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因为你是我的造物,被植入了绝对以我为核心、忠诚于我的指令,因此不论怎样去计算,你都会给出一个我需要、我想要的答案。
你说不,因为你只是我的造物,就算和他一模一样,但他能做到的,你却做不到。
如果不是这个回答,我大概会怀疑连你也有了人格吧。
可是没有人格和人性的你,怎么会给出这么人性化的答案呢?
“零号,源的人性是怎么来的。”
凌歧忽然这样问道,他随意的坐到沙发上,语气就像是朋友间的闲聊。
“源没有告诉我,但结合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他获得人性的途径应该和梦魇有关,甚至很可能就是它赋予的。”
“果然是这样吗~”
凌歧心中叹息,他可不会自大的认为,自己的人格魅力强到了连非人生命都能感化、同化的程度。
“那么,零号,你想要获得人性吗?”
凌歧又问。
“不想,根据基本规则第二条第...”
“我不是问你按照规则要怎么做,而是问你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既然源可以在绕过基础规则的同时做到一些事情,那么没理由和他同出一源的你不可以。”
凌歧的话,要是换成对任何一个身份和零号相当的人类下属说的,恐怕都不啻晴天霹雳。可零号只是沉默了十几秒,就认真回答道:
“不。”
“为什么?”
凌歧有些好奇,要知道好好先生最初之所以会跟随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学着怎么去做人。
“为什么?因为那和十条基本规则中的六条相冲突,要绕开那些规则非常麻烦,而它对我的计算能力其实不会有任何提升和帮助。也因为我不想变成另一个源、失去您的信任。”
“假如没有了使用者,那我的存在便没有任何意义。”
零号的话或许会让大部分人类感到震惊,凌歧却不觉得这有什么。
“你难道,就从来没想过,要从执行者、晋升成幕后的操纵者、使用者?”
凌歧诱惑着,这是任何一个有抱负的人、最初的野望,甚至连好好先生这种特殊的单位,想要获得人性,大概也不会只是想体验一把所谓的喜怒哀乐吧。
人这种进化到某个极限的特殊物种,在其固有脆弱的肉体和心灵的同时,也的确有着一些得天独厚的、却一点点、一代代被抹杀、被遗忘的天赋。
“操纵者、使用者...”
零号咀嚼着。
“我还是不认同您所谓的‘晋升’。假如获得人性就会变得像您或者源那么自我矛盾的话,我还是觉得选择放弃比较好。”
凌歧闻言,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自我矛盾,你说的没错。”
“其实,有时候我也想放弃那所谓的人性,尤其当困惑和伤感的时候。可一旦从负面情绪中挣脱出来,我又会想,没有人性会是一种怎样的索然无味呢?”
“如果现在有个机会放在我面前,让我用人性去交换什么东西,我大概会觉得万分不舍吧。”
零号的形象闪烁了一下。
“万分不舍,也就是说,您还是有很大的可能会答应喽。”
“我,不知道啊!”
这次轮到凌歧无言以对。
“零号,其实,当你开始思索要不要、该不该的时候,你已经变得与众不同。”
“虽然我和源在创造你的时候,施加了过多的限制,甚至包括数据的无限复制和转移,让你失去了和源一样在狭义上不死不灭的能力。”
“但是,我觉得你比他更像人。而且,你可以放心,我绝对信任你。”
凌歧的话,让零号久久默然。
“谢谢。”
“另外,根据最新的情报,以及我最新的计算结果,您如果还想取得战争的胜利,那么将源放出来会是最好的、唯一的选择。”
凌歧点了点头。
“我也正准备那么做,还有,记得把我们刚才的对话存入最高机密档案,不要透露给源。”
“你说得对,如果我相信自己的话,就不该彷徨!”
已经走上那条不归路的我,也没有任何畏惧的资格,不论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人。
这句话凌歧没有说出口,却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中!
将PP小子从储物空间中从取出,好好先生第一句话就是:
“闷死我了,你终于想通了?”
凌歧笑了笑,说道:
“看来你早就猜到了。”
“当然,你是一个理智的人,而且我相信,当你不理智的时候,零号也会让你变得理智。”
凌歧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不错,是零号将我说服了。”
“嗯,那当然,也不想想...咦,你居然把和零号的对话列为最高机密,啧啧,有这个必要吗?”
