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但益恒醒来时头还有些昏沉,他拿起床头柜上充着电的手机,取掉电源线,划开手机,一看时间已是九点,再点开微信,青叶有留言:哥,我去学校了,早饭给你买回来了,你用微波炉打一下就可以吃了。
但益恒起床,洗漱完毕。走到厨房,厨台上摆放了一个盘子一个碗,上面都用盘子反扣着。他把盘子揭开,盘子里是两个花卷,碗是黑米粥。
吃了早饭,但益恒到工地上巡查了一番。工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李锋与陈新明非常的尽职,有事汇报,没事自行弄起走,倒让但益恒省心了不少。
但益恒来到板房,与陈新明寒暄了几句,递给他一包中华烟。
陈新明有些晕了,拿着烟愣在那儿,带着疑惑的眼光说:“哥,你咋这么客气,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但益恒说:“有点私事要麻烦你,我一个妹子的毕业设计总是搞不好,想请你帮到指点和修改一下。”
“工程类的我可以试试,其他就搞不懂了。”
“她学的是工程造价,我把资料发给你看看,如果行就帮到弄下,不行,就算了。”
“要的。”
但益恒把青叶发的毕业设计相关资料转发到陈新明QQ上,说弄好了返回给他,到时再请他吃饭。他相信有一包烟的开路,以及承诺的请吃饭,陈新明一定会尽力的,就算他帮不上忙,也一定会找他的同学帮到弄的。
但益恒知道通常情况下老师对成绩过得去的学生是不会为难的,想必是青叶为生活所迫,边读书边打工,影响了她的学业,她的老师才对她结业这一关进行了严厉的把关。
要想把这事办成,两步棋都得走,陈新明帮到修改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找何老师帮到去说说情了。双管齐下,胜算才会大些。
邓柯的老婆——何老师,仅仅见过几面,连个电话都没有,看来还是先给邓老师去个电话吧。
但益恒走出工地板房,走到无人的地方,拨通了邓柯电话:“邓老师,上午好!”
“你小子,昨晚我们才聚了,咋今天还想聚啊?跟你说,我没空了,陪老婆度周末。”
“我怎敢打扰两位老师的休息时间呢?我有个事找何姐,想与她谈谈。”
一会儿,电话那头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小但,有什么事吗?”
“何姐,我有个事得麻烦你帮我说个情。我表妹青叶在你们学校建筑与城乡规划学院工程造价班,今年毕业,可她的毕业论文被她的班主任邹老师打回来三次了。我看了,论文还是可以,相关图纸还是画得不错的。”
看了那是吹牛,但益恒其实什么都没看,他相信这次经过陈新明的修改不会差到那里去。
“唉……这个……不好说啊。我与邹老师虽然同一个学院,但是他班里的事不方便插手啊。”
“何姐,我知道每个老师对学生都是非常严格的,都想他们学到真本事,而不是靠蒙混过关。我表妹学习刻苦,做事认真,虽然很努力,但是写作方面有些欠缺。这次,我叫她再次按邹老师的意见进行修改毕业论文,这方面,您也是专家。要不,我叫她修改完后,先发给您帮到看看。如果你都觉得不行,那这事就当我没说;如果能过你这关,您再给说说情,您看行吗?”
“小但,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你了。改三次都过不了的毕业论文,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想必你表妹学业不是很好,我先申明过不了我这关,我是绝对不会去说的。”
“那是当然。何姐,我相信每一个老师都希望自己的学生能顺顺利利地毕业,毕竟他们辛苦了四年,如果拿不到毕业证,那有多难受啊。”
“你也许不知道有些学生进了大学就是上网玩游戏耍朋友,心思没用在学习上,门门考试不及格,如何毕业?”
“对……对,这种人当然是不行的。我问了我表妹,她每课学分都是过了的。”
“行,这样还好办些。你叫你表妹抓紧修改,完了发给我,等会,我把我QQ号发给你。”
“谢了,何姐,祝您们周末愉快。”
挂了电话,但益恒吁了一口气。以前,他从来不求人,总觉得拉不下面子。看来,求人办事,成与不成,先说出去再说;如果拉不下面子,也就什么事也办不成。
为了帮青叶,但益恒三番两次违背内心的意愿厚着脸皮去求人了。放在以前,这是无法想象的。与夏兰生活的十多年,再难的事都自己想法解决。他搁不下面子去求人,怕欠人人情。那知道离家后,他一下就吸取了教训,人也变得圆滑起来。他突然相信朋友之间只有互相帮忙相互利用关系才会牢固。
曾经,他是非常反感在夜店上班的女的,认为她们没有一个是好女人,靠着魅惑男人或者出卖色相挣钱。但是,认识青叶后,他的观念彻底改变了。这个女孩虽然混迹于夜店,但是却坚守了做人的底线。
究竟是什么原因想帮她呢?是同情?是怜惜?还是弥补那晚强吻了她的愧疚呢?
