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停在了商业CBD的中心，林圆跟着光头阿桑下来，又目送车子离开。他们走进了科技感十足的银河SOHO办公大楼里，一路坐电梯上到18层，刚出来就瞧见了硕大的商务招牌：国学讲堂。
林圆一头雾水，实在不明白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跟着光头桑一路往里走，经过数个教室，透过玻璃隔断往里看，座位上老老少少什么样的人都有，讲台上一个一身长衫的中年人对着PPT讲得热火朝天，林圆踮起脚望了望，PPT上就只有一个八卦图，可边儿上做笔记的人却写了满满一页纸……
这、这怕不是个传销组织吧？？？
阿桑拍拍她肩头，对林圆直射过来的怀疑哈哈一笑，颇有些无奈，“嗐，你也知道，现在这事业单位都得自负盈亏，我们这全国各地，东跑西颠的，路费、伙食费、医药费全得报销，总部也不能喝西北风啊，只能开班招生，收点儿学费填补家用……啧，都不容易，体谅一下。你先过来填个表，放心，不是传销，不需要你拉帮入伙，发展下线！”
林圆半信半疑，但还是跟着他走进最里面的一间贴着“招生处”牌子的房间。
屋子里十分热闹，格子分布的工位上，每个人都忙碌得不可开交，不是唾沫横飞地给人介绍课程内容，就是夸张地吹嘘他们的“先生”国内一绝，甭管是看风水还是算财位，保证童叟无欺，价格公道！
林圆十分无语地跟着光头阿桑挤过人群，走到最里面的一个工位处。阿桑熟练地从一堆文件夹里翻出一张表格，又扒拉着工位上唯一的笔筒，好容易挑出一枝能写字的笔，递给林圆，“来来来，你先填个表，就……去窗台那儿填，光线好，人还少。”
工位上忙得昏天黑地的青年停下噼啪打字的手，瞪他一眼，“我就这么一根好用的笔。”
阿桑无赖道：“至于吗，回头哥哥给你批一箱，管够用。”
杨光呵呵一声，懒得理他，继续打字。林圆很快填写好个人信息表格，阿桑将表格插回文件夹里，又从别的工位上强抢一张坐凳给她，这才靠在工位旁，给她解释什么是梦域，什么又是梦境。
“所以，我的那个挂坠，其实是促使我把梦境转成了梦域的关键？梦域竟然这么危险，”林圆惊讶道：“那我在梦域里岂不是……”
阿桑苦哈哈地掀起裤腿，给她看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腿，“这下信了吧？我跟秦队可是打了破伤风针的，光是拔这些银针就够遭罪的了，明天我俩还得去复诊呢！”
林圆内疚地低下头，杨光警告般地瞪阿桑一眼。
阿桑放下运动裤腿，继续说道：“这灵槐碎片吧，原本不会闹得到处都是。本来我们总部的那棵大灵槐树好好的，但是十几年前吧，出了点儿意外：被炸了一下。这东西本来就比较特殊，这一炸，好些个碎块儿啊、花瓣儿什么的，都飞出去了。关键这东西很是要命，我们也不知道一共被炸飞了多少块儿，也不知道都落哪儿了，但还得收集回来，不然就跟你似的，容易出大事儿。”
林圆点点头，虽然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在梦域中搞出那样可怕的事情来，但大体上明白了些要点，“所以，你们的工作就是回收这些碎片？”
阿桑点头，“差不多，以前倒是还有别的……但现在，回收灵槐碎片成了我们最主要的工作。小丫头，你难得有些天赋，正适合加入我们的队伍中来。但丑话我得说前头，咱们是机密单位，干得又都是要命的活儿，你若是加入，就得有随时可能牺牲的准备。虽然我们有抚恤金，但只会以保险的形式发送给你的家人。而且在正式入职前你需要接受特定学校的培训，通过考核和评级后，才能正式上岗。”
这条件听起来就毫无吸引力，林圆不过是个高中生，阿桑的一番坦诚，让她纠结得皱起了眉头。
“基本工资倒是有一些，却也不多。不过你放心，挣钱的大头不在任务上，而是兼职，”阿桑促狭地眨眨眼，林圆不由地想起一路上经过的那些教室……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能说的，哥哥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圆当然还有一肚子问题，但显然阿桑已经把能透露的都透露了，而且口吻实在算不上温和，更没有丝毫诱哄的成分，反倒是把利害讲得分明，倒好似生怕她满口答应下来一般。
“那，我还能完成学业吗？”林圆小声问道。
阿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问题，“嗯？学业？额，这个倒是没有强制规定。你要是想等大学毕业再接受我们的培训也不是不行，但你要回去继续上学的话，得跟我们签一个保密协议，还有，你得带上总部设计的定位环，随时得能让我们找到你的位置。”
林圆松了口气，看来他们的团队倒也不是强买强卖，条件宽松得很，“我可以，再考虑几天么？”
“明天的这个时候，就是最后期限。”阿桑认真道：“而且，今天晚上你得住院观察。完全没有基础的人突然被灵槐引发梦域是十分危险的，你现在还能好好地跟我说话，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无论如何，我们要率先保证你的健康和安全。还有别的问题吗？”
林圆犹豫不决，抓着校服裤腿，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他……会怎么样？”
阿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说谁？”
林圆脸颊红红，“就是……跟我一起被你们带来的，那个……”
“啊，你说向楠那小子……”
噼啪打字的声音顿住，工位上忙碌着的杨光诧异抬头，神色莫名地愣怔半晌，好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们，抓到他了？”
阿桑点头。
林圆敏锐地察觉出气氛不对，有些着急，“他不会怎么样吧？他好歹救过我的，我能去看看他吗？”
“暂时恐怕不行，至于以后……”阿桑摸了把光秃秃的头顶，叹道：“就看总部那些领导们，想怎么处置他吧。”
处置？
显然不是什么好词儿。
林圆紧张地握紧拳头，想起车上向楠倔强又冷漠的侧脸，想起梦域中，他认真专注的眼神，和唤醒她时的果断，她深吸一口气，有了决定：“如果你们让我再见他一面，我就答应，加入你们的组织。”
阿桑和杨光齐齐地看向她，半晌，前者长长地，叹了口气。
“丫头，你没懂。你没有跟我们谈条件的资格。你只有两个选项：是被我们洗去记忆，还是定下入学培训的时间。”
“至于向楠，”阿桑沉声道：“他还能不能再出来，都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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