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食罪人

  中午时分,马车载着两人到达了一处山顶庄园,希克斯站在高耸宛如古堡城门前面。

  希克斯手搭凉棚望向里面,一条鹅卵石铺成的道路横贯草木园林,一直延伸至宅邸前的巨型花圃。

  铺着鹅卵石的道路两旁均是半人高的灌木,精心修剪过的草坪上面种满了各色花卉。

  希克斯提着手杖踩在鹅卵石上面,迎面一阵清爽的凉风,抬眼看去,穿过灌木花园之后,前面是一座约有足球场般大小人工湖。

  湖面露出的一座座石墩组成了一条通往宅邸的捷径小道,希克斯径直走了上去,费曼则是在身后紧随而行。

  “这个地方不错,是一个采风郊游的好去处。”希克斯对此间风景颇为赞赏。

  费曼附和一笑,继而越过了希克斯走到了前面,指着前方极具古典风格的城堡式宅邸介绍道:

  “这里以前是斯托克郡格林家族的城堡,上一任斯托克郡总督格林子爵卸任后把城堡卖给了我们。”

  “格林家族为什么要把这么美好的地方卖给别人?”希克斯为此感到无比惊讶。

  “谁知道呢。”费曼耸了耸肩。

  “那是因为格林家族投资失败导致破产,所以才会把家族城堡转卖给了我们。”

  “你好,克里斯蒂阁下!”

  乔安娜提前收到了希克斯即将到来的消息,于是她亲自出来迎接客人,正巧听见了希克斯刚才提出的疑问。

  这个时候,希克斯全然把刚才的疑问抛到了脑后,现如今正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美熟女乔安娜看个不停。

  看着她那一双紧致修长的腿,丰满高翘地臀部,纤细盈盈一握的腰肢,挺拔傲人的雪峰。

  好一个成熟的水蜜桃,希克斯的魂都要被乔安娜给勾走了,那是一种无法用意志去抵御的诱惑力。

  “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我的上司,乔安娜·罗伯特女士。”费曼不疑有他径直走到两人中间介绍道。

  “你好,罗伯特女士!”

  幸好希克斯反应及时,否则马上就要出丑了,他连忙取下了帽子抵在了胸前弯腰行了一礼,正好遮掩住了因为过度兴奋涨红的脸色。

  “克里斯蒂安阁下,一路上辛苦了,我们先进去用午餐吧!”乔安娜是一个直性子的女人,直接挽住希克斯往屋里走。

  行动之间,紫罗兰的芬芳沁入口鼻,乔安娜用的是斯托克郡的特产香水。

  希克斯经历刚才的尴尬之后,现如今表现地淡定从容,怎么说咱也不能给肥宅们丢脸不是。

  这时,餐厅里面早已有人在等候,一位身材干瘦的老者安静地坐在餐桌前低垂着头,口中自言自语不知道在念着什么。

  “莫奈先生,罗恩他人呢?”乔安娜看见餐桌前只有老者一个人,她不禁皱了皱好看的黛眉。

  “他在10分钟前就走了!”

  莫奈抖了抖黑色绣着银丝的宽袍袖管,从里面伸出了一只干枯的手,手里拿着一张纸条,递到了乔安娜的面前,淡淡道:

  “刚才总部发来了电报,说是查到了一处第七重天的祭祀地点,罗恩打算带领狩魔猎人小队先行出发去探查核实。”

  “他就是你请来的古代文化专家?”莫奈用狐疑地眼神打量着正在对面落座的希克斯。

  “你好,莫奈先生!”希克斯谦恭地微笑致意。

  “居然是一个年轻人。”莫奈诧异地点了点头表示回应,紧接着问道:“那你说说看,你对黑暗时代的感想如何?”

  我去,这老头什么毛病?希克斯刚叉起一块牛排都没来得及送入口。

  “从文明进程的角度来论,黑暗时代其实算是一个启蒙时代,无论是艺术,亦或人文,我们至今仍然无法超越那个时代所创造出来的辉煌成果。”

  “当然了,这对于现实而言,那个时代只适合我们去怀念,我们并不愿意回归黑暗时代。”希克斯端着水晶高脚杯品着鲜红的葡萄酒侃侃而淡。

  “嘿!用餐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不应该讨论这类无聊的话题。”乔安娜用小汤勺敲响了杯沿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克里斯蒂安阁下,请别介意,莫奈先生就这那样的人,他总是在缅怀着过去。”费曼高举酒杯,微笑道:“来,既然不能回归过去,那我们敬过去一杯。”

  “不,我们应该敬明天一杯,已知的过去毫无乐趣可言,唯有未知的明天才值得人们去期待!”希克斯轻笑道。

  “说的真好,敬明天!”

  “敬明天!”

  午餐仍在进行时,希克斯放下了餐巾,俨然是得到了满足,他把目光移向了乔安娜,道:

  “罗伯特女士,不如你来告诉我,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我个人是非常乐意为你效劳的!”

