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教会有圣光教会传递信息的方法,仅仅隔了一天,索尔就赶来了。
老家伙还是那副肌肉僵硬面无表情的样子,他扫了一眼罗西之后,再看向提恩斯时,眼神终于出现了变化。
他的生命已经不剩多少年了,无论是如何坚强的人,此时都难免会有脆弱的一面,只是平时他们伪装的很好,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这个最像自己的五世孙是索尔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关心的人,看到他,就想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只是他苦修数十年,早已忘记了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挥了挥手,让唐德带着孩子们离开,留下了私密的空间给他和罗西。索尔盯着罗西,表情不善,“你调查我的家人?”
这也是罗西想要极力避免的事情,可到头来还是避免不掉。你说没调查,那你是如何知道唐德一家人的情况的。你说调查了,那为什么要去调查一个忠于教会的苦修士的家庭情况?
这种事真的说不清楚,就算罗西说了,索尔也不一定相信,只能慢慢解释。
罗西亲自为索尔倒了一杯清水,苦修士对饮食方面也十分的苛刻。他们不吃细粮,不饮酒,饿了啃水果和蔬菜,渴了就喝泉水溪水之类的东西。罗西不愿意勉强他,也不想在没有洽谈之前,就给他一个强硬的坏印象。
之后,他为自己倒了一杯朗姆酒,白酒还没有卖到这边来,帝国的粮食除了自用的一部分和储存起来的之外,基本上都出口了。罗西伸手一邀让索尔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提恩斯的事情你知道了?”
索尔点点头,“这一点我非常的感谢你,但我的谢意不足以抵消你的行为带来的麻烦。”
罗西耸了耸肩膀,他呷了一口朗姆酒,微甜的酒其实不那么好喝,酒杯在他手中摇晃着,“这一次我能赶到,那么下一次呢?下下次呢?我不可能总把重心和注意力放在这边,索尔,你的年纪是我的几倍,你应该明白,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是有一定的原因的,唐德与提恩斯身上发生的事情,对我们而言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对他们却是事关性命的大事。”
对于罗西的话,索尔思索后点头承认了下来。
“如果,如果有一天他们又遇到了类似的情况,可能时刻面临死亡的威胁,谁来救他们?你?据我所知,你的大限已经不远了吧?”,罗西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极具攻击性,“到那个时候,可能提恩斯就要被吊死在绞架上。”
索尔抬头瞥了他一眼,“说明你的想法