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八章:鏖战

  短暂的一瞬间,他想起自己曾经听过的光明与黑暗的传说。*诺德人从不把光明当作他们的信仰,但他们崇拜的英雄主义往往都是正义、高大的形象,所以总会和光明挂钩。这一刻,迪平想着会不会有一名代表光明和正义的英雄从天而降,击败邪恶的侵略者,带他们赢得胜利。这种想法在任何的英雄传记里都有描述,那是落难者因光明而生的希望。

  “投降吧诺德人。”荷根注意到对手的失神,出于骑士的基本礼节他停下了攻击。

  迪平脸上微微流露出苦涩的笑意,他意识到自己这种想法的可笑,然后稍微正色,直视着眼前的敌人,一字一句地说道:“诺德人,宁死不降!”

  荷根一怔,并没有意外,也同时正色,横着武器,说:“请。”

  迪平深呼一口气,然后攥紧拳头,挥起战剑狠狠地劈向荷根。荷根用盾牌隔开,也用手中的武器展开了攻势。

  “啪!”迪平的圆盾彻底裂开,他用战剑勉强格挡住荷根的攻击。巨大的力道让他的虎口几乎要裂出鲜血。

  他咬牙收回力气,骏马一阵嘶鸣,整个身子被生生击退了两步。

  看了看自己身上被血染红的链甲,迪平忽然大笑起来,一如这场战争刚开始时他那豪气冲天的笑声。

  诺德部队剩余的勇士不由都涌起一阵悲酸和愤慨,他们开始后退。退到了迪平的身边。

  “大人……”之前的那名士兵苦涩开口。

  这一场战斗进行到这里,诺德部队的士兵已经只剩下十几个带伤的士兵,而斯瓦迪亚的重骑兵在他们勇猛的进攻下也损失不小。但最终的优势还在敌人那边。看着倒在草坡上的弟兄。想到自己部队的败亡,所有的诺德士兵都抑制不住自己的悲愤。

  眼见逐渐压阵而来的几十名重骑兵,迪平忽然叫了一声:“利威尔!”

  “属下在。”那名士兵应了一声。

  “还记不记得刚才我说巡逻完以后要回去睡一觉?”迪平说。

  那士兵有点不明所以,但只能点头。

  迪平笑了笑,把手上裂开的盾牌扔到一边,说道:“这觉嘛总是要睡的,大人我说话从来算数。但这荒郊野外的。想来换你你也不愿意睡。”

  “既然如此,我们就回城里睡。”迪平顿了顿,用手擦去战剑上的血污。然后气势骤变,面色冷峻:“勇士们,听令——”

  荷根注视着他的表现,这一刻他能感觉到这个年轻领主体内的鲜血在沸腾。于是他对这个诺德人第一次产生了敬意。

  面对三十多名威势如山的重骑兵。迪平面色不改,断然大喝:“不惜一切代价,忘死反扑!”

  骏马一声长嘶,迪平策马冲锋,带着疾风和利刃,仿佛要将前面的敌人撕开。诺德士兵握紧血红的战斧,随之而上。

  这场战斗就要进行到尾声的时候,就在重骑兵们以为敌人要放弃的时候。迪平带着残兵开始冲锋。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与这些重骑兵决一死战。

  因为他们是诺德人,是诺德的军队。

  天空悬挂着的烈日散发着刺眼的光芒。带着微风在大地上洒落。寒流过去之后,气温恢复得很快,以至于在阳光下有一种让人浑身发暖的感觉,所以大多数人们还在享受这难得的天气。

  这一天处于诺德王国和维吉亚王国的暂时休战阶段,国王和领主们都回到城堡里整顿,休养的休养,募兵的募兵,仿佛即便没有正式的停战协议,领主们也能放心地休息。

  事实上这一场战争打得很艰难,诺德王国一开始就处于被动,甚至于战争进行了半个月王国还没有收到一封捷报。几日前,两国的大军在雪地边境的一座城堡附近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占尽优势的维吉亚人在诺德勇猛的士兵面前也损失惨重,于是维吉亚大军开始撤退,诺德领主们也带着伤残过半的部队回到了王国里。

