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着潜入别人的房子,既违反了道德,也违反了法理。德威特对这一点认识得一清二楚,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享受潜入的乐趣——或者说,就是因为违反了才够刺激。尽管毫无隐藏声音的必要,德威特还是把潜行当成了一件有乐趣的事情来做,他谨慎地经过每一个拐角,虽然没有普通人能看破他的伪装,盖过脚步声的女性尖叫伴随着听不清的词语,不过不必心急,等到了现场他就明白这是一幅怎样的光景。事故发生在浴室里边,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现在的状况。一个肥胖的男人端着枪口冒烟的猎枪,现在枪口已经放下了,他瞪大了眼,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是意外倒在浴室门口的那具成年男性尸体,而是惊诧浴缸里飘起来的小女孩,浴室里爆闪的灯,还有狂舞的窗帘。胖男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德威特却有所猜测——这不就是巫师们觉醒天赋时的意外魔法嘛,但他又想起来费埃尔女士曾说村子里有一个麻瓜家庭里出了个小女巫,所以这是第二个觉醒的,还是什么“二次觉醒”?飘起来的女孩闭着眼抱着头尖叫,她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飞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胖男人震惊地念叨着重复着,想要接近,但被迎面扑来的狂风给往后推,寸步难进。浴室门口的尸体也跟着往外滚动,同时还有异常的响动——德威特看过去,发现那是一把手枪。必须得承认,这一刻他动心了。一个只在书本上了解过枪械的男孩子第一次见了实物,就像第一次看到了大人手中的刀剑一样,压根抵挡不了摸一摸的诱惑,但德威特当然不会莽撞地动手,回忆起哈利收到魔法部警告信的经历,就能猜出来魔法部有什么手段可以监控范围内的魔法,而且动作不慢,再算上巫师们幻影移形的手段……德威特不再前进,他开始往角落移动。至多半分钟,两道人影就从虚无的漩涡里噼里啪啦地陡然现身,这是两个穿西装的男巫,脚刚落地,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了一震。“梅林的胡子呀,”个子稍高点的惊呼:“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另一个矮一点儿的拔出魔杖,先把拿猎枪的胖男人给拉到面前,他不耐烦地问道:“麻瓜!这是怎么回事?”胖男人下意识要举枪,他或许是要保护或许是要自卫,不过原因也不重要,下一秒就被魔法部来人的魔法打在身上,让他的猎枪脱手而出。“我们是来帮你的,”这个男巫说:“别不识好歹。”真粗暴,在一边暗中观察的德威特心想,这其中体现出来的是巫师的傲慢。胖男人意识到了现状,他谨慎地说:“你们是什么人?”“巫师,”高个儿温和地说:“跟这个……小姑娘是一类人。”他指了指还在空中飘着的女孩,这会儿提到了,德威特也注意了那女孩——很漂亮,或许费埃尔女士年轻时跟她有一比。“如果你们是来帮我们的,”胖男人说:“能不能先把我的侄女给救下来。”“不急,这是正常现象,等她自己结束就好。”高个儿继续说:“我们先了解一下情况……地上这人是谁?”“是艾玛的父亲,他疯了,要杀自己的女儿,我听到艾玛的求救——我瞄准了那男人——他还要开枪——我只好先动手。”“没救了,”矮个儿蹲下去看看男人的尸体,反过来之后在尸体的胸口处发现了晕开的大量血迹,快把白衣服的正面给浸透了,他扫了一边的猎枪一眼,轻蔑地感叹道:“难道麻瓜的金属魔杖还有一手?”“别研究死麻瓜了,那是麻瓜傲罗们的事,”高个儿提醒道:“我们是来检查是不是有人违规施法的,这儿没有霍格沃茨的学生,信寄不过来。”看来他们没办法监管自己的法术,德威特确定了,而且这两个巫师水平也不怎么样,发现不了自己。“白跑一趟,”矮个儿迭声抱怨:“所以这不就只是麻瓜的案子?跟我们没一点关系,应该通知霍格沃茨的教授来。”“别抱怨了,”高个儿冷声说:“麻瓜的傲罗马上就要来,我们得动作快点——你,麻瓜,我问你几个问题,这个女孩还有别的亲人吗?”“她只有个亲姑姑了,就是我的妻子。”“怪可怜的,”高个儿摇摇头感叹道:“也就是说以后负责照顾她的就是你们了,没问题吧?”胖男人面露悲戚,他设身处地地想——换做是自己的父亲要杀了自己,那该多痛苦?而艾玛现在连父亲也失去了,他感同身受,痛苦地说:“我们肯定会照顾好她。”“好吧,那很好,不过我们其实也不太在乎你们怎么办,”高个儿随性地说:“我们会把现场恢复到最开始的样子,作为未来霍格沃茨学生的亲属,你们得保密……你们知道霍格沃茨吗?就是所有巫师都要去上的学校,很快你们就会收到一封信……”“两位先生,我知道信,我已经收到了,”原本飘在空中的女孩落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意识,她看起来很冷静,扫过地上的尸体时仅有刹那的恍惚,语气在大人耳朵里却被听出来心如死灰般的可怜感情:“我以为那都是——假的。”“这很正常,”矮个子男巫对女孩反而很宽容,他温和地笑着说:“很多麻瓜家庭出身的孩子都这么想,但是魔法是真的——你这不是亲眼所见了吗?”接着他用魔杖指了指地上的猎枪,把猎枪变成玫瑰,在空中弯弯枝干跳了个舞。原来这天赋不是自己独有,女孩平静的表情下泛滥起恶毒的思绪。高个儿男巫开始复原现场,他最后嘱咐了胖男人记得保密的要求,重申了泄密后会清除记忆的严重后果后,他和同伴就用幻影移形匆忙离去。而德威特终于得以放松地呼吸几口气,他同情看了眼失去血亲的女孩,也不打算做什么,这世上遭受苦难的人可太多了,他能做的,也只是开启灵视,用自己的方式对发疯的父亲施以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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