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位保镖的接引下,旬俊朗悠然走进了外面的宾利。xshuotxtcom
车门静静关上,他靠在后座,养了会儿神,忽然开口说:“秦君拒绝了岩崎家的提议”
“是的,阁下。”副驾驶位,如影随形的土屋平三郎转过头来,恭敬地低着头说:“这应该是中国政府的意思”
一根手指竖在他的面前,他理智地闭了嘴。旬俊朗的声音从头顶飘来:“这是他的本意。”
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面对着如此大的市场,而且又在进行改革开放这种机遇,这个世纪恐怕都只有一次他不动心”旬俊朗的声音干巴巴地笑了起来:“但是啊他还是太年轻了,吃独食他以为他是谁连三菱的岩崎家都敢拒绝真是胆大包天”
“知道吗”他悠然看着窗外:“我在等。”
“他拒绝了岩崎家,为什么岩崎家没有找他麻烦。因为,他们虽然不在共济会,但是却知道秦君是我提拔进来的。共济会这个东西,在顶尖人士中本不是什么秘密秦君自以为我没有给他保护,实际上我的名字就是保护。三井借给了他这把伞,他就应该洗干净了好好呈上来”
“他的尊主的根本正遭到经济危机的侵蚀,作为他的属下,他应该做到的是忠诚,而不是闷声大财。他违背了忠义两个字的原则。”
“他没有。”他转过头,叹了口气:“我一直在等着他把中国的利益放在盘子里端过来。我认为,这是中国人投桃报李的意思。但是,这个民族并没有什么长进。所以,我觉得,我们有义务提醒他一下让他清楚,是谁的名字让岩崎家不追究他的拒绝他真的以为凭几十亿美元就能让今年五百强排名第一的三菱财团不再过问”
“您的睿智无人能及,阁下。”土屋平三郎立刻说道,抬头看了看对方的脸色,轻声道:“三井经理会二木的二十五位高层,您看选谁去好呢毕竟秦皇朝的身份,如果识趣进行借贷的话,他就是第二十六位经理。咱们也应该给他适当的尊重。阁下,您看呢”
旬俊朗没有开口,他老朽干枯的手随意地在手杖上弹钢琴一般抚动。许久,才微微笑了笑:“百年老店资生堂,二百七十三位,社长有马纯二静极思动,在二木会轻工业版图上屈一指,也算得上是和秦皇朝门当户对哪”
“明白。”土屋平三郎恭敬地弯腰:“我马上替阁下安排。”
车徐徐开动着,旬俊朗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秦君我以诚意待你,希望你这次报以诚意哪”
“叮铃铃”就在这时,土屋平三郎的手提电话响了起来,他刚拿起来,才说了几句,猛然间,手都抖了一下,声音都提高了几度:“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旬俊朗的脸色丝毫未变,只是苍老的眼睛抬起,扫了一眼土屋,继续闭目不语。
一惊一乍,就凭你这样,留你在我身边是看在土屋家三代为管家的份上,怎么到了我做阀主就摊上这样没用的废物
还妄想在共济会得到渠道和权柄
“人哪贵在自知”他轻声说完这一句,就在靠椅上再次闭目不语。
数秒后,土屋放下电话,车内并不安静,但是谁都听到了他吞咽唾沫喉结出的“咕噜”声。旬俊朗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微微睁开眼,看到土屋已经满脸苍白地看着自己。
“说。”他干脆再次闭上眼,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任何事都写在脸上,那是不智的做法,他更厌恶看见这样的面孔。
或许换上一张面孔会不错,比如那位中国的秦君
如果是他自己扶持他更上一层楼又有何妨
“阁下”土屋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意,抿了好几次嘴皮,才颤声道:“秦皇朝的秦君刚给三井银行提出申请要求进行对赌协议”
“刷”一刹那间,天变了。
土屋很清楚,旬俊朗就是他的天,甚至是日本商界的天。
就在前一秒,这位容貌枯朽的老者,云淡风轻,谈笑而为,就算在国会同样来去自如,他只想拼力效死,这种风范,他恐怕永远也达不到。
他是天,风和日丽,和风细雨。
但是,这句话之后,天,变了。
阴云开始渐渐爬上来,那一双充满睿智而老迈的眼睛缓缓睁开之后,他仿佛看到了风雨雷电交杂的暴雨之夜。
那一双风暴的瞳孔凝视着土屋平三郎,让他如同置身暴风雨,浑身都在冒鸡皮疙瘩。