无论是什么原因,结婚了的人都不应该去招惹其他的异性。他曾经一直是这样做的。他觉得一个男人结婚了就应该对家负责,除了老婆,其他异性都要保持很远的距离,没有来往,远离了诱惑,心才不会动,家才会安稳。
可是,禁锢了自己却忘了老婆,她也是人,外面照样有诱惑。
现在,他才发现,不是他没有魅力吸引不了外面的女人,而是他心甘情愿关闭了那扇门而已。
龙诗越、欧珈馒、青叶这三个女人,只要他愿意,何愁离婚了找不到老婆呢?
微信的声音在响,但益恒点开,越女剑(龙诗越)的头像一盆百合捂着嘴笑了。
龙诗越跟但益恒在打招呼。
但益恒回微信,打了个裂嘴的笑脸过去。
越女剑:我带阳阳在图书馆儿童阅览室看书,就是一街区人造湖这边,你来吗?
股市小丑:马上过来。
但益恒去图书馆前,特地去玩具店买了个大黄蜂变形金钢玩具,打出租赶到图书馆。他走进儿童阅览室,看见龙诗越抱着一个小孩捧着一本书坐在桌前看书,李卉坐在另一边看书。
龙诗越见但益恒走近,做出静声的手势,指了指身边位置。
但益恒把玩具放在身边,坐下。
捧着绘本《逃家小兔》的阳阳扭头看着但益恒。他长得虎头虎脑,一双乌黑的眼睛特别明亮。
龙诗越在阳阳耳边轻声说:“叫但叔叔。”
阳阳迟疑了一下,没叫,有些紧张地躲进龙诗越的怀抱。
龙诗越拍拍阳阳的小肩:“你看但叔叔给你买什么来了?”
但益恒赶紧把玩具拿起,递了过来:“阳阳,看但叔叔给你买的变形金钢。”
阳阳探头,眼睛有些亮了,双手欲伸不伸的。
龙诗越说:“拿到啥,谢谢叔叔。”
阳阳欢喜地拿到,不说话,就要拆。龙诗越阻止他拆,说:“走,草坪上去耍,在这里会影响别人。李卉,你去车上把垫子拿下。”
李卉嗯了一声,先出去了。
一街区人工湖半绕一个小岛,颐河与蒲阳河就像一双手臂将人工湖环抱在中间。湖水直接从蒲阳河中取水,湖水清澈碧绿,湖面平静的犹如一面镜子。
今天是个阴天,这里是孩子们的天堂,到处热闹非凡。人工湖正面广场上有序地摆着小朋友玩的项目,描画、捏塑像、钓鱼、玩沙、磞床等,每个项目场地前都有许多小朋友在玩耍;左侧是一个很大的草坪,靠上侧有一大隆小菊花和几棵高大的树木,人们或在树下铺垫,或在草砰上搭帐篷,或是放着风筝在草坪上你赶我追;四周是人工打造的步行栈道,道边间隔种植着垂柳,微风轻拂着柳叶。
李卉在大树下找到一个空位,铺好了垫子。几人坐下,阳阳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玩具,看到是一辆黄色雪佛兰小轿车模型。他嘟着嘴指着但益恒:“叔叔,你骗我,这不是变形金钢。”
三人哈哈大笑,阳阳疑惑地看着大家。但益恒伸手摸了一下他脑袋,说:“叔叔马上给你变。”
但益恒把汽车放在垫上,拿出遥控器,一按行走健,汽车前行;又一按变形健,汽车自动立起,舒臂变身成机器人了。
“哇,变形金钢,变形金钢。”阳阳欢喜地叫起来。但益恒挨过去,教他如何操作。
李卉说:“龙姐,要不您和哥去散散步,我陪到阳阳就行了。”
但益恒看着阳阳摆弄变形金钢,说:“你们两个去转吧,让我与阳阳培养培养感情,免得他对我生疏。”
龙诗越呵呵一笑:“要得嘛。阳阳,你和叔叔在这里玩行吗?妈妈和李阿姨去逛逛。”
阳阳聚精会神地玩着变形金钢,没搭理她。龙诗越和李卉起身走了,她们沿着水工湖栈道漫步。
但益恒问:“阳阳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等会叔叔还有更好玩的。”
阳阳趴在垫上,双手捧着遥控板,说:“我叫陈铭阳,三岁啦,在金苹果幼儿园读小班。”
原来,龙诗越的前夫姓陈啊。但益恒说:“那阳阳骑过马马吗?”
