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第二幅浮雕中战阵似浪,血流如海。【】无边无际的轻装骑兵如同怒潮般向装甲简陋的卡拉德先民发起冲锋,卡拉德圣帝身背数箭,怒吼不退,逆势冲锋,激励身后五名战士并肩而进,振奋着败退的士兵发狂反击,卡拉德王室的荆棘花旗帜仿佛战场之花盛大绽放。而远方山崖之上,一名全副武装的女骑士冷然眺望。

  画下又是一行字:“敌起十万骑兵袭我战阵,长枪之海破我刀斧,血流十里而不能止。全军覆亡危急之时,帝振奋而上,率五圣逆袭斩敌数百,激昂雄霸,概不能当,始有温科德山地大捷。”

  字下同样刻了一行字,字体飘逸俊秀:“以五人破百,先祖之姿令人神往,菲尔斯.穆幸恩之剑概莫能当萨迦.加隆。”

  第三幅浮雕分为上下卷,第一卷里两军相对,威武呐喊。卡拉德圣帝剑舞如风,与一名骑士激烈对斩。那骑士头盔被一剑扫落,露出一头飘逸长发,然而凝然不惧,手中长枪犹如毒蛇,刺飞了卡德拉君王的盾牌。第二卷里先王面前骑士单膝跪地,长枪平放,俨然已经受降,身后千军万马,隐隐约约出现了奔腾持枪的骑兵军团。

  画下却仅有寥寥数语,“先王挟大胜之威,筑温科德堡。时敌国郡主代兄破阵,与先王七战七平,诚服而投。王见遍山枫叶,故以红叶相授,赐名诺萨穆。卡拉德始有骑士。”

  字下也是一行字。然而却被人用刀剑划破,只隐隐露出“因爱之故”四个娟秀灵动的古体字。

  第四幅、第五幅画着四方征战的惨烈景象,画中千舟竞发、万马奔腾。刀剑如林、长戟似海,反倒没了先帝、诺萨穆以及其余五圣的身影。两幅画下各刻着一行细字:“帕拉汶一役,石中之剑在此消亡。损斯卓.哈特之后裔,帝悲恸泣血,定都于此。”

  另一幅刻着“十有七载,天下方定。一族之恨,万国兴亡。”眼见没有自己祖先。贝德蒙和布莱克看得意兴索然,急急看向最后一幅。

  最后一幅里,重伤的欧若雅.诺萨穆身中数箭。怀中抱着一个啼哭的婴儿,从巨大城墙之上策马跳下,身后是无数追兵。城墙之上,虚幻着卡拉德先帝虚弱苍老的面庞和另一张与他有七分相似。正冷冷微笑着的年轻面容。而城墙之下。三个持着各式武器的骑士跃马守望,奔向诺萨穆。

  画下之字刀锋紊乱,显见刻画之人情绪激动,不能自已。“天下方定,同室操刀。帝王之弟,弑兄夺位,幸得红叶、苍鹰……忠良夺我王子,奉于极北之地。是役。六圣反目,菲尔斯.穆幸恩之剑消亡。红叶诺萨穆之枪不知所终。而伪帝大封五圣后裔,寻王子封边陲之公爵。”

  壁下之字被人以刀枪划乱,只根据上下残章推测出“不负前约”四字。然而在古字之下,却刻着一行崭新的刻印,字体为斯瓦迪亚字母,笔锋锐利,仿佛是枪尖所刻:

  “百年沧海,天道轮回。帝王之血,冰雪互易;红叶之裔,光影互幻。今已证得圣帝之血脉,我红叶后裔当不负前约,重树帕拉汶之王旗罗伯特.诺萨穆。”

  “帕拉汶……罗伯特.诺萨穆。”贝德蒙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妖异的光,“你究竟想做什么?”

  “咔”塔门突然沉重地关闭,巨大的石碑颤抖着自左向右转动,发出咯吱作响的刺耳声音布莱克就着剑光凑上去,却愣在了原地,脸色苍白如雪。那碑身背后,以同样的笔迹刻着另一幅字:

  “死于此地吧,这是我为你立的墓碑。阿雷德.诺萨穆红叶之影的后裔。”

  “混蛋”贝蒙德咬牙切齿的咒骂戛然而止,石碑前的地面忽然向两侧裂开,他和布莱克猝不及防,向着无尽的黑暗深处坠落。而分开的地面吱吱呀呀抖动着,又重新拼合在了一起。

  黑色的高塔亘古不朽,雪山之上风雪依旧。

  当贝德蒙在黑暗中悠悠转醒,他感觉全身如同撕裂,身上的衣衫早已不成形状,竟是连转动手指都绵软无力,手下水流漫过,所幸冰凉一片,隐约是雪狼之牙的形状。

  “布……莱克,”他嘶哑着呼唤,却只听到空旷的回音,和断断续续的水流声,于是咬牙静下心来,等待身体恢复。在漆黑和绝望中苦熬着漫长的时光,贝德蒙虚弱地计算着时间,终于在第三天夜晚的时候,他终于能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于是别上雪狼之牙,艰难地向着前方找寻自己的伙伴。

