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米五郎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母亲悄悄找到他,轻声说道:“五郎,你不要难过了,现在时日艰难,我年纪大了,也没有好日子活了,你好好的把孩子们养大。不要伤心,我走了!”老母亲说完话,悄悄地出了门,一阵呼啸风声,母亲消失在寒风里。五郎握着手里还有余温的两个干瘪红薯、泣不成声。
黑暗中,“轰隆”!一声巨响,惊醒了一家人,五郎赶紧起身穿衣,嘱咐妻子在家看好孩子,自己悄悄打开门缝开着外面。“贵族是人,平民也是人!今夜宁愿死在这里,也要打死城卫兵!”“冲啊,为了粮食!为了家人,打倒贵族老爷,拿回属于我们的粮食!”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在树林间穿梭,后面马蹄踏踏的声音密集,随后便是在树林里的砍杀、呼喊声。
五郎知道事情大了!赶紧嘱咐妻子躲到家里地窖去,自己则披上棉衣,反锁家门去找母亲去了!
不大的村子里,到处都是喊杀声,米五郎看到有的村民出门不知所措,有的饥瘦少年不顾家人拉扯,义无反顾冲向远处!米五郎只顾闷头走路,不再多看。但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个世界要变了,心里似乎某种东西正在破壳而出。
寒夜飞雪,离村子不远的后山就是村里默认的上了年级的老人独自等死的地方,米五郎沿着崎岖山路向上走,他不知道老母亲该多力气才能上来,行了一个时辰到了半山腰,树上的乌鸦们盯着不速之客呱呱大叫。这时候,米五郎先远处石头上似乎坐着一个人,等走近了看,那果然是老母亲,那破旧的麻衣,干瘪的身躯,还有满头的银发。
“母亲!”米五郎哭着跑向独坐在石头上的母亲,哭得像个孩子!老人慈祥的摸着他的头,眼神里全是疼爱,就像小时候那样,米五郎被欺负了跑回来寻求母亲安慰那样。
“回去吧,米五郎,你的妻子和孩子还需要你!”老人眼中泛着泪光,拍着米五郎魁梧的肩膀说着。“不要!”米五郎知道自己说不过母亲,他突然想起刚才的一声巨响,脑中有了主意“母亲,反叛军已经打到我们麻衣村,我们加入反叛军就有粮食了,我们能熬过这个时候。我听见了,他们说带我们穷人打倒贵族!”母亲此时严肃地说道:“胡说,贵族老爷使我们有吃的有穿的,跟着反叛军造反,咱们一家老小命都没有了!”米五郎坚决地说道:“母亲,世道艰难。贵族老爷哪里会管得了我们,反叛军来了,他们自己都在逃跑。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没有吃的,我们一家现在就会饿死!”母亲站起来狠狠打了米五郎的脸,“想想你的妻子和孩子,你不要命,他们呢?!”米五郎也站起来梗着脖子说道:“我只知道这个世界逼着我们去死,凭什么贵族老爷能活着,穷苦人就要去死呢!我再也不想过这种日子了,我连母亲的死都没办法阻止,我不要再这样活下去了!”说着说着,高大的汉子此时竟流下泪来。
母亲半晌没说话,米五郎摸了摸眼泪,把母亲抱起来背在背上向着山下走去。
山下的战火正激烈,米五郎从山腰一路下来,看着战火从村东打到村西,似乎战火喊杀声到了村西后,一股兵马和败退的一方汇合了,反攻了。等下来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村子里有些房舍都被破坏成废墟,地上还有一些血和破烂的衣衫、箭枝。米五郎发现了一把苦无,正准备伸手去捡,母亲呵斥道:“那不是我们能拿的,米五郎!”米五郎听后讪讪收回手,向着家里走去。
幸好家里没事。米五郎悄摸摸打开门锁,随后快速关上。看了看院里,没有异常,随后走进屋内,将母亲放下,将地窖门打开。一家人重新坐在屋里,妻子连忙升起了炭火。
火光照着米五郎脸色一明一暗,老母亲也裁着破布,妻子在摇曳的火光下缝补着衣服。两个哥哥照顾着睡着了的孩子。后半夜就这样过去了,早上太阳出来了,两个哥哥已经不知不觉睡着了,婴儿啼哭,妻子正要去抱,老母亲叫住了儿媳妇,并嘱咐她去休息吧,自己抱起刚起床的婴儿哄了起来。
米五郎看了看家里破败的家具,漏风的门窗,终于下定决心,推开门向着远处走去。
村口聚集了不少人,两个不大的俊俏少年站在那里,举着旗子,不断地向众人说着什么。米五郎整了整破旧的大棉袄,凑上前去。“各位,我们是来解放你们的,我们是革命军!你们可能不懂什么是革命军,你们只知道反叛军。我告诉你们,革命军是和平民百姓站在一起的好兄弟、好伙伴。我们的目的就是让你们每个人有田地,每个人能吃饱饭,每个人都能自由地活着,不会半夜被贵族老爷拉出来干活甚至杀掉!我们是革命军!”
众人不知所以,看着两人卖力的喊着。喊了半晌,两人累了便准备向下一个地方走,这时候米五郎赶紧上前叫住两位少年。“在下米五郎,不知两位大人是哪位贵族的手下,我想加入你们!”米五郎鼓起勇气说道。少年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笑了笑说道:“当然可以,米五郎。今天我们在村外已经驻扎了一支百人队,稍后你便跟随我们去吧,现在你可以回家收拾一下东西。”
米五郎回到家中,将情况给母亲和妻子说了,妻子眼中含着泪水,收拾着米五郎的衣物,却没有说话。母亲摸着米五郎的手,一阵无言。随后米五郎带齐衣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里,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没有勇气离开。
半天的功夫,两位少年已经说动了十余名青壮年,十几人默默地跟着少年往外走,走了两里地,他们便看见了远处正在修整的军队。这只军队足轻们都眼神凌厉,动作迅捷。十几人战战兢兢地在队伍边上站着,两个少年向领头的一个包着头巾少年汇报情况,随后包头巾的少年骑着马过来,居高临下看着十几个面黄肌瘦的汉子。声音意外的好听:“你们就是麻衣村的村民吗?一个个瘦弱不堪,我这里随便一个足轻就可以打倒你们十几个人。”
足足训了半个时辰,十几个汉子没一个敢吱声,少年暗暗点了点头,随后便让足轻头招呼这一堆人先吃一顿饱饭。
一阵米饭香味传来,尽管只有米饭配几个红薯和一点野菜,但是十几个人吃的狼吞虎咽,一点都不嫌烫。十几个人吃了整整三大桶米饭,十几人吃饱喝足了,随后整个百人队开始整装,准备向下一个村子进发。
一路上行军速度很慢,距离十几里地的弥生村,走了整整一天。一路上所有人都在背诵一段话,米五郎听不太真切,似乎是“...团结一致,抵抗侵略。朋友们,我们肩并肩一起抗击贵族老爷,流浪武士、山贼强盗,抗击一切想加害我们的敌人!朋友们...”,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样的理念中,只有刚加入的十几人格格不入。随后在又一次修整的时候,有一位少年开始教导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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