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玉扶住张老,走到通往后院的楼梯口,回过头来,对着走在后面的承福道:“你扶扶胡老。”
“是,公子。”承福扶着胡医师,跟在后边,慢吞吞地下得楼去。
四人走过院子,慢慢地上了楼梯,走到最左边的那一个房门口,门是开着的。
张老走了进去,走到窗子边,往外一瞧,一片美丽的住宅区从大窗户口冲了进来,映入眼帘,楼阁林立,花园遍地,几条小水带缠绕其间,闪闪发光。
“好,好,算你小子懂事。”张老很是高兴,打量起房间来。
左边一个不小的书架,架上摆满书籍,书架旁边的左墙上挂着一幅海棠图,差不多覆盖了半个墙面,图下方摆着两把大红木椅子,中间放着一个银白色的茶几。
右边是一张大实木床,一尺来高的床沿分布两头,床头放着一张锦绣被喝两个大绣枕头。
靠左边的窗户下,摆着一张长方形的梨木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张棋盘,棋盘上放着两个白玉罐子;桌子两头各放着一张梨木矮椅,里边放着一张长条的矮茶几。
房子中间就是一张不大的圆桌,四把椅子。
“张老,胡老,要不你们先休息一下,再开战?”温良玉扶着张老在大红木椅子坐了下来,微笑道。
“你问问我师弟,他好像醉了。”张老看着走过来的胡医师,向着温良玉说道。
“你才醉了!”胡老坐了下去,向着张老使了个怪脸,然后对着温良玉道,“你那武夷山的大红袍还有没有?泡壶来。”
“有,有,王猛特意留了‘一泡’,就等着你老来。”温良玉快速回应道,说完微笑着向张老问道,“张老,你是来‘庐山云雾’,还是‘信阳毛尖’?”
“今儿就喝他的吧,那‘云雾儿’晚上再喝,‘毛尖儿’明天喝。”张老向胡老也做了个怪脸,说完话后就闭上了眼睛。
“师兄,喝壶茶也要占我便宜,你羞不羞。”胡老说完,也闭上了眼睛。
温良玉看到承福也喝得差不多了,让他桌子边休息,照看二老的任务也一并交了给他,安排茶水跟其他的事情去了。
三个醉鬼飘飘然的睡了过去,有人送进来了茶水都没发觉。
睡了将近大半个时辰,胡医师醒了,睁了睁眼,看了看窗外的景色,慢慢缓过神来。
站起身,走到圆桌边,从茶壶中倒了一杯茶来,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钻进鼻腔,直入心脾,好生不爽。
胡连海端起茶杯,一边喝着一边念道:“好茶!好茶!”
当老者倒好第三杯时,承福再也忍受不了那淡淡的香味,慌慌张张从梦境中醒转过来,几滴口水从嘴角边掉落到木板上,就像珍珠掉落玉盘,清脆动听。
张老也醒过来了,走到桌子边,一手拿过一个杯子,一手拿起大茶壶,走了开去,往棋盘桌边一坐,倒上一杯,品了起来,口中随之念道:“好茶!好茶!”
胡老这才反应过来,追了过去,心中愤愤不平道:“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就这么‘一泡’,你还想独吞不成?”
张老见胡老走了过去,将茶壶抱到怀里,一副撒娇的表情能吓死半个蠢人。
胡老见状,忙伸手去抢,又生怕茶水从壶中溅出,赶忙把手缩了回来,端起表情,厉声道:“你是不是不想下棋了?”
张老被他这么一说,心中的硬气便少了几分,几分狡猾之气挂上嘴角,故作威严道:“要喝也不是不可以,你得帮我把那小子的腿治好,不能落下半点儿病根。”
胡老一听,立马乐呵起来,嘴角往上一翘,笑出声来道:“我还以为多大点事,不就是左腿脱了点臼,积了点瘀血。骨头早已接好,膏药也早已糊上,活络化瘀丸也给他吃了两颗,一到明早就能活蹦乱跳了。”
张老看到胡老那一幅若无其事的表情,便将茶壶放在棋盘边的小茶几上,要跟他对起弈来。
胡老看出了他的心事,故装不知,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慢慢品起来。
“你这什么意思,是你说下棋我才给你茶喝的,现在就不想认账了?”张老好像要生气了,伸手去拿茶壶。
“师兄,这么急干嘛?还没说好你输了以后该怎么办呢?”胡老再品了一口茶,慢吞吞道。
“我会输?”张老拿起茶壶倒了一杯,喝上一口,反问道。
胡老向张老微微一笑,又喝了一口茶,对着张老就是一句:“师兄,今天你要是输了,明晚就到我那里住上一晚,帮我品一下那坛快三十年的‘状元红’,如何?”
张老拿起一颗白棋子,往棋盘中间一落,随声说道:“你要是输了呢?”