  “你真是一位绅士。”乔安娜抿嘴一笑。

  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时不时就会投来勾魂的目光,希克斯毫不怯场地回应着对方的眼神。

  “请跟我来!”乔安娜放下了餐巾。

  随后,两人相继离开了餐桌,费曼和莫奈对视了一眼,莫奈面无表情,费曼则是露出了看戏的期待样子。

  乔安娜领着希克斯进到一个房间里面,费曼和莫奈两个人紧随其后。

  这是一间空置的房间,里面没有布置任何摆设,除了一个盖着黑布的画架。

  乔安娜走到画架旁边掀掉了黑布,露出了一幅色调偏冷的风景油画。

  希克斯本人对于油画的鉴赏能力有限,他看到的是一座黄昏下的修道院,周围是一片荒芜的平原,整幅画的构图给人一种压抑的冲击感。

  画中修道院的门口台阶下面匍匐着一具佝偻的身躯,极具张力的线条勾勒出一张充满了绝望的脸孔。

  “食罪人!”希克斯喃喃脱口而出,鬼使神差般道出了画中人的身份。

  “你说什么?”费曼问道。

  “这是一位食罪人。”希克斯指了指画中人。

  食罪人绝望的脸孔下张着嘴,露出了沾了血腥的牙齿,里面残留着一块溢血的肉块。

  此时,希克斯目光下移,手指着食罪人露出了白骨的手腕,食罪人正在啃食自己身体的血肉。

  “我明明看到的是一位虔诚的苦修士,他正在祭奠因战乱身死异乡的一位骑士。”乔安娜道。

  她走到画前,指了指食罪人面前地面的土包,她所看见的是苦修士在艰难地打磨石块制作墓碑。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我看到的却是一位流浪者,他因为过度的饥饿倒在了修道院的门口,苦修士正在用水和面包接济饿昏了的流浪者。费曼叼着烟斗插嘴道。

  “那真是有趣,我猜这个画家是一位哲人,他用了一种特殊的手法向我们展示每个人对事物的不同视角和看法。”希克斯尝试用不同的角度去鉴赏这幅油画。

  蓦地,希克斯眼前一亮,他竟然看到了画中人正在移动脑袋,同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转过了头来。

  我擦嘞,我这是见鬼了吗?希克斯吃惊地往后退了一步,揉了揉眼睛,然后再看油画中的人。

  油画之中的油彩诡异地流动着,仿佛泡过了水一般融化成了一团浆糊状。

  紧接着看到整幅画的油彩凭空消失了,希克斯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就看到了一片空白的画纸。

  下一刻,希克斯注意到空白的画纸当中出现了一个小黑点,他的瞳孔急剧收缩,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失神的状态之中。

  这个时候的希克斯全然不觉有异,因为他正在盯着小黑点,那正是刚才画里的食罪人。

  食罪人移动到了一个昏暗的房间之中,然后整幅画开始重新渲染色彩,最后出现了一幅全新场景。

  希克斯看到食罪人走到书桌面前,他拿起了羽毛笔沾了墨水,然后在羊皮纸上面书写下了一段话。

  亨特今天回来了,受了很严重的伤,身上沾染了罪恶的气息,幸好我发现及时,否则他将要承受如坠炼狱那般的痛苦;

  我身为殉教者,我有义务牺牲自己去帮助他,虽然他每一次出现都是踏着尸山血海而来,可是我仍然不想放弃他,这个满脑子都是杀戮思想的家伙;

  希望在祂复苏之前可以尽快突破神国之门,亚当正在虹桥上面等着我们,必须要在祂复苏之前阻止祂,祂会毁了这个世界,祂的国,祂的子民;

  葛妮丝的预言能力我是相信的,她说必须阻断元素之王与祂的联系,但是这样做的话我们也会失去力量,我开始怀疑她似乎是动摇了信念,不再信仰光明;

  我必须要尽快联系到奥古斯丁,请求他出手帮助我们,我认为葛妮丝可能会背叛我们,但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如果打开了神国之门,她的预言是正确的话,夺取元素之王的权柄并且毁掉,那祂将失去神力的源泉;

  我的天,真是太疯狂了,我们将失去魔法,失去元素的信任,我们会变得非常脆弱,我们该怎么办?

  食罪人停下了书写的手势,冷不丁地抬起了头,展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脸。

  我去!

  希克斯心头“咯噔”了一下,感觉食罪人好似在盯着自己发笑,他的表情充满了玩味,仿佛真的能够与自己交流。

  他的肩膀突然一沉,费曼的手掌重重地拍了下来,将他心神从油画之中拉回了现实。

  “你看到了什么?”费曼沉声问道。

  这个时候,希克斯发现那幅油画已经恢复了原状,黄昏时分的修道院门口,食罪人正在啃食自己手腕的血肉。

  从他刚才所看到的那篇文字,他知道食罪人是在帮助受伤的骑士消除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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