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舟这下彻底醒了过来,轻轻扇了一下朱广白的头,道:“疯了你,那是黄离!”
朱广白也被扇醒了:“啊?黄离?她才考完吗?”说着,便招手让她过来。
黄离并没有过来,只是稍微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她的状态也够呛,一头秀发有些蓬乱,鼻子下面还带着些血迹,左臂也不怎么摆动,恐怕是刚才考试时被打伤的。真不知是哪位仁兄竟能如此狠下心来辣手摧花,真是极具孤独终老、清修一生的天赋啊。
无论什么年纪的女子,都是爱美的。爱美并不是臭美,臭美,是不安本分,是不分轻重,是不合时宜。而爱美,则是希望自己能够干净、大方、得体地出现在任何人的世界里,最重要的,是美丽地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小女孩爱美,老奶奶也爱美,这是女人最可爱的品质之一。
黄离此刻哪还有心思跟他们叙旧,只想着赶紧回司昭峰去,好好洗一个热水澡,再稍微喝一碗热汤饼,然后赶紧就着晚风做一场好梦。好梦,最是能够解身心疲惫。
只是翻看诗集便会发现,在提及“好梦”的诗句里,十个好梦当中,有七个是被“惊破”了的,还有两个好梦则往往跟着“难成”二字。这样一算,便只剩下一成好梦了。看来这梦,也挺现实。
朱广白恐怕会执异词。他多半会认为,只有美食不可辜负。而顾惜舟呢?他可能从没想过要借外物来排解痛苦。
或者说,他好像习惯与痛苦为伍了,若真让他无忧无虑无病无痛起来,恐怕他只会感到不适应。当然,这样讲有些矫情,毕竟他还没受那些可怕的苦痛呢。
翌日清晨,安玄峰,弟子居。
顾惜舟在房间里打坐结束,缓缓收功。
昨晚,他与朱广白在斋堂大吃大喝了一顿,吃的是炙串,喝的是桂花酿。他们吃不了肉,只烤了些笋藕苣葵,萝卜茄子。在朱广白的大力提倡下,二人还烤了些胡饼。就着难得的香料,他们也算是好好过了一把嘴瘾。
没吃到太晚。二人身上的伤不算轻,吃完就回房间运功疗伤去了。顾惜舟在青莲剑诀上已经小有建树,在朱广白身上试了试,疗效非凡。
羊东篱也心疼他的师弟师妹,给他们都准备了些悬壶司的灵药。至于鹿小济送他的那一瓶一盒,恐怕他是不愿拿出来分享了。但这绝怪不了他。
虽有灵药奇功辅佐,想要一夜便恢复好,却还是有些天方夜谭。这倒也是如此设立考试时间的目的之一,就是要看看这些弟子在疲惫不堪的时候,还能否坚持下去。好的考试便是这样,无论结果如何,考生都早已从参与过程中获益良多。
等顾惜舟收了功打开房门,却见朱广白已经在院子里边吃边等他了。
相处五年,顾惜舟自然也不会再问朱广白为什么刚用完朝食还在吃。他知道,朱广白一心慌就想吃东西。显然,这位老朋友此刻正在担心第二轮的考试呢。
“哟,练好了?来一块儿?”朱广白嘴里嚼着一豆沙馅饼,边吃边问。
“不了。你恢复得怎么样,要不我再给你治治?”顾惜舟看他右眼还是有些红肿,问到。
朱广白道:“还行吧,一晚上能恢复个七七八八,已经很好了。希望遇上个心慈手软些的师兄师姐,别把我这旧伤打复发了就行。走吧,最后一轮了!”他转身出发,带着些壮烈的就义感。
金愿峰,大演武场。
一切布置与昨日无异,唯独考生少了不少。昨晚,他们从羊东篱那儿听来,进入第二轮的,只剩下三十六人了。
在这一轮中,他们将会与一位身手过人的师兄师姐交手,杜仲也在其中。通过考试的条件,是撑过一炷香时间。这香是特制的计时香,一个时辰能燃二十四支,因此考核时间也不算太长。
为了维持其中三位考官的体能以保证考试的公平,上午辰巳两个时辰只考五组二十人,下午未申两个时辰再考四组十六人。平均下来,考官们大约是考一炷香,歇九炷香,不至于太累。
而杜仲,自然是不用考虑体能问题的,他巴不得将自己这组的九人都一口气车轮战了。能一起上更好,省得还要在大演武场耗一整天。
烛明真人在考试前便嘱咐了四位,这次作为考官,不仅是考核师弟师妹的水平,更是为自己挑选队友,准备共同执行一个危险的任务。因此,四位考官决计是不敢怠慢的,谁也不想将背后交给不靠谱的伙伴。
掌门也特意向杜仲强调了,从他手上必须过四人,否则剥了他此次行动队长的职。杜仲向来喜欢到处出任务,这次应该也会为了这当队长的机会好好控制手底下的力道,不至于把考生们都淘汰了。
至于分组,倒也算是公平。分得越前,考官的精力便越好,可下手也容易留情,以期摸清楚这届师弟师妹的水准。
分得后些,比如,第五组,那么考官自然在战了四轮后会略显疲惫,但也可能因此而下更重的手,好早点结束考试。也可能他们就是想早点结束,早点吃饭。
朱顾二人被分到了上午第三组,也不知是好运还是歹运。
顾惜舟在中宫报到完毕,找了个椅子坐下,闭目运起功来,争取在考试前多恢复一些真气和体能。朱广白则有些静不下心了,一个劲打量巽宫考官,那是他的对手。只有四个考官,因此便也只启动了乾,艮,巽,坤四宫的擂台。
“请第三组上台考试。乾宫,安玄峰,顾惜舟。艮宫,天仁峰,王栌参。巽宫,安玄峰,朱广白。坤宫……”
“走!”朱广白拍了拍顾惜舟的后背,二人踏上了各自的征程。
在巽宫迎接朱广白的是一位年轻的男考官,一身劲装以交领为界左黑右白,沾了些血迹,显得有些瘆人。
他的腰间系着红色腰带,与额上戴着的抹额同色,英武非凡。那人此时正闭目养神,呼吸匀称,连绵不绝,显然在内功上已有不俗的造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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