和服宽大的袖子躺在他的头上,一只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的手,放在他的头顶,顺势往下滑,鸡爪一般的手捏住了他的下颌,没有一丝变化的音色响起在耳边:“再说一次。”
“仔仔细细清清楚楚地,说明白。”
土屋平三郎手心满是冷汗,多年的服侍生涯,他很清楚,这只没有什么力量的手,有着操控日本大部分的力量。这个平静的声音,更是对方心中真正暴怒的预警。
扁舟行驶于暴风雨的洋面,他现在只能有这个感觉。
“嗯”旬俊朗的目光冰冷的如同达到绝对零度,手上用了些力,对于土屋这样的壮年男子没有一丝伤害,却让他如坐针毡,亡魂大冒。
“是”土屋努力挤出这句话,根本不敢看对方的眼睛,轻声道:“秦,秦君,他,他说希望,希望和三井财团进行,进行”
握住土屋下颌的手猛然一紧,土屋后半句话立刻堵在了喉咙里,不敢再说下去。
旬俊朗闭上眼睛,如果此刻土屋抬头,就能看到他的太阳穴狠狠跳动了一下。
心中,无边的狂怒在蔓延。
准备好了一切他的手在拐杖上来抚动着,这是压抑心中不平静的表现。
“土屋。”许久,他又一次睁开眼,淡淡地问:“日本的经济危机,什么时候能过去”
土屋不敢答。
“你是想死了吗”旬俊朗抖了抖宽大的和服,司机立刻会意地停下车,拿出一杯沏好的绿茶递过去,水波不兴,茶叶浮沉。
旬俊朗端过来轻轻抿了一口:“好茶。”
“我说的是真正的长眠。”旬俊朗随意地抚了一下和服,拿起拐棍站了起来,徐徐走到车外,初夏的风吹到他的脸上,让他整张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他轻声喃喃道:“我在问你话。”
“不,不敢,不,不,不想。我,我也不知道。”
土屋抖抖索索地连续说了三句话,算是答完了对方的问题。
“你是个好人。”旬俊朗在司机的搀扶下缓缓走动着,这里是河边,甚至有个小型游乐场,不少儿童和妇女在玩耍。旬俊朗眼睛淡漠地扫过每一个人:“但却是个蠢货。”
“是”
“你养狗吗”旬俊朗转头看着他,这次土屋立刻答:“不,不养”
“你应该养一只日本柴犬再养一只藏獒,看看其中的不同,或许,你才会明白在老虎身边侍奉的,至少要是狐狸,而不是兔子。”
“是”土屋满嘴苦涩,被比喻为日本柴犬他却不敢说半个字。
他很清楚,面前这位,心中正有漫天的怒火,就算当着这些人一枪杀了他,再把他丢在河里,日本也没人可以判决对方。
“日本的经济危机永远不会过去。所以,秦皇朝不可能在日本上市。”旬俊朗走到一位荡秋千的儿童旁边,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甚至摸了摸对方的头。声音没有半点起伏:“故步自封只能让三井越来越小我们要寻找新财路有什么比十年代最耀眼的企业,缔造出两位日本巨富的电子娱乐更有潜力,我没现,你现了吗”
“没”
“我相中了秦皇朝日本经济危机却没有结束,这就是说,他们不可能在日本上市。然而,他们从未找过三井寻求帮助,借贷也没有换句话说,他身上没有三井的烙印,财团这种东西,根基就是银行,一切的一切,都是由一次次借贷放贷,推辞还贷和各种对大企业,甚至国家的优惠措施中建立起来的人脉,渠道,人情真是还不清的债”
他微笑着坐在凳子上:“中国有句老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秦皇朝从加入三井体系就摆明了不和三井体系内的会社往来的架势。以往,我可以等,因为时间还多,但是”
“秦皇朝如果在纳斯达克上市,那么,他和欧美的关系将一举越日本,重心立刻转移。二木会本来和他挂钩的从属关系更是淡薄到完全没有存在感”
他的目光从游乐场走过,笑道:“去吧。”
三人到车中,旬俊朗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
秦皇朝身上必须有我三井的烙印
低头,跪下,称臣,这是三井体系必须的途径
索尼如此,井深大如此,京瓷如此,稻盛和夫如此,你秦皇朝何德何能例外
不要将我的恩典当做自傲的资本在美元可以洒满日本海的三井财团面前,你没有一点点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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