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树林,来自海那边的诺德女子轻轻走向浴血战斗的战场,她的马尾随风轻扬,面容带着淡然而无可比拟的决绝。【】
冷月隐隐在云端,阴惨的树影融入她的眼睑。混合着鲜血、泥土气息的驳杂味道涌入她的呼吸,林中垂死的呻吟和武器的斩击声敲打着她的心房,让她不能自已地回想起三年前日瓦车则的海边。
“走!”诺克横着长剑挡在船头,浑身上下的伤口触目惊心,布满创伤的身体此刻却迸发出狮子一般的强悍与暴力,状若疯虎一般大力斩击着四下里聚拢的诺德海盗,“走啊!马蒂尔德!”
受雇而来的诺的海盗们后退了几步,冷冷地等待这个疯狂的男人流血而死。在那涛声汹涌的海滩边,日耳曼铁盔背后的一双双眼睛,恍若群狼的眼眸。
“不!诺克,我要和你……”她疯了一般要从船上跳下来,想要一把抱住这个渐渐冰冷的身体。
“啪——”然而,回应她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想让我白死吗?你这个蠢女人。”诺克冷笑起来,把染满鲜血的佩剑扔给她,“拿着,一辈子别回来。”
“诺卡,我的亲弟弟。”他的丈夫抽出绑腿上的两把匕首,一把横在自己的脖颈,一把遥遥指向背后的某处黑暗,声音更显虚弱,“要是我在这里断了气,你也休想得到你想要的全部东西——让马蒂尔德离开,她已经一无所有。更是个可怜的女人。”
回忆的浪潮汹涌而来,最后汇聚成一片满是空白的漩涡,在她记忆深处最不可触及的深痛里。是她心爱的丈夫倒在斧头和标枪造成的血泊中,却一边大口大口地吐着血沫,一边竭尽全力地朝自己挤出笑容,“去海的那一边,马蒂尔德!”
在马蒂尔德陷入深深回忆的失神刹那,红叶的光与影猝然相撞,迸发出动人心魄的血影和光芒。
“死!”黑甲罗伯特的战马如同闪电一般奔腾而至。
“死!”贝蒙德怒吼着向前跳起。“布莱克!”
布莱克咬牙横剑上前,贝蒙德猛地踏在艾比利的剑身之上,身子犹如雄鹰般飞翔而起。从坠在半空的第七名骑士肩头拔出雪狼之牙,就着四溅的鲜血怒劈向疾驰而至的铁面骑士。
“哼!”骑士一如既往的冷笑着,“这一次可不止一个伤口那么简单了,诺萨穆!”然而贝蒙德在空中一个迅捷的翻身。避开骑士的刺杀。雪狼之牙带出一道炫白的弧光,在高速交错中重重的斩击向骑士的胸腹——骑士冷笑着跃马而起,长枪灵蛇一般刺向贝蒙德的肩膀,带出一溜耀眼的血花。
刹那间,另一道斩击如同迅雷般迎向半空中的奔马,布莱克高高跃起,双手挥剑斩向骑士——铁面骑士以枪拄地,弹身在马背上跃起。反击的枪花瞬间割破了布莱克的肩胛。
“走!”贝蒙德跳到马背上,一把将双手和肩胛流血不止的布莱克拉到马背上。咬牙用小刀扎在马臀上,猛地纵马奔逃。
“别想逃!”坠地的骑士弯腰、退步,奔逃的两人一马在的他瞳仁中汇成一点寒星——他呼喝一声,猛地将手中长枪射向布莱克的后背。
“叮——”一柄银色飞刀后发先至,击歪了骑士呼啸而去的长枪。然而去势沉猛的长枪仅仅是失去了贯穿心脏的准头,却依旧洞穿了布莱克的肩膀,刺伤了贝蒙德的后背,让诺萨穆的鲜血流满了德赫瑞姆外的河滩。
“看看背后,铁疙瘩。你的对手是克雷斯大人。”克雷斯跨步上前,护住了看起来明显不对的马蒂尔德,目光上下打量着罗伯特,“真威风,这盔甲剥下来能卖几千第纳尔吧。”
“苏诺呢?”马蒂尔德缓过神来,拔剑和她并肩而立,挑眉道。
“那个乡下小姐么,才欠我十个第纳尔,居然就落荒而逃。”克雷斯拿出另外五把飞刀,目光灼灼地盯着罗伯特护颈处露出的肌肤,却不忘讥讽苏诺小姐,“不过也许是晕过去了,总之没跟上来。”
“小姐们,到此为止吧。”驮着昏迷贝德蒙和布莱克的黑马渐渐远去,黑甲骑士罗伯特慢慢卸下了自己的头盔,“只好先从你们开始了。”
月下的逆光里,隐隐可见罗伯特的面容。他是一个看上起温润沉默的中年男人,浓黑的眉毛斜飞入鬓,双眼仿佛很疲倦一般微微闭合,隐藏着无数岁月中湮灭的沧桑故事,然而右眼角泛白的伤痕却昭示了他凶险战斗的辗转半生。他的下巴蓄着刚硬有力、狂野不拘的胡须,然而嘴角却始终保持着彬彬有礼的、绅士般的微笑——每一处五官都蕴含着矛盾然而引人入胜的魅力。
“长得不赖,我都不忍心用飞刀扎了。”克雷斯评价道,“不过和那身盔甲比起来也不算很值钱。这脸蛋在后街只能换一杯啤酒。”
罗伯特深深地皱起了眉,“嗯?”
