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哭得像个孩子

  此时这支大莽军队的主将距离李开云已然不远,这名手持着一柄雪亮魂兵战斧的大莽主将面上带着一个狰狞的魔鬼铁面具,他已经看出李开云是一名和自己修为相同的,刚过国士阶的修行者,原本他有着绝对的信心,可以杀死李开云这名莫名其妙陡然杀入阵中的年轻云秦修行者。:..

  然而看到李开云势如疯虎的决杀打法,看到和自己一齐冲来的两名副将竟然在一息之间就被李开云击杀,这名大莽主将骤然胆寒,一时不敢冲上,连声喝出数道军令。

  周围的大莽军士,如潮水一般涌至。

  李开云想要尽快杀到破风营的那列车队那里,看冷秋语是否还活着,然而因为他体现出来的实力,反而使得最大的战团超移动,反而使得他身陷在了最大战团的中心。

  一名名大莽军士冲向李开云,然后一名名在李开云的身周倒下。

  ......

  李开云左手握拳,一拳轰击在一尊大莽魂兵重铠的身上。

  他的拳头不足以洞穿这尊夜魔铠甲的胸甲,也根本不如这胸甲坚硬,他拳头上一片血肉模糊,在这尊夜魔铠甲的胸甲上留下了一个血印,但他这一拳,却使得这尊夜魔铠甲的胸甲在震荡间,出现了一条缝隙,他右手的墨绿色长剑,便在此时狠狠的从这条缝隙中硬挤了进入,将这条缝隙撑得更大。

  坚硬的剑身和铠甲的边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带出一条条的火星,然后坚硬的剑尖狠狠的扎入了内里大莽重铠军士的血肉之中。

  墨绿色长剑拔出,魔神般的重铠在他身前轰然倒下。

  这个时候,看不清外界情形的李开云心情很绝望。

  他的魂力快要耗尽,他的手背,包括后颈,也都已经有伤口。后颈上的伤口中流出的鲜血,已经流入到他的内甲之中,湿漉而冰冷。

  但他此时的绝望,却和自己的生死无关。

  因为他的视线全部都被大莽军士和云秦军人遮挡,他的周围,依旧是敌人,或者是正在厮杀的云秦军人和大莽军士,那列车队都被这些人影挡住…他此刻连那列破风营的车队都看不到。

  手持雪亮双刃战斧,面上带着一个狰狞的魔鬼铁面具的大莽主将,此时的心情也很绝望。

  因为李开云自己都没有觉察到自己的杀敌有多快,有多冷酷。

  他行进的路线上,至少躺下了一百名大莽军士。

  而且这些大莽军士,还是此刻这战场上的大莽军队中,最精锐的力量,其中有不少,都是重铠,甚至有数名修行者。

  原本在击溃了一支云秦押运军队,又遭遇到这支云秦的接应军队,连番战斗之下,他们最后能够依靠的,也只有一部分魂兵重铠、重铠、以及少数修行者。

  哪怕李开云这名年轻的强大修行者再晚出现五六停的时间,或者杀敌杀得慢一些…他们的魂兵重铠可以解决掉此刻场上云秦军队的重铠和重骑,这场战斗他们即便输掉,云秦军队最后能站立的,恐怕也不会超过两三百人。

  现在李开云是脸上都被自己和大莽军人的鲜血所糊满,视线也被周围的军士所阻挡,看不到外面,但是这名始终在看着战局的大莽主将,却是看得十分清楚。

  他们已经完了。

  因为数名修行者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被这名突然出现的云秦年轻修行者杀死,一些在他的命令下杀来的魂兵重铠也反而很快死在这里,外面那数量本身不多的云秦重骑,主导了外面那些零散战团的局势,除了他们这里…其余的地方,云秦军队已经在扫尾一般,甚至一些大莽军人力尽之下,已经丧失斗志,跪了下来,等待着刀锋斩过自己的头颅。

  ……

  这名绝望的大莽主将悲恸莫名的发出了一声嘶吼,冲向了李开云。

  布满“山”字状古朴符文的双刃战斧流淌出耀眼的诡异橘黄色光华,顷刻切断了李开云左侧一名大莽军士和一名云秦军士的身体,带着一蓬血雨斩向李开云。

  李开云的瞳孔瞬间收缩。

  绝望的大莽主将想要最后杀死这名无形中决定了最后双方生死的云秦年轻修行者。

  绝望的李开云也感觉出了这名大莽主将的强大,他也自然的想要拼尽自己的最后力量,杀死这名击溃了破风营的罪魁祸首。

  他的身体骤然如同一株被伐倒的大树一般,往后倒下,但是双脚脚尖,在这一瞬间却是急搓地面,使得他的身体,就往后倒着,平平的,往前急速的滑行,从斧面下滑过,一剑,刺向这名大莽主将的小腹。

  大莽主将嵌在铁面具上一般的双瞳也骤然收缩,他的手臂急震,手臂上的一条条肌肉竟似要扭结起来,沉重至极的双刃战斧,在这一刻竟如绣花针般轻巧,轻柔的止住了去势,往下切下,切向李开云的身体。

