了一声,感到滑稽。“而且还可以再为我这边加上4点理亏值。吊诡的地方在于:这件事越是让我感到不适,那它才越是成功了。这张我自己阵营的牌,未免对我太不利。”
“我说自己运气不太好是么?”
终点律师握着双手,发出百灵鸟一般的声音。“我说错了。”
他保持着得体的喜悦。“这张牌如果你自己打出,无论是以‘触发理亏值’方式,还是‘触发要求事件’方式,都只有差不多4点的价值。但如果是我来打出,完成,达到,那差不多就能创造8点的价值。”
“如果我因此把你害死了,那就创造了整个游戏需要达到的最终价值。”他笑道。“的确。这张牌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你非常不利的。”
“你的下一句话是:公平不是平均。”以查说。
终点律师放声大笑。
“和我对你要做的事情无关——我非常欣赏你。”
他止住笑声。“是的。这一切都非常公平。公平之处在于——你可以不以情绪代表的身份开始。”
“的确如此。”以查说。
“我可以不以情绪代表的身份开始。”他慢条斯理地道。
“我可以不以顾客的身份开始。
我为什么不直接以终点事务所的老板身份开始呢?我甚至有可能直接坐在你的位置,我为什么不直接就是你?
或者,连是你都没必要,我直接以宇宙间唯一的必胜者的身份开始。”
以查摊开双手。“我为什么不这样做呢?这的确都有可能。我也曾经都面临着这些可能性,既然一切都是公平的。”
嘎——
咔哒。
一条蛇状的裂痕在灰色房间的天花板上飞速蔓延。粉尘飞落,稀稀疏疏的碎渣掉了下来。
终道之末没有灰尘。
一切只是规则具象。
“啊……”终点律师不笑了。
“你发现了一个基础规则的漏洞。”他喟然叹道。“我以后不能再随便使用‘公平’这个工具了。”
金色的小针熠熠生辉,指回“0”的位置。
白色的称重盘一尘不染。
黑色称重盘却被砸中了几块灰色碎块,蒙满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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