“骑过啊,我还会唱呢。白龙马蹄朝西,驮着唐三藏跟着三徒弟……”
“那个啊,放在超市前的塑料小马啊。等会你不玩变形金钢了,叔叔让你骑会走的马。”
阳阳来了兴趣,遥控器一放:“真的啊,我要骑,我要骑。”
但益恒反身趴在垫上,拍拍背,说:“骑上来。”
阳阳高兴地爬上背。但益恒说:“坐稳了,马要走了哈。”
但益恒向前爬,往草坪里爬。为了给这个小屁孩留下好印象,他连形象都不顾了。
阳阳抓住但益恒衣领,笑得前扬后抑。
爬了十多米折回来,但益恒扶着他,把他弄到肩上,慢慢站起来:“第二个马马来了。掌好叔叔的头,冲啊。”
但益恒双手抓着他的两只小手,一颠一颠地往前走。
阳阳更来劲了:“驾!驾!”
但益恒抗着他,在草坪里来回跑了两圈,咯咯地笑声一直在头上响起。
回到铺垫,但益恒放下他,说:“叔叔累到了,来不起来。”
“叔叔,您爬到,我还要玩那种马马。”
但益恒摆摆手,说:“我带你去河边玩水。”
“妈妈说,小朋友只能在游泳池小池子玩,河边很危险的。”
“叔叔会游泳,叔叔带你去,安逸得很。”
阳阳睁着大眼想了想,说:“那你要陪到我。”
“没问题。走。”但益恒几下把变形金钢装进盒里放在垫子上,牵着阳阳向蒲阳河边走去。
来到蒲阳河边,一条小溪从人工湖倒回至蒲阳河。小溪至蒲阳河边有一条长长的天然沙滩。沙滩上遍布大人和小朋友。他们或插水、或挖坑堆雕、或拿着水枪喷水。
但益恒两人脱了鞋袜放在沙滩边岸上。阳阳赤着脚兴奋地踩在柔软的沙滩向前跑去,但益恒紧跟其后。
河边许多小朋友拿着塑料铲和塑料筒在挖沙子,垒土堆、做城堡。阳阳看着他们,说:“叔叔,我没有东西怎么玩啊?”
但益恒说:“你想办法啥。要么你用手直接刨,要么你问问哥哥姐姐可不可以与他们一起玩。”
“那我先自己刨耍。”
阳阳穿的短裤短袖,他蹲下便开始刨坑。但益恒说:“阳阳,你想好刨什么没有?你玩沙之前想想弄个什么东西啥。”
“叔叔,我想挖个坑。”
“你看,那个小姐姐一个人在玩,她两个铲子,要不,你跟他一起玩吧。”
阳阳迟疑了一下,走过去,说:“姐姐,我可不可以和你一直玩啊。”
“可以啊。”那小女孩甜甜的的回答,递给他一个小铲。
两个小孩挖坑堆沙,但益恒走进小溪,站在水中,视线落在他们俩身上。水有些凉,却不冷,一会就适应了。耍水的小孩很少,可能没有太阳,大人怕他们感冒吧。几个大点的小孩站在水里用水枪吸水,然后对着溪对岸比赛谁标得远。
沙滩上白白的河沙,柔软而干净。阳阳与那个小女孩头对头地蹲在那儿,配合着将沙子挖起来堆成一个大沙堆,拍紧、弄造型,忙得不亦乐乎。
看着他们,但益恒又想起女儿刚回灌州市头几年,夏日炎炎之时,他与夏兰经常带着女儿在周末来这里看书插水玩沙。
谁又能想到,转眼之间,那样的美好再也没有了。他却带着别人的孩子做着当年同样的事情,所有的一切已是物是人非了。
龙诗越和李卉逛了过来,老远就看着但益恒站在小溪中,却没看到阳阳,慌了似地跑过来,站在桥上,叫:“但益恒,阳阳哪?”
但益恒指着沙滩上人堆里阳阳的位置。龙诗越望了望,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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