  这一个凝固的瞬间,斧刃至李开云的身体的距离,要比李开云的剑尖到这名大莽将领的腹部要近得多。

  此时这样的距离,在修行者的战斗之中,便意味着这名大莽主将杀死李开云之后,李开云的剑尖,才有可能触及到他的身体,而且会因为魂力中断,而根本无法刺透他的甲衣和血肉。

  然而青鸾学院的强大,不仅在于其战斗技巧和修行之法的强大,还在于…青鸾学院拥有着许多不凡的魂兵。

  李开云手中的墨绿色长剑,就在这一个近乎凝固的瞬间,产生了变化,以和他魂力喷涌近乎同样的速度,伸长。

  滚圆的剑身,直接变得扁平、狭长,变成一柄特别细长,比一般的长剑近乎长出一倍的长剑。

  这时的剑,几乎就像是一柄枪。

  这是摩柯剑。

  一共有三种形态。

  “翅飞剑”“棍剑”“枪剑”。

  此时,便为枪剑。

  所以长剑如枪,将这名大莽主将的身体直接洞穿,往后挑得弓起。

  大莽主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他手中的战斧从口中掉落。斧刃压在李开云的胸口,压在李开云的额头上。

  失去魂力支持的斧刃切开了李开云胸口的黑甲,却是切不开他内里一件覆盖了他整个身体的轻薄淡黄色丝甲,斧刃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一条浅浅的血口。

  ……

  大莽主将的尸体坠倒在地。

  李开云持着自己的剑,就像拄着拐杖一般,站立了起来。

  所有他身周的云秦军人,看着他的目光之中都充满了最真挚的敬佩。

  十数名云秦军人已然聚集到他的身边,以防有大莽军人乘这个时候冲杀过来。

  外面的战斗已经零零星星。

  百骑云秦重骑在追杀着一批鬼哭狼嚎的大莽军士。

  这是一场异常残酷的战斗,在李开云到来的时候,这片战场上云秦和大莽双方的军士加起来还有两千余人,但此刻,获胜的云秦军人,也只不过六七百人。

  李开云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脸和眼眶,擦掉了糊在自己脸上的很多血污。

  在此时已然变得有些空旷的战场上,他又重新看到了破风营的那列马车。

  他有些粗鲁的推开了两名像盾牌一样守护在他身前的云秦军士,拖着自己的剑,奔向了那列马车。

  “有没有看到一名女将领…她叫冷秋语!”

  马车周围,有数十名云秦军士最终站立着,他揪住了其中一人的胳膊,大声的问着。

  这些云秦军士有些看到了他在方才的战斗中的表现…只是这些云秦军士此时都无法明白他的情绪,这名被他抓住胳膊,被抓得半边身体发麻的云秦军士求助似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那些军士,摇着头:“不知道…我们都是游击军的,你说的女将领,是破风营的?”

  “有破风营的人么!破风营的人在哪里?”

  李开云放开了这名云秦军士的手,大叫着。

  “好像那名有名女军士…只是…”

  骤然,他听到有一人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他看到了那人,看到了那人的目光。

  顺着那人的目光,他看到了有一群云秦军人在围着一群重伤员,紧张的救治着。

  在那些站着的云秦军人之中,他没有看到任何一名女子,他的胸口骤然空了,好像所有的力气,身体里所有支持着他的骨头都在这一刻被人抽空了。

  他朝着那群云秦军人跑了过去。

  其中有数人已经听到了他方才的喊声,看到李开云跑过来,这几名云秦军人都围了上来,看着他摇了摇头。

  李开云骤然僵住了,他依稀看到,有名女军士横卧在地上,胸口一片血肉模糊,已经一动不动。

  “你还在流血,我来帮你包扎…”一名云秦校官按住了他,拿着绷带要帮他包扎后颈的伤口。

  “让我过去。”李开云一把推开了这名云秦校官。

  这名云秦校官和周围几名云秦军士的脸上骤然出现了莫名的神色,他们都伸出了手,要拦住李开云。

  “都给我闪开!”

  李开云的声音变得完全不像他自己的声音。

  就在这时,有人从后面拉住了他。

  “放开我,你说过再给我多些时间的!为什么我都活着,我还在这里,你却不给我时间了!”

  李开云拼命的挣着,几乎要将自己摔倒,他的声音像是在哭又像是在嚎。

  然而后面的人依旧没有放手,反而抱住了他,扶住了他。

  “我在…”

  一个声音传入了李开云的耳中,李开云的身体僵住。

  他侧转过身,看到了那个让他胸口发空的人。

  浑身黑甲糊满了鲜血,就连头发上都染满了干结的血,就像顶了一顶头盔一般,甚至几乎难以看出是个女子的冷秋语,紧紧的抱着他,扶住了他。

  她的呼吸十分剧烈,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时气喘得根本说不出话,显然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样的战斗,不知道跑得多快,跑过来。

  她的眼眶中全是泪水。

  “你…”李开云终于活了过来,一口堵在胸口的气终于出了出来,他一下子就抱住了这个和自己一样浑身鲜血的女子,像个孩子般的号啕大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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