“我要是输了,就收了郭凯这个义子,把我那宝贝女儿嫁给他,你看如何?”胡老跟着落下一个黑子,对着张老微笑道。
张老看了看棋盘,不再说话,落下一个白子。
胡老看了师兄一眼,拿起茶杯往张老的茶杯上一碰,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大声道:“我就当你默认了。”跟着落下一颗黑子。
张老看着棋盘,喝了一口茶水,将捏了好久的棋子落下棋盘。
胡老落下一子,微笑道:“师兄,这局你还是输了的好。”
张老跟着落下一子,粗理粗气道:“你休想!”
温良玉提着一壶热水了进来,承福话别良玉,走出房门。
温良玉提着壶热水走了进来,走到圆桌边,将水壶放在桌上,然后笑意浓浓的向两位老者走了过去,问道:“茶喝完了没有?我跟你们加点水。”
说完就拿起茶壶,往两个茶杯里加满茶,往圆桌走去。
“师兄,郭凯那小子今年二十有八了,我闺女年底才二十四,我是不是有点吃亏啊?”胡老左手落下一子,右手捏了捏下巴上的胡须,说道。
“你吃什么亏了,等孩子们成了好事,郭凯不就是你家的了。”张老看着棋盘,落下一子,轻声说道。
温良玉刚往茶壶中加满水,就听到二老来了这么几句,心里顿时疑惑起来。
“算了,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啊,不对,输赢还不一定呢。”胡老落下一子,喝了口茶,对着张老道。
“男女之事,还谈什么输赢啊!你看多好的一对!一个正气凛然,一个秀外慧中。”张老看着棋盘,落下一子,缓缓说道。
“誒!你要是早愿意到我那里喝那坛‘状元红’,这事何须等到现在。”胡老落下一子,又喝了口茶,语重心长道。
“谁知道你还有这心思!不过现在刚刚好,王猛有钱,叫他多给你点。”张老将手中的一个白子放了回去,抬起头,向胡老道。
“不过也是,他要不是已从‘青龙寨’抽身出来,想娶我女儿,门都没有。”胡老看了看棋盘,没往上面落子,而是抬头向张老笑了笑,快语道。
“温良玉,你过来。”张老转过脸,向着温良玉道。
温良玉见张老叫他,赶忙起身,拿好茶壶向二老走了过去。
张老一等他走近跟前,问道:“他女儿颜卿你是见过的,依你看,郭凯跟她相配吗?”
温良玉一听,将茶壶放到茶几上,从圆桌旁搬来一把椅子,坐了过来,抿了抿嘴,极度诚恳的说道:“颜卿妹子,美貌、善良、聪慧,遇事沉稳,待人热诚,这么好的女子,我也真没遇到过几个。可婚姻大事,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该让颜卿妹子跟郭大哥见上一见,彼此心里也好有个照应。”
张老听过,对着温良玉冷冷地说道:“那看样子是白问你了。”
温良玉不知道张老为何生气,但也心里清楚,自己虽是一个外人,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必须负得起责任。
“张老,事关颜卿妹子和郭凯兄长的终身幸福,他俩的心思要是不能走到一块,我等强行撮合,要是让王猛知道了,我这小身板以后就没地方放了。”温良玉向张老看了看,给胡老添了点茶,轻声说道。
“我是问你,又没问他,关他什么事。”张老回话道。
温良玉坦言道:“张老,胡老,我明白你们俩的心思。但你们也想想,别人要你们帮忙,还得看你们的心情好不好。这事对颜卿妹子来说,可比什么事都要大,一生就这么一次。我们三个都不知道她同不同意,就帮她选了,置她于何地啊!”
“那你说该怎么办?我刚才答应了我师哥,我这里是不能反悔的了。”胡老望着温良玉,心生愧疚之意,很是勉强的说道。
温良玉看了看二老,温言道:“你们看这样行不行,等会儿叫承福驾车去将颜卿接过来,晚上一起吃个饭,好让他俩有个照面的机会,说上几句话,心里给彼此留个印象,后面的事情就留给王猛吧。”
胡老听过,微笑道:“我看就这么办。”
张老也没什么好的想法,于是随了他俩的意,莫不做声地喝起茶来。
温良玉看了看二老,站起身来,对着两位老者微微一笑,说道:“那小生去了。”
言语落下,转过身,朝着房门慢慢走去。
“不对啊!师兄,我嫁个女儿,怎么还得问王猛同不同意。”胡老难过道。
“郭凯现在一无所有,王猛不管谁管。”张老看着窗外,回应道。
胡老认认真真看了师兄几眼,突然间发现他比去年老了许多,心里不免难受起来,不自觉地用手扯了扯张老的衣袖,小声道:“师兄,这一局还没下完呢!”
张老回过头来,看了看棋盘,拿起一子落了下去。
厮杀开始了,恩怨是非,终将在这方寸间得以来个了断,又何须理个明白,论个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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