“骑士先生真有绅士风度。知道脱下来的头盔不易坏,更能卖个好价钱。”马蒂尔德晒然一笑,“其实我们并不认识,也没有过节。您现在没有武器和战马,我提议您再把护甲脱下来,穿着罩袍体面地投降。”
“不错的建议。”罗伯特的双眼猝然睁开,“如果你们有命的话。”
草丛中,湿漉漉的苏诺小姐拨开面前的长草,嘴里吐出几片草叶,却刚好瞧见那个黑甲的男子猛然压低重心,从四把闪电飞至的飞刀中一掠而过,手指和肩头飙出血花,然而身子却如同猎豹一样扑出,一往无前地踏地跃起,铿锵的铁甲在地面上踏出一个深沉的脚印。
那一刹那,罗伯特张开十指,里面赫然是两把银光闪闪的飞刀。
“现在有武器了。”罗伯特长声大笑,背后的斗篷猎猎起舞,他的双眸之中,是冷然持剑的马蒂尔德,和她身后默然不语的克雷斯。
“不要死啊!说好了一起走的,臭烘烘的女仆。”苏诺小姐猛地把一个制作精巧的木头簧片塞进唇间,“别白费了我跳进那河里找了这么久!”
微风吹拂的月下森林,马蒂尔德的心跳逐渐加快。
“你的口音来自诺德北方一个尊贵的古老家族,你是身上流淌着尊贵血液的女士。”罗伯特双手之间血流如注,然而他的长眉却平淡如故,目光如鹰地锁定面前的女人们。“我向来不向尊贵的女士动手,然而,今天你们决不能活着离开。”
“按着古老的礼节,我是不是应该深感荣幸,骑士大人?”她忽然意识到面前这名不惜十指被刀刃洞穿,也要在利剑斩击中步步逼近的黑甲骑士,在沉默的双眸下掩藏了一颗如何桀骜自负的心,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麻烦在墓碑上把我和我丈夫的家族徽章刻在一起。”
“乐意效劳。”罗伯特的眼睛依然波澜不惊,然而却又平静地逼近了一步。
“蓝眼睛,我没把握。在伯爵的厨房里,我的飞刀能一刀射下来3个苍蝇,”克雷斯走进一步,轻声说“然而却被他空手抓了一半去。你比我管钱些,你跑吧。”
“你倒识货。不过你会死的。”马蒂尔德挑眉,“不如一起把这个铁罐头拆成八块。”
“我可不是白干,夫人。”克雷斯好整以暇地咽下最后半块核桃酥,“记得折算8个第纳尔——我的小命大概能管这么多钱。寄到那个老女仆家里,就说是我在苏诺当上了挤奶工,过得很好。”
然而就在她们轻声交谈的一刹那,罗伯特本来如平静如山的身子猛然放低,他曲腰、跃足、舒臂、挥掌、弹指,电光火石间犹如黑色魅影般扑向右方,十指中银光迸发,竟是在一瞬里射出了两把沾着自己鲜血的尖锐飞刀。
“妈的,我好不容易穿一次小姐们的裙子!”克雷斯的肩头溅出血花,一把飞刀擦伤了她的肩膀,“给我死!”
“叮——”列无虚发的飞刀让那个扑腾而起的黑影一个趔趄,薄弱的肩颈勃发出一道血迹,然而却依然一往无前地扑向了诺德女人。
“赞美奥丁!”马蒂尔德挥舞诺克迎身而上,长剑磕飞了激射而来的飞刀,“帮我!”
那一往无前的骑士忽地沉肩低头,仿佛一个踉跄翻倒在地,却避开了最锋利的剑芒——马蒂尔德扬眉抖剑,有力的长腿猛然前踢,长剑如毒蛇般攒刺而下。
剑刃呼啸中,罗伯特扬眉侧身,忽地扬臂而起,一面巨大的披风自他背后抛洒而来,罩住了悴不及防的马蒂尔德,然而后者只是微微一怔,一个迅猛的剑花噗地把坚韧的披风洞穿成漫天碎屑。
“飞刀!克雷斯!”
克雷斯深吸一口气,踏前挥手。
她的手凝在了半空之中,眼眸因为震惊而有些失神——罗伯特的右手洞穿漫天碎屑强硬地握住了细长的宝剑,然而左手却有力地卡住了马蒂尔德的脖颈,将这个漂亮的诺德女人高高举起,旋转着她的身子对转了克雷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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