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生病只是因为【反作用力肌肉】大量增殖消耗了身体的营养,只要花上几个星期修养一下,就能恢复正常。
他脸上的憔悴,主要还是过度悲伤导致。
时间会抹平一切的。
饲养房里的钢铁鸟身上全都附着了伊凡的精神力,这就导致但凡钢铁鸟飞过的地方,所见所闻都能传递到伊凡的脑海里。
借助它们,伊凡看到了许多东西。
比如布斯巴顿医院的护士每天都在拼命咀嚼黑面包,偶尔翻出一条过期香肠,便是难得的幸福时刻。
大部分卢兹匹特堡的居民都在忍饥挨饿,将仅剩的口粮留到下一顿,用凉水撑饱肚子。
城市之外则是饿殍遍野、民不聊生,有点力气的流民化身土匪,没有力气的流民只能等死。
人连今天都不一定能活下去,更别谈治病了。
道林家族和其他贵族家庭完全失去了收入来源,只能大量清退的仆人,勒紧裤腰带勉强度日。
市长因为终日无事可做,呆在办公室里面消磨时间,市政厅外面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在这样的情况下,布斯巴顿医院的财政已经达到了崩溃边缘。
伊凡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他首先减少了自己的餐饮标准,虽然吃不惯黑面包,但每天也不一定非要大鱼大肉的,吃点白面包和胡萝卜可以省下不少的钱。
伊凡还回了一趟家,帮道林男爵治疗了一下身体。
在无效抢救、治疗手臂之后,【肉芝灵粉】已经彻底没有了。
幸好,道林男爵只是心急晕倒。
吃点安神的药物,稍微休息一下就没有多大事了。
另外,匪手帮的成员鱼龙混杂,背叛自己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了,伊凡敢说除了眼罩男,暗地肯定还有很多人不服自己。
这一次,伊凡直接清退了相当多的一部分人,并且从城市流民吸纳了一部分青壮。
清退的人包括一些不喜欢约束,而且干惯了杀人越货的人。这种人留在匪首帮,只会成为不稳定分子。
人数少了,办事效率却提高了。
而且伊凡还按照后世的理论,弄出了一些简易的规章制度、科学理念,来统一组织内成员的思想,省得他们每天胡思乱想的。
新的组织,有一个新的名字。
叫茉珀社。
另外,他还有一个冒险的决定。
这个决定对伊凡来说好处不是很明显,如果是以前的他一定会拒绝去做,但是现在他却觉得非干不可——就是阻止这场内战。
弗兰西特的内战根本没有赢家。
首先是北方受到的新教徒遭受迫害,原本充满活力的生产资料进入到落后的天主教贵族的手上,这些只会剥削庄园里的佃户,从来没有想到使用健康的制度提高佃户的积极性。
在生产方式上,土地主更喜欢传动的农奴制,不会主动学习有违教义的生产技术,也因此农民的生产受到限制,土地产量进一步降低。
然后南方的新教徒大量出逃,他们中的一部分是手工业者、中小资本家,他们的消失意味着弗兰西特的经济遭受重创。
本来就因为卢西塔尼亚的侵略损失不少,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现在弗兰西特的南方就基本上看不到正常生产的乡村了,而顾问团又在城市里面大搞教派恐怖主义,手工业、农业全都被打乱了。
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爱斯巴尼亚内乱,弗兰斯特损失了一个重要的贸易伙伴,整个国家看不到一点希望。
弗兰西特的内战根本没有赢家。
伊凡不是最大的输家,但是肯定是输家之一。
因为现在的他还没有脱离国民这个身份,他仍然需要享受社会进步带来的成果。
要是弗兰西特继续动乱下去,伊凡的医院就不可能维持下去,他获得【治愈点】的速度恐怕比他开诊所时候还要慢,所以阻止战争成了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
六月上旬,伊凡最后一次去看望了道林男爵。
他家的庄园比起之前荒凉了许多,需要往里面走很长时间才能看到人。
花园地上摆放了几把耕田的锄头,锅炉房的烟囱里没有丝毫烟火气。
道林男爵在听到他说准备去巴姆城阻止战争的时候,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表示了支持:“不知何时开始你就已经变得十分有主见了,去当这个国家的英雄吧,你的背后永远都有我在。”
道林男爵甚至吩咐西蒙斯管家找来一袋钱,目测不少于一千金郎。
道林夫人衣着朴素了许多,她看到道林男爵不由分说地拿出这么多钱,居然没有任何意见,反而提议要再增加一点。
伊凡知道家里经济也不好,摆了摆说道:“不用了,我那里还有钱。”
实际上,布斯巴顿医院穷得叮当响。
道林男爵听出伊凡坚持,微不可查地点点头,满是皱纹的眼中充满欣慰。
伊凡感受到了这份欣慰,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稍微顿了顿:“我之前曾经带回来一些化肥种子,你派人用来种植土豆了吗?”
【寄生草:接触到种子会被寄生...】
但是煮熟了就没有这个能力了。
伊凡之前曾经发现寄生草的组成和化肥有点像,简单磨碎了之后制作成粉末肥料,就能对植物的生长起到很大的促进作用。
在茉珀社诞生之后,他便让道林男爵和市长带着人使用这种肥料种植土豆。
现在大家伙都没有工作。
就算伊凡解决了马萨林,也要等到很长时间才能开始春耕,现在多派人种植土豆,至少能够缓解下个季度的饥荒。
“放心吧,山坡上已经种满了。”
道林男爵笑了笑:“我准备让人在花园也种上一下,比起那些只能看不能吃的鲜花,土豆的样子虽然丑,但是能力却大得多。”
伊凡也笑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花园里会有锄头了。
“好了,我该走了。”
“等等。”
道林男爵站起身来向伊凡伸出手,而伊凡犹豫了一下也同样递出了手,两只手相互贴合在一起。
他们两个就像是生意上的伙伴,以极其成熟的方式表达了彼此间的感情。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天,清晨。
唐·塞拉驾着马车带着伊凡来到城门口。
出乎意料的是,市长、贵族代表和市民代表居然早早就来到了这里。
他们对这位传闻中的巫师还比较惧怕,却都过来准备送送他,只因为一个个听说了伊凡准备结束的战争的想法。
“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
人们都这么想。
战争比巫师杀人还要可怕。
比起惹怒巫师才被杀,居民都害怕因为宗教教义莫名其妙而死去。
现如今人们的生活方式已经和几百年前有了很大的区别,马萨林派出来的顾问团不但在思想上恐吓他人,就连生活方式也在折磨人民。
在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里,人们很容易将自己的信念起寄托在疾患的偶像之中,即便这个偶像曾经迫害过他们。
代表没敢和伊凡握手。
只有市长说了几句场面话。
“感谢您一直以来对卢兹皮特堡的贡献。”
“感谢您一直以来对卢兹皮特堡农业的关心。”
“感谢您在这个危机关头站出来保护居民。”
最后,他对着马车挥了挥手。
众人向他脱帽致礼。
伊凡终于关上车窗,带着代表赠送的行李离开了。
接下来。
他们要去的是。
弗兰西特的首都,巴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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