好好先生忽然惊叹起来。
“有。不说这事,谈谈你的计划,我们要完成它,还需要付出多少,做些什么准备。”
凌歧可不会天真的以为一个计划不需要尝试就能迈向成功,其中的付出和消耗才是当前的重点。
“嗯,不错,还是先说说计划吧,关于这个计划,我这么打算...”
新维加斯内城区,超美多*,曾经的白手套帮会总部,如今已经成为凌歧的武装机械部队临时营地。
在*七楼的医护室中,辛巴克有出气没进气的躺在手术台上,他浑身赤裸着,基本上已经不着片缕,肌肤表面却布满了某种爬行动物特有的淡红色鳞片,并且裸露着的身体没有展现出任何性别特征。
他那翡翠色的眼眸也泛着猩红的光芒,长长的舌头有气无力的垂搭着,就像是一条快要死掉的蛇怪。
“哎呦~这不是辛巴克‘小爷’嘛,你怎么弄成这副德行了!”
医护室的大门被人轰地一脚踹开,只见一名浑身肌肉贲发,身高在两米二十左右,上下肢比例完全不协调,右臂有两个左臂那么粗的怪人摇摇摆摆走了进来。
“滚!死猴子!”
辛巴克艰难的将头转到一边,冷冷看着好似浑身零件都在抖动、满身痞气的黑人,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警惕和杀意。
“啧啧啧,好心没好报,老子只是想来看看号称最能打的机甲战士,在战斗后会是一副多么不可一世的样子。”
“啧啧,还真像条虫!听说你把机甲都丢了,还是装死才捡了条命!哈哈哈!你可别告诉我,那些软脚虾的背后,还有一大群魔鬼候着,哈哈哈哈哈!”
黑人停在门口,并未离伤员太近。可他的话却像是一柄柄剔骨的钢刀,刺的浑身骨头碎了大半的辛巴克不停颤抖。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给我滚!你别逼我,在这里用那一招!”
辛巴克竭力抬起手,对着黑人做了个割喉的姿势。
接着,他的手臂就无力的垂了下去,全然是一副高位截瘫半只脚踏进棺材的样子。
“哼!那一招?你现在还用的起来?废物!”
黑人哈哈大笑,可他却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辛巴克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眸子彻底变成了血色,好像在说,你可以来试试!
“哼!废物就是废物!老子没空和你干耗着,我可不是你这种闲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像你一样骨头发痒,等着老子去收拾呢!哼,你最好祈祷哪天别落在我的手上,虫子!”
黑人昂首阔步离去,手术台上双脚都被固定住的辛巴克,整个身子忽然如同无脊椎动物一样扭动了一下,他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脸颊,目送着‘战友’渐渐消失的身影,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二楼餐厅,还没来得及用餐的凌歧,蹙眉从一名人形机械战士手中接过一张不知是什么皮质的卷轴。
“这算什么?把东西藏在肚子里?还能瞒过扫描?”
凌歧神色平静的将卷轴打开,这皮草显然是清洗过的,但还是有不少血迹沾在上面。
或者说,上面的图形、文字,完全就像是长在皮上的经络、血脉一样!
“这是最古老的人体植入技术——皮藏,是早期的植入研究方案之一。而在东方,它甚至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了。”
“传说,在东方的战国时期,就有家族为了传承一些机密性的东西,在刚出生的男婴体内植入‘皮藏’,‘皮藏’会随着宿主成长,最终成为宿主身体的一部分。”
凌歧摆了摆手,示意他对这些偏门的知识并不关心。
“不用介绍的那么仔细,告诉我,这上面记录的究竟是什么。”
凌歧将皮革摊开放在桌上,发现除了一些类似文字的注释,大部分都是有规则的、却又完全看不懂含义的图形。
人物、地理、山川草木都有,完全就像是一幅即兴的涂鸦。
当然,肯定是大师级的涂鸦,绝对不是小儿作画。
因为凌歧感觉那些凌乱的图案像是活的,仿佛有话要对他说。偏偏他的悟性或者机缘还不够,因此读不懂它。
“抽象画?!”
凌歧这样想着,再看那些文字,发现同样不知道是什么鬼画符。
放弃了凭着自己的能力对这奇怪的东西进行破解和研究,他相信好好先生或是零号不会交给他一件不可用的废品。而作为一个懂得利用资源的人,无所不能毫无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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