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的生活步入了平静期。
白天在图书馆当图书管理员,夜晚在晨曦酒馆做侍应生。
前一天晚上在吟游诗人那里掌握的音节会在第二天化为文字,烙印在脑海深处,那些被苏珊大婶一家传染的浓重腔调也得以改正。
现在安南说“喔我亲爱的苏珊大婶”再也不会带着古怪的俚语口音。
图书馆的工作可以称得上清闲。维克多不阻止任何人借阅图书,但就像还不识字的安南几次在图书馆外几次驻足,镇民宁愿回家揍孩子也不会进图书馆。
安南这几天最常见的往往是镇上的中产和有钱人。他们比平民更能意识知识的重要性,也未尝没有接近维克多的念头——很快,他们发现图书馆多了一个黑色头发,皮肤白皙的图书管理员,但在发现这家伙只是个平民后就熄了结识的想法。
长袍少女是少数还和安南交谈的客人,只是她好像将安南当做对手:没有放弃让维克多成为老师,也没有告诉安南名字。
维克多挑选的《通用语音标》安南花了三天看了一小半,他觉得自己可以稍微挑战一下儿童文学了。
安南绕过书桌,来到灰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维克多的座椅边:“维克多先生,我想尝试看一下适合低龄儿童的童话书……”
维克多在阅读一本对现在的安南过于复杂的书籍。他抓起手杖,头也没抬地指向阳光下的一排书柜。
“哪一本?”
“那一本。”
手杖不耐烦的戳了戳空气。
安南明智地闭上嘴巴,在书架前看书,长袍少女在看安南。他站在阳光下,浮尘在斜照进图书馆的光中游荡,洒在脸颊上,散发着朦胧的光泽。
图书馆没有做分类吗……
安南居然看见一本《○○迷情夜》和《麦林童话》挨在一起,旁边又是一本《○○○公国地理志》。
抛去晦涩难懂的诗歌,矫揉造作的贵族文学,安南拿起符合形容的《麦林童话》回到维克多先生旁边,问他为什么书没有分类摆放。
“这些是你从书上看来的?”
“算是吧。”
只是不是从这个世界的书上看到的。
“你现在认识多少字?”维克多没有缘由地问道。
“大概两三百个……”
“还不够。”
安南差不多明白了维克多的意思——再多认些字就让自己来做分类。
给自己找了个麻烦的安南带着《麦林童话》回到书桌后。
不止名字和《格林童话》差不多,内容也差不多——毕竟和吟游诗人一样,四处收集,撰写。不过因为这个世界真的有超凡力量,所以给人一种“这些童话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比如第一个故事:一条金属龙屠杀了一座村庄,唯一幸存的的孩子磨炼自我,找到曾经杀死村民和家人的金属龙质问,然后它就被金属龙的龙息烧死了。嗯……这个故事叫做《绿血部落的幸存者》。
晚上到酒馆问吟游诗人,他说,金属龙是善良阵营,绿血部落是邪恶兽人。所以故事其实是正义消灭邪恶。
第二天,安南仍然提前十分钟来到图书馆。不过今天有些不同——维克多先生等在门前,长袍少女也在,还有一辆马车。
“你来晚了。”维克多板着老脸。
“还没到开门时间。”
安南取出图书馆钥匙,目光落向堆在马车边用牛皮纸包裹的两摞书籍。
按照安南对维克多先生的理解,老头对秩序和规则遵守到近乎严苛,只要安南没有犯错,维克多才不会真的生气。不过长袍少女不知道,她惊讶地看着安南,不能理解为什么安南敢这幅语气和维克多说话,还没让他生气。
咔嚓。
打开图书馆大门,安南主动抱起书籍,临时把它们搬到书桌上。
“维克多先生,要把它们放进书架吗?”
“你也可以带回家。”
放好书籍的安南先按照规矩登记长袍少女,然后拆开牛皮纸。
《○神》
第一本就有不认识的字。
安南放弃一本一本看下去,将另外一摞书的牛皮纸撕开。刚准备把它们摆进空书架,维克多先生拿着几本单独包起的书来到安南面前:“跟我来。”
确认暂时不会有访客,安南跟着维克多先生来到一扇通往地下室的门扉前,取下墙壁上的油灯点燃,带着晃动的影子进入地下室。
这里没有地下室的通病:阴冷与潮湿。安南看到一个书柜靠着墙壁,维克多这时递来油灯,安南伸手接过,看着他拆开牛皮纸,将三本不再崭新,泛旧甚至缺损的古书放在书架上。
“未经允许不准让任何人进来,你也不行。”
“为什么。”
至于为什么带他进来又不让自己进来,安南则将这种“告诉秘密又让自己保守秘密”当做老头的某种考验。
“因为这些书。”
“它们是禁书?”
“它们是知识……恐怖的知识。”
听上去好像马上就会发生意外图书失窃然后在小镇出现恐怖事件。
或许是地下室的环境让维克多舒适,他比往常多说了一些:“知识具有力量。那些传奇,邪神、神裔、虚空生物……拥有伟力的存在们阐述和纪录的知识和心得,甚至一句话都具有力量。”
“这些书就是吗?”
“不是。它们只是一些残留着力量的胡言乱语……好了,我们出去。”
安南信了,不然它们也不会被封存在地下室。
和维克多先生离开地下室,安南继续看那本《麦林童话》。不过今天,还有一位意外的客人登门。
一道裹着丰腴身材的玫红色长裙迈进图书馆,浓郁香味随着高挑身影弥漫开来。
美酒女士来了图书馆。
“怎么你也在?”美酒女士微笑地望着安南。
“我在这儿工作。”安南无奈地说,“起码不是在卧室。”
“卧室?”
老头冷哼着凑了过来。
“她是我在酒馆认识不,是我当服务生认识的客人……我们只见了几次……”
“维克多先生,我来看望侄女。”美酒女士问候。
“她在那儿。”维克多对美酒女士也没有好脾气,转过脸看安南,“我猜你正要去清扫地板。”
安南为这场无妄之灾叹气。
“是的,维克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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