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七 密谍

  张佑笙在不远处正和两名技工说话,一回头看到他,迎上来道:“再过半小时,这些原力法阵就能全部装好。”

  张伯谦点了点头,对身后一名副官道:“其它地方的明天中午前全部到位。”那名副官应了声是,立刻奔走传令。

  张佑笙跟着张伯谦走进旅馆,“大堂兄,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空间波动有问题的?”

  他是真的很好奇,照理说,张伯谦一直在前线,根本不可能知道温泉上的情况,可张伯谦召集私军时,恍若未卜先知,叫人带来大批原力法阵。

  张伯谦淡淡道:“我不知道。”

  张佑笙一愣。

  “此事如果是林熙棠自己策划,就根本不可能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如果他为人所陷,就不可能找不到痕迹。”

  张佑笙无言,张伯谦的逻辑还真是简单至极,没有异常,林熙棠的错;测到异常,不是他的错。好吧,再想一想,也许并非全无道理。

  林熙棠大衍天机术已成,行事布局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否则又怎能在新帝势微的情况下,与勋贵抗衡︽,..,步步走到今日格局。

  同样,以他之能也不该悄无声息被害,神将级战斗留下的原力波动,至少十天半月不会完全消失,而陷杀神将的圈套也是一样,所需人力物力露出的马脚更多。

  “深岩”旅馆内部曲径通幽,山石湖桥,硬生生在城市里营造出一份野趣。尤其贵宾区,是一个个自带一处温泉的独立小院,花树成景,各不相同。

  林熙棠预订的房间名为“重楼”,院中一泓月牙形温泉,水边遍植重楼,正是花期,披针形的绿色萼叶中抽出同色花瓣,分不清花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淡,略带苦涩的药香。

  张伯谦走进院子的时候,看了一眼那片绿意葱葱的植物。重楼性微寒,本身带毒,又可以毒攻毒解热毒。黄泉修炼室所在谷地,常年蒸汽弥漫,半山的砂砾土壤上就长了大片重楼。

  原本布置素雅的房间,此刻变成一间阴森血腥的刑室,地上一具扭曲得不自然的躯体蜷缩在血泊里,生死不知。旁边还竖着一副刑架,上面缠着铁链绑了一个人。

  屋里几名私军都是张氏这方面的好手,见到张伯谦和张佑笙纷纷行礼。为首的高瘦中年人稍显惶恐,过来请罪。原来他们花了一个多小时,竟没能从那个林熙棠亲卫队队长口中问出一个字。

  张伯谦低头看看地上昏迷的林无,也没说什么,只挥了挥手。

  高瘦中年人会意,和同伴一起将林无架起来,然后打开旁边一个狭长的金属槽把人扔了进去。

  张佑笙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如果他没看错,那个金属槽是肌体修复液专用容器。对于武者来说,只要不是伤到原力节点或原力漩涡,肉体伤势再重都不致命,哪怕断手断脚都接得回去。只是期间伤势带来的痛苦依旧,半点不会减轻。

  被绑在刑架上的人倒是完好无损,看来还没有被刑讯过。高瘦中年人走过去,拿掉那人嘴里为防意外的堵口物。

  那人咳嗽几声后,颇有些气急败坏地道:“丹国公世子,你这是要干什么?!”

  会这么称呼张伯谦的,多半也是大世家子弟,搞不好和张氏还有转弯抹角的关系。张佑笙忽然觉得那人有些面熟,连看了好几眼后,忍不住皱眉。

  对方果然不是普通军官,这人名叫时应来,官居少将,还是张伯谦和林熙棠天启军校的同年,目前在林熙棠军团里担任参谋长。

  张伯谦口气平淡地问:“林熙棠来温泉干什么?”

  时应来被气得脸色通红,同时又一阵头皮发麻,他和张伯谦同学数年,对这位毫无顾忌的性子知之甚深,知道自己若是不回答,绝对会吃眼前亏。

  张伯谦又问了一遍,“林熙棠来温泉干什么?”他语调没有半分变化,甚至听上去很是心平气和。

  时应来脸色数变,深吸一口气,道:“将军是来度假的。”

  张伯谦一双凤目微眯,恍若惊电闪过。

  时应来被刺得双目剧痛,移开眼睛飞快地道:“将军曾经提过,或许会在这里见见久未谋面的老友,不过并未说究竟是谁。将军出事后,温泉就再无人能进出。所以说不定还能找到那人,但这应该和将军失踪并无关系。”

  张伯谦不置可否,“你们是怎么发现他失踪的?”

  时应来道:“此事十分奇诡,我们当时刚到‘深岩’,一半人还在外面整理装备收拾车辆,剩下的有人安排住宿,有人处理琐务。林无向来不离将军左右,也是他和几名近卫跟将军前来重楼安置。据说将军进屋休息,再敲门时里面就没人了,但他们一直在外面守着,根本不曾见到有人进出,也没听到任何异常动静!”

  张伯谦淡淡道:“我不信。”

  时应来陡然感觉一道无形的庞大力量当胸压至,像要把他胸腔中的空气全部挤出去,不由骇然色变,叫道:“张世子!你就算拿了我的供词,也结不了案!”

  叫出这句话,时应来只觉马上就要崩裂的胸口一松,连忙大喘一口气,接着说:“张世子,我有下情要单独回禀!”

  张伯谦微微垂目,面上喜怒难测,过了一会儿才抬手示意。

  张佑笙脸色有点难看,但没说什么,和几名私军一起退了出去。

  时应来不等张伯谦催促,立刻道:“我是陛下的人!”

  张伯谦蓦然抬眼,他气息一动,周围空间全生感应,无形气漩带起啸叫声,像有无数利刃切开空气。

  时应来吓了一跳,顾不得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疼痛,急急解释,“我的暗职挂名在枢密院监察司,陛下派我在林上将身边只是观察,其余诸事不动。所以,张世子你如果要用我的供词做什么佐证,到了陛下面前可过不了关。”

  张伯谦突然哂笑出声,威压消散,“做什么佐证?我要查的是真相。”

  时应来忙道:“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话,这事确实毫无线索可寻,否则我们也不会在这几天里一无所获。”

  张伯谦盯了他一会儿,叫人进来将时应来从刑架上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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