  水声渐强,四周弥漫着湿润的气味,手扶之处触手满是苔藓。原来深渊之下,竟然有一处汹涌的地下暗河横穿而过,两人中伏恰好摔入河流之中,虽被河流冲击而彼此分离,但毕竟侥幸不死。未料想塔下竟藏温暖河流,因此罗伯特也并未再设伏击,也算得是一桩幸事。

  贝德蒙心下一动,寻着河边歇歇停停,找寻了数个钟头,补充了几口甘甜冰凉的河水,感觉身体恢复了七八成。于是又朝着反方向急切寻找,来回数趟,终于在暗河上流望见一线微弱的银光。

  “布莱克!”贝德蒙大喜过望,不顾自己伤口刚刚结疤,猛地跳入冰凉的河流之中,向着对岸的银光奋力游去,然而待到近前却发现是深深插入河岸之中的艾比利。

  他拔出艾比利,焦急四顾,终于借着剑光看到满身染血的布莱克俯卧在河岸上,而一条漆黑的小蛇正牢牢地紧咬着她原本如雪晶莹的小腿。贝蒙德心急如焚,失声怒吼,他猛地拔剑、跃步、冲身上前,手中斩剑一而化二,挥出一道银色光芒,将那不知名小蛇一劈为三,紧紧地一把抱起昏迷的朋友,眼中泪水如同断链般滴落在女孩满是血污的脸上。

  “等我死了……在哭好吗?”布莱克艰难地睁开眼,“刚才那剑的声音,好像菲莱.因哈特之剑。”

  “你爷爷说真正的力量是守护,”贝蒙德泪落如雨,“可我什么也守护不了。”

  “有酒吗?我好冷。”女孩嘤咛一声,痛苦地扭着眉毛,她的小腿渐渐变成了淡淡的紫色,“要不然,说说你的故事吧,贝蒙德,我还不知道……不知道你来卡拉德,究竟是为了什么……虽然我对你无话不说,可我总是看不穿你,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好,我今天给你说,以后也给你说,天天说,说到你烦为止,睁开眼睛好好听我说,千万不要闭眼。我曾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父亲死去,我不想再有这样的经历。”贝德蒙止住眼泪,撕下自己的上衣搓成绳索,将气若游丝的女孩背负在背上,腰间别上雪狼之牙和艾比利,一步步走向暗河,“我要带着你走出去,让你听着我的故事,和我一起活下去!”

  “我的祖先是极北大陆的诺德人,世代是骁勇的战士和贵族。在30年前,我的祖父贝德蒙.比荷夫.特兹追随诺德战神岗定入侵了斯瓦迪亚,杀死了我的外祖父阿雷德.诺萨穆,让我的母亲欧若雅成为了奴隶然而我善良的父亲不可自制地爱上了她,为着这份沉重的爱,我的祖父和许许多多的人死在了战争之中。”贝德蒙趟过汹涌的暗河,咬得自己嘴唇流血不止,刺激自己疲软的双腿,一步步拖着步伐向着河流下方走去,“听着我的故事,不准死!”

  “我好冷……贝德蒙。”

  “没事的,我继续给你说故事。”贝德蒙的双脚在坚硬的石砾上早磨出了血,然而他忍着刺骨的疼痛,保持着平静的语气,“我的家族被一名叫哈劳斯的斯瓦迪亚贵族给击败和粉碎,我的祖父战死了。而哈劳斯的复仇不止于此。他埋伏在我祖父葬礼的山谷外,对前来吊唁的诺德人发动了第二次伏击,险些刺死我们的王。于是震怒的陛下废除了比荷夫家族的封地和爵号,将我的父亲称为‘耻辱的欧德曼’,贬斥我的父亲和母亲到克温村,成为卑微的农民。”

  “嗯……你好苦,贝德蒙。”

  “我自出生以来,就面临着邻家孩子无尽的羞辱和欺负。而我的父亲总是默默地看着我被其他孩子打到在地,因此我小的时候对他有着刻骨的仇恨。直到有一天,我半夜因为全身的伤痛而哭醒,爬起身来,看见我的父亲出神地站在柴屋之内,对着墙壁之上的一面旗帜和斧头泪流满面,病弱的身体因为咳嗽而颤动不已。”

  “他没有回头,却知道我在身后。突然紧紧地抱着我,用泪水染透了我的衣衫。那是我第一次发现,我的父亲是如此苍老而脆弱,于是我一瞬间就原谅了他。”

  “我的孩子,他说,将那面绣着雪狼的旗帜和斧头递给我。你要记着,我们来自海的那边,我们是比荷夫雪狼的后裔,不是农夫,是天生的战士我们世世代代向着南方大海迁徙,终于来到斯瓦迪亚,因此我们绝不回去。我曾想让你做一个平凡的农夫,但我每日每夜都梦见你爷爷的面容,因此,我不能让雪狼的故事在我的身上终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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