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和的二人

  从小时候开始,肯尼斯就比周围的孩子更优秀。他是聪颖过人的天才魔术师,更是名门阿其波卢德家的长子,继承了代代相传的魔术刻印,并且拥有与之相配的才华。所有“事实”都让肯尼斯享受到的各种荣誉显得理所当然。

  “世界上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

  这并不是肯尼斯一个人的自负,而是他周围所有人的共识。

  对于阿其波卢德家的长子来说,这一切只不过人生的“必然结果”而已。过去是这样,将来也不会发生改变。这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人生的约定”,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因此,对从小就是周围社会中心的肯尼斯来说,如果人生道路上出现“意外”,那便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屈辱。

  比如说今天。

  Lancer从一开始就被锐雯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就算使用了宝具也没能扳回劣势,以至于自己不得不忍受雷利和Rider的嘲讽。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仔细思考一下的话,答案就很明显了:Lancer太弱,远远逊色于锐雯和Rider。

  此时,肯尼斯对没有得到英灵伊斯坎达尔感到无比懊恼。

  如果按照当初的预定将征服王收为Servant,事情绝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圣遗物在关键时刻被偷走,肯尼斯情急之下只得召唤出迪卢木多作为替代。就算英灵的等级下降了,只要有自己这个一流的、正牌的Master在,就可以抹平那少许的不利。Servant的力量不够,那就用自己的才能来补足,阿其波卢德家的长子就是拥有这样的气魄。

  然而,现实给了肯尼斯一记响亮的耳光。

  Lancer被锐雯打得落花流水就不说了,他这个Master也被雷利逼得不敢现身。要不是Rider突然闯入战场,阿其波卢德家的长子也许会因为失去Servant而不得不退出圣杯战争,在自己的履历中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污点!

  肯尼斯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多的不顺,而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韦伯。不过,对于一个不在眼前的人,就算他再怎么愤怒也没有用。肯尼斯只得把愤怒留在心里,等到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发泄到韦伯身上。对于这种“外在的愤怒”,肯尼斯表现得很冷静。

  不过,“内在的愤怒”就无法控制了。对于一直沉浸在别人的赞美和仰慕之中,从没有体验过失败和挫折的肯尼斯来说,自己或者部下出现哪怕是一件不符合预期的事情都是不被允许的。这个生来就一帆风顺,从未遇到过挫折的人,对失败没有半点承受能力。

  在肯尼斯看来,阻碍自己获取胜利的韦伯固然有罪,但是无法为他击破敌人的Lancer更加不可原谅。

  “你的实力的确与名声相符,但是打不倒敌人的话,就没有任何用处了,Lancer!”

  “……实在是非常抱歉。”感受到肯尼斯的怒火,Lancer深深地低着头,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我以骑士的名誉保证,一定会将锐雯的首级献给您。”

  “没有必要再次向我保证!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肯尼斯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声音也大了许多:“你发过誓的,要将圣杯带给我肯尼斯艾尔梅洛伊!也就是说,你会把另外六名Servant全部消灭,这是同样的意思,是整个战斗的大前提!可你现在说的……是只对锐雯一人有效的必胜誓言吗?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吧?你到底有没有搞错?!”

  “搞不清状况的是你吧,肯尼斯。”一位女性从卧室中走出,打断了肯尼斯的叫嚣。

  这是一个看上去比肯尼斯年轻的美丽女子,她有着烈焰般的红色秀发,却又散发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气质,而那凌厉的眼神更是像充满了女王般的威严。

  “Lancer已经做得很好了,这次战败是因为你的无能。”

  “索拉,你在说什么……”

  以肯尼斯的性格,这个时候没有拍案而起还真是不可思议。

  然而,对于男人来说,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女人是你拿她没办法的。

  索拉娜泽莱索菲亚莉。她是肯尼斯的恩师——索菲亚莉学部长的女儿,而且是能够赐予他光辉未来的女神。

  这个像宝石般耀眼的千金小姐,是肯尼斯唯一爱恋着的女人。在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被这个高傲而美丽的女人俘虏了。

  在那之前,肯尼斯从来没有特意为某个目标努力过,他只是单纯地认为自己的研究成果会比别人更好,如此而已。

  而当索拉的身影进入肯尼斯的世界后,他便拼命在恩师面前表现自己,想要得到对方的青睐。经过不懈的努力,年轻的魔术师终于成为了女神的未婚夫。

  阿其波卢德和索菲亚莉两大名门的婚约,很快就成了时钟塔里广为流传的一段佳话。

  虽然索菲亚莉家的魔术刻印传给了长子,以至于索拉作为魔术师的评价并不高。但是,她身上毕竟流淌着魔道名门的血液,因此也拥有着远超常人的魔术回路。在旁人看来,她和肯尼斯的结合,必定能为阿其波卢德家孕育出更加优秀的下一代。

  然而,对当事人来说,这段婚姻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幸福。

  用轻蔑的目光看着未婚夫的索拉,以及因屈辱而满脸通红的肯尼斯,这两个人的样子,实在是没办法和“幸福”联系在一起。

  “在我看来,Lancer的战术并没有什么缺陷,他已经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但是你这个Master和敌方Master的差距太大了,这才是落败的根本原因!”