  随即而来的一场寒流,更让战争陷入了冷却。同时诺德王国的领主庆幸时也在担忧,如果近期再有寒流来临,面对恶劣的天气,天生居住在雪原环境的维吉亚人可以轻松抵抗寒冷,而诺德人将更处于劣势。

  好在一场晨雾过后,天空开始放晴,渐渐好转的天气让诺德领主松了口气,在这场战争里他们仿佛看到了希望的光芒,同时紧锣密鼓地加强军队实力。

  正安心驻守在城堡里的领主们,或在训练部队,或在租下收税,又或在大厅里打盹,在温暖的阳光下享受片刻的安宁。只是他们还不知道,一场针对诺德王国的侵入战争正在计划着,而同时也有一个小领主因为阻止这个计划而陷入了死战中。

  距杰尔博格村不远处的一方开阔平原上,稀稀疏疏长着不少树木,形成一片小林子。几个人以很快的速度在林间穿行着,后面跟着一行小队伍,似乎是在追逐。

  弗朗索瓦将挡在面前的树枝甩掉,驾马在林间疾行着,不远处是骑着骏马的年轻男人。他们身后跟随着一行带着武器的青年新兵。一行人追赶着前方的人。

  看着视野里的目标渐渐消失,弗朗索瓦恼怒地将手中的缰绳一甩,叫道:“大人,那几个海寇逃掉了。”

  年轻男人脸上没什么情绪,他点点头,淡淡道:“先撤出这片林子再说。”

  陆陆续续走出树林,弗朗索瓦抬眼往远处望去,附近都是广袤的平地,除了树木以外,前方还林立着一些房屋。

  “大人……”弗朗索瓦刚想开口,被年轻男人挥手制止。

  看着弗朗索瓦脸上的疑问。年轻男人指了指远处的房屋,示意他仔细听。

  隐约有密集的马蹄声传来,同时伴随的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这声音弗朗索瓦再熟悉不过,他脸色一白,顿时想到了什么:“前方有人在战斗。”

  “而且人数还不少。”年轻男人说。

  “难道是维吉亚人的军队跑到这里来洗劫村庄?”弗朗索瓦有些不安。

  “过去看看,从后面绕路,记住不要被发现了。”年轻男人将衣袍上的树叶拍掉,然后策马领头前行。

  弗朗索瓦深呼一口气,挥手示意新兵们跟上。

  今天早晨。年轻男人带着队伍即将前往芬拉德寻找海寇的时候,刚出萨哥斯的城门,却意外撞见了一伙海寇。由于海寇人数不多,年轻男人当机立断追击海寇,经过一路奔走,居然追了一上午。但他们对地形不熟悉。绕过几片树林之后,最终还是被海寇逃掉了。

  绕过村庄,年轻男人来到了村庄后面地势更高的山坡上,借着房屋的掩蔽,观察村庄下面爆发的那场战斗。

  映入视线的是几十名骑着重甲军马的骑兵和另一拨正奋力抵抗的步兵。年轻男人微微诧异,他仔细巡视了一遍,转身问弗朗索瓦:“这些人你能看出来是什么来头么?”

  弗朗索瓦脸上一片震惊之色,指着那些步兵说道:“那是王国的军队。从他们的制式装备上可以看出来,还有那旗帜……”说着又指了指那杆斜落在草坡上的旗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人是王国一名领主的部队。”

  “那些人好像是斯瓦迪亚的重骑兵!”一名新兵指了指那些骑兵,“我们村子在王国和斯瓦迪亚的交界处,经常能看见他们的骑兵在村子附近巡逻。”

  弗朗索瓦脸色更白,不可置信地说:“王国和斯瓦迪亚保持和平,并没有战事……如果他们真的是斯瓦迪亚的骑兵,那意味着我们又要面临一场战争……”

  新兵们纷纷动容,都露出担忧的表情。

  年轻男人没有说话,平静地看着下面的这场战斗。

  就在弗朗索瓦和新兵们都跟着沉默的时候,年轻男人忽然开口:“我们的目的是打海寇,但这些骑兵看起来很凶恶的样子,干的事也比海寇要狠,自然比海寇该死。”

  他顿了顿,转身看了一遍自己手下的这些新兵。算上他和弗朗索瓦,这支小型队伍一共只有十人,装备都是防护一般的皮甲,配着短剑和木盾,怎么看都不像一支能战胜几十名重骑兵的队伍。

