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一点多,副所长通知所有人集合。
集合完毕,陈巴图命令大伙出发。
八个人分乘三辆车,按照副所长设计的路线,悄无声息地行进。
把车藏好之后,大伙在副所长的带领下,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前进。
这是陈巴图当警察几年以来第一次参与抓赌行动,心里还有些莫名的恐惧与激动。
来到村子西边后,副所长把八人分为了三个组。
他和另外两个人为一组,先出发。
走出百十多米之后,第二组三个人随之跟进。
陈巴图与另一人为第三组,跟在最后。
八个人全来到进行赌博的院子的南房下时,院里的人还没有发现,说明这次行动是十分完美的。
副所长迅速展开铝合金伸缩梯,敏捷地登上了南房后墙,剩下的两人也飞速地爬了上去。
院里的人分明察觉到了什么,喊了声:“抓赌了!”
可是,他发现得太晚了。
另外两名警员已经把梯子架到了南房房檐与院落的地面之间,正在快速往下爬。
只听副所长站在南房房顶上向正房方向厉声喊道:“所有人听着,警察抓赌!
把双手放到脑袋后面,就地蹲下。
如果乱跑乱蹿,将予以严惩。”
两名警员下到地面后,迅速打开大门,外面等候的五人一拥而入。
两人分别跑向东墙和西墙,其他五人向亮着灯的正房冲去。
现场抓获参与赌博人员二十多人,收缴赌资六万多元。
副所长给乡里养班车的人打了电话,让他用班车把抓获的人送到治安所去。
班车到了后,副所长把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头拉了出来,训斥道:“为老不尊,不知羞耻!
要不要脸?
下次再抓到你,把你送到署里去。
还不快滚蛋!”
老头颤颤巍巍地离开人群,向大门外走去。
副所长又命令警员们把剩下的人押上班车,派五名警员押送。
班车开走后,陈巴图、副所长和另一名警员徒步去取车。
不过,这回打开了手电,不用再摸黑前进了。
回到治安所,已是凌晨两点多。
陈巴图问副所长:“刚才,为什么把那老头放了?”
副所长笑着解释道:“像这种棺材瓤子,没有这种病,也有那种病。
受过这次惊吓,也得缓上十天半个月。
如果再押到治安所来,出上个好歹,那就不划算了。”
陈巴图听后如梦方醒,原来抓个赌还有这么多说道。
经过大半夜地折腾,陈巴图睡意全无,便准备填写出警纪录。
副所长向站在一旁的警员使了个眼色,警员悄然离去。
副所长说道:“陈所长这是干什么?”
“填写出警纪录呀!
人抓回来了,赌资也没收了,填写好纪录,也好向署里移交啊!”
“我们以往的做法是,人先押着。
不出一天,他们的家人便会拿钱来赎。
少则一千,多则两千。
就按每人一千,便是两万多。
加上赌资,便是八、九万。
您拿个大头、拦腰一刀。
我拿四分之一,剩下的让弟兄们分了,也好养家糊口。”
“你这种行为轻则违法,重则犯罪。
万一被人举报到署里或者上面,怎么收拾这种局面?”
“怎么可能呢?
押着的这些人会举报吗?
他们的家人会举报吗?
村里的知情人怎会知晓我们有没有移交?
所以,署里不会知道,上面就更不会知道了。
不瞒您说,我们以前一直这样干。
您在署里待过,听说我们被举报过吗?
就我们那几百块钱的工资,说实话,只够喝个粥。
对搞企业的来说,一个破企业,打扮、打扮便上了市,几十亿、几百亿的钱便收入了公司的账户。
那些弱智的股民还天真地以为可以升值、分红。
钱装在自己的兜里都不保险,却愿意相信白手套。
银行的那些放贷员,放笔款就会收好处。
证券公司的人买空卖空,大搞内幕交易。
短短几天鼓捣,就能挣上几百万、几千万。
企业转制时,几亿的资产,几百万就收购了。
您说,这叫什么事?
凭什么他们可以呼风唤雨,瞒天过海,偷梁换柱,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只能喝西北风?
因此,我们也需要优化资源,也需要强强结合。
再拿上班来说,税务局的能收钱,除了工资,人家的奖金是工资的三、四倍。
听说,现在还有什么提成。
烟草公司的一名普通职工,光奖金就是工资的好几倍。
还有一些垄断行业的职工,人家的工资也是我们的好多倍。
为什么轮到我们,就只能挣几个喝粥钱?
因此,我们也需要开辟出我们的生财之道。
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一切以钞票发展为中心’嘛。
我们只有这样做,才是真正地领会了它的核心含义。
这叫‘天予不取,反受其殃’。
副所长的这一番宏篇大论,如同几枚重磅炸弹同时爆炸,冲击着陈巴图那稚嫩而又脆弱的神经,让他的头脑陷入了长久的震荡。
过了好久之后,他对副所长说:“你说的或许有些道理,容我想想。”
“好,那您休息吧!
不过,明天不要接听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这又是为什么?”
副所长诡秘一笑说道:“这些电话肯定是来捞人的。”
说完,走了出去,轻轻地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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