  索拉虽然没有魔术刻印,但她从小受到魔术的熏陶,对圣杯战争的了解并不比肯尼斯少。

  “肯尼斯,你知道自己和其他Master相比的优势在什么地方吗?那就是你本身。”

  “这我当然知道……”

  “能够将原本的契约改写,加入自己的设计,你确实当得起天才之名。”

  虽然肯尼斯早已听腻了别人的赞美,但是当这些话从索拉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心情仍然舒畅无比。

  事实上,索拉对肯尼斯的评价也并不完全是奉承。他为这次圣杯战争准备的秘术,已经从根本上颠覆了“创始御三家”定下的规则。

  Master和Servant之间的因果线原本只有一条,但是肯尼斯凭着自己的技术将魔力供给和令咒的支配权分开,由自己和索拉共同执掌,这就让他可以使用的魔力多出了一倍。

  “不过肯尼斯,虽然你在研究上有着一流的水平,但是战斗能力就差远了。明明准备得那么充分,却连正面对抗其他魔术师的勇气都没有。”

  “不,我……”

  “我替你承担了给Lancer提供魔力的任务,不就是为了帮助你获得胜利吗?和其他的Master相比,你有充足的魔力来施展各种法术,为什么还不敢打一场?”

  “可是……那个Saber的Master是能够击杀Servant的怪物……”

  “哎呀,你是说敌人太强了吗?那为什么对Lancer这么苛刻?”

  “……”

  虽然还想再辩解几句,但是肯尼斯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对于索拉咄咄逼人的气势,他不禁有些怯懦。

  “所以呢,在责备Lancer之前,你首先应该反省一下自己……”

  “索拉大人,请不要再说了。”Lancer抬起头,直视着索拉,说道:“如果您再侮辱我的主君,作为骑士便不能当做没听见了。”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抱歉,我说得太过分了。”一直像女王般充满威严的索拉,被Lancer说了一句之后,马上就像害羞似的垂下眼睛,为自己的言行道歉。

  这种转变,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不和谐。

  而对肯尼斯来说,眼前这幅景象实在是非常讨厌。索拉总是喋喋不休地教训他,却从来没有听过未婚夫的话。她可是很快就要嫁入阿其波卢德家的人,为什么Lancer的话比自己这个未来丈夫更有分量?

  (从刚才开始,索拉就是为了庇护Lancer而跟我争论,难道她只是看不惯Lancer受到呵斥吗?)

  索拉注视着Lancer的目光里蕴含着一种肯尼斯从未见过的感情,这让他很不舒服。

  这时候,Lancer左眼下方的黑痣引起了肯尼斯的注意,那是传说中的爱情痣,能够产生魅惑效果的魔性之物。

  肯尼斯知道,索拉是魔道名门索菲亚莉家的女儿,就算没有继承魔术刻印,也会对魔术产生一定的抗性,这种程度的魅惑原本不应该起作用。

  (除非,她本人并不抗拒这种魅惑……)

  就在肯尼斯陷入沉思的时候,酒店的消防警报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出什么事了?”索拉疑惑地嘀咕着。

  屋内的电话响了,是前台打过来的。

  肯尼斯不慌不忙地听完这通电话,随后露出了魔术师特有的锐利目光。

  “有人在楼下纵火,服务台让我们去避难。”

  “纵火?而且还是在今天?”索拉一脸紧张地说道:“难道……”

  “多半是刚才在仓库还没玩够的家伙来找茬了。”肯尼斯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看来对方也不喜欢在闲杂人等太多的建筑里战斗呢。Lancer,去下面的楼层迎击,但是不要轻易把他们打发了。”

  “了解。”Lancer点了点头,说道:“将袭击者的退路切断,把他们赶到这里就行了吧?”

  “没错。”肯尼斯自信地说道:“既然来了客人,当然要请对方好好参观一下我肯尼斯的魔术工房。”

  这家酒店早已被肯尼斯布下结界,房间里面还设置了三台魔术炉,楼道中更是有数十只恶灵在巡逻。对魔术师来说,这个地方的危险程度并不比远坂公馆低。

  “你说我的战斗能力不行?”肯尼斯笑着说道:“马上就会让你收回这句话的,索拉。”

  “嗯嗯,我很期待呢。”索拉给了他一个微笑。

  于是,肯尼斯的斗志更加高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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