  “我想知道你们有没有勇气和信心。”年轻男人问道。

  新兵们看着自己手上的装备,再看了看身边的队友,然后一齐点头。没有声震如雷的气势,但却让人感受到他们目光中的坚毅和跃跃欲试。

  “好。”年轻男人握紧缰绳,取出自己的佩剑,“这么少的人,没经过严格的训练,没有精良的装备,也敢和正规骑兵作战,乃是神勇。拥有这么一队神勇的士兵,看来这场战斗也有了几分把握。”

  他看了一眼这些新兵,然后问道:“你们有远程武器么?”

  一名新兵掏出腰间的一个口袋,拿出了一块尖锐的石头,说:“大人,这是我们自制的石镖,很锋利的。”

  “那么你们投掷的水平怎么样?”年轻男人又问。

  那新兵想了想,说:“以前打猎的时候,我们用这石镖来打野猪,很容易就能打中。”

  年轻男人笑了笑:“很好,打这些骑兵的马要简单多了。”

  说完他拔出剑,示意新兵们动手,同时策马冲出山坡,向下面的战地疾驰而去。

  此时的草坡已经完全被血染红,在诺德士兵的反扑之下,硬是杀了几个重骑兵,但他们有的士兵已经负伤严重得不能再战斗,迪平还带着几名士兵做最后的反抗。

  宁死不降,是迪平刚才说的,也是诺德勇士们所坚持的精神。所以他们一直在拼杀,从来没有放弃的念头。

  “哧!”迪平的后背被骑兵剑划过,割出一道极深的伤口,鲜血顿时如水一样涌了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精力越来越弱,从身体各处传来的痛感让他几乎休克过去。本来没经过大战斗的迪平,身体不是很强壮,这一次之所以能一直勇猛地战斗,是因为一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支撑着他,支撑着他握紧手里的战剑。但这一次他感觉那力量越来越微弱,就要散掉。

  迪平长叹了一口气,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依然是璀璨四射的阳光,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有的只是滚烫的灼热。汗水夹杂着血液流满了他的身体,在他快失去最后的力气的时候,他逐渐模糊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一道道黑色的影子,划过天空,带着“嗖嗖”声落下,然后穿过那些重骑兵的军马身体。

  突如其来的暗器让重骑兵陷入了一阵慌乱之中,经过一场战斗后军马身上的重甲有了一定程度的破碎,在尖锐的石镖穿刺下,瞬间遍体鳞伤,有的军马已经嘶鸣一声带着马上的骑兵狠狠摔倒在地上。

  迪平呆呆地看着眼前忽然发生的一切。那些尖锐的石头就这么从远处的山坡上投掷而来,速度快得甚至超过之前诺德勇士投掷的飞斧。带着极大力道的石镖仿佛雨点一样落下,都刺在了马匹和骑兵的身上,无一幸免。

  短短的片刻,三十多名重骑兵瞬间伤残了大半,荷根又惊又怒,就在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远处的山坡上就冲下几名年轻人,迅速地用剑解决了那些落马的骑兵。

  看着自己的部队几乎死伤殆尽,荷根气得浑身颤抖,但久经战场洗礼的他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他立刻下令让部队撤退。这一战,他们败了,败得莫名其妙,也败得非常彻底。原本的五十名重骑兵,只剩下十几名伤兵存活下来。

  年轻男子策马赶到,挥剑砍翻旁边落单的骑兵。然后看着远处慌忙撤离的负伤骑兵,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光明!你们一定就是光明!”迪平忘记了伤痛,激动得大喊起来。

  年轻男子笑了笑,说:“我不是光明,我只是路过的。”

  1257年3月30日,诺德王国边境的杰尔博格山脉下发生了一场规模不大但极为激烈的战斗。一支重骑兵部队在洗劫诺德王国村庄时与一名诺德领主遭遇,随即爆发战斗,原本占尽优势的重骑兵,因不可控因素导致其败退。由于没有旗帜,该骑兵部队身份不详,有知情者透露这是一场针对诺德王国的边境冲突挑衅。次日,斯瓦迪亚王国向诺德王国宣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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