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塔恩过往的所作所为带来了使命感,让这场战斗变得愈发纯粹——既不像对付葛瑞克那样如碾死会爆浆的蛆虫那般恶心,也不像面对蕾娜菈那样有欺负孤女寡母的负罪。“碎星”拉塔恩是让人满足的对手,他在身染猩红腐败后甘心选择自绝于恸哭沙丘的决意让人赞叹,更不必麾下红狮子军对抗猩红腐败的信念,使得拉塔恩在德威特见过的神明里,成了值得认真对待的那一个。
所以这场战斗要针锋相对,德威特和拉塔恩同时结束蓄力,火球和巨箭同时脱手,在两者的中间位置接触——火焰熔化了拉塔恩射出来的长矛,拉塔恩的魔力又引爆了火球。残留的魔力扰乱了沙丘的风,破坏霖形。德威特不使用新的法术,他想象着拉塔恩会使出的招数,提前做着种种应对。
拉塔恩甩开手臂,刺入背部的尊腐骑士的长枪颤抖起来,尽数吸附到手里,被当作巨箭聚成一攒后搭上大弓,像呼吸一般自如地瞄准、松手、放箭。散射的长矛铺盖地地射了过来,锁死了所有闪避的空间。德威特应对的方法却很简单——那就是更多的火球。
火球再次和长矛抵消。见此场景,扎根在身体里战斗本能让拉塔恩放弃了远程对轰的手段,他把大弓背到背上,同时解下挂在后腰的两把黑色大弯刀。
拉塔恩将军调整重心,碎星大剑拖在胯下的马后,他冲了过来。
德威特想,如果他骑上托雷特,同样发起冲锋,双方交错的一刻必将有纪念意义,但他还是没有这样做,因为他没练习过骑兵的技艺。如果硬要使用不熟悉的手段,就是对这场战斗的不尊重。也出于对这场战斗的尊重,在拉塔恩冲过来的途中,他也没有趁机使用魔法或者法术,而是把手里的魔杖拉伸扩张最后定形,变成了最让自己感到亲切的双手剑。
甩了甩剑,剑尖划过一道美妙的弧度,不足拉塔恩三分之一高的德威特伏低身体,选择直面拉塔恩的冲锋。
近了,更近了。
德威特倒提着只有碎星大剑一半长的剑,肌肉紧绷,双眼紧盯着拉塔恩的每个动作,他算计着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在裹挟着腥风的碎星大剑上撩时侧身闪避。
他躲开了。
拉塔恩与德威特擦身而过。
下一秒,那匹瘦马驮着拉塔恩在沙地上漂移转向,两把碎星大剑舞出来了个半圆,不分先后,凶猛地砍了下来,仿佛德威特是条带肉的硬骨头。
不算快,德威特有余裕思忖道,随即旋身转向,带动手里的剑横斩,如无意外,他将借着挥剑的惯性,突入拉塔恩贴身的破绽,最差的情况是完成闪避的同时再砍一剑,然而那匹看起来身形扭曲的瘦马却陡然尥起蹄子,像身上毫无负重一般,甩鞭子那样用马蹄砸开德威特的剑。
德威特的力量不,身体不弱,但就那么重。瘦马的蹄子却异常有力,这一脚,蹬得德威特的剑发出哀鸣,也把他击徒拉塔恩砍下的剑刃下。
碎星大剑裹挟的狂风吹起沙尘,拉塔恩的劈砍只得到剑刃砸地的反馈,他捕捉到德威特游走在双剑中的身影,抓住了在烟尘中闪过的衣角,他不断攻击,远远看去,像是在以一己之力与沙尘暴作战,想要击溃象。拉塔恩凶猛的攻势连绵不绝,可是总会有被找到机会的时候——一道模糊的暗影从烟尘中突出,在拉塔恩横扫时跳上了碎星大剑宽厚的剑身,与瞬间发力践踏,拔高身位。
拉塔恩受力不稳,庞大的身体却只是稍微前倾,但这也够了。德威特此时已经与拉塔恩的头顶同高,他调整姿势估测角度,黑色的剑燃起火焰,拉出一道火光,斜着向下砍向拉塔恩的脖颈。
拉塔恩抬起了头。
在红鬃毛的狮子头盔下,是一张狰狞又失色的脸,浑浊的眼球大约已经看不清德威特冷静的眼神和严肃的神态,但拉塔恩仍能提起碎星大剑,用剑柄架住谅威特的斩击。
跟随着德威特挥剑方向的火焰霎时间逆转了流向,烧红了拉塔恩的盔甲,烫伤了拉塔恩的皮肤。
拉塔恩发出暴怒的咆哮,以他本身为中心,猛然向四周爆发出斥力。
德威特被推走,就算是落霖,还在向后滑动,他把剑刺入地面稳住身形。
这应该就是重力的魔法。
退远的德威特没有再贸然突进,他转着手里的剑,脚下变换方位,紧盯着拉塔恩,看着拉塔恩舒展双臂,高举的碎星大剑产生了与主人共鸣的力量,暗紫色的魔力开始显现,一道逐渐清晰的环迅速向拉塔恩收缩,新生的引力就像刚才的斥力一样突兀猝不及防。
于是碎星大剑就像断头台,德威特则像个被处决的囚犯一般被吸到正下方,眼看着两把大刀要落下来把他竖着分三份,他侧过身子,刹那间再用变形术把自己的身体变薄,从拉塔恩手中那对碎星大剑中间的缝隙避开。
刀刃入地,拉塔恩重重地呼出一口起,成对的碎星大剑再拔出来的时候,刀刃上便附着了嶙峋的岩石,彻底封死谅威特只做动作就闪避成功的可能。
对此,德威特把握住了机会,他的身影忽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现在了拉塔恩身后的位置。这是流传在绿维珑大陆上刺客学派的技巧。紧接着,他避开了瘦马的蹄子——早有防备了,同一招不会生效第二次——找到了拉塔恩盔甲的缝隙,把手里灼热的剑刺了进去。
拉塔恩驱马向前,赶在德威特扩大伤口前让身体抽离剑刃,但这也已经迟了。火焰的诅咒已经被送了进去,这要比直接诅咒拉塔恩的效果要好得多。
效果立竿见影,拉塔恩五脏六腑俱被带毒的火焰灼烧,他忍不住嘶吼,夹杂着火星的黑烟从他口鼻耳中喷出,岩石化的碎星大剑狂乱地朝地上砸下,舞得密不透风,同时还有爆发得更猛烈的斥力,弹开所有的魔法攻击和物理攻击。
“碎星”拉塔恩的脊背一起一伏,在过去的血战中插入身体的尊腐骑士矛又一次抖了起来。更强大的重力魔法启动了,拉塔恩手中双刀碰撞,擦出火星,摆好架势,随后一飞冲。
群星开始躁动,猩红的空开始黯淡,因为封印了群星的男人此刻抵达了顶,他要像流星一样,给地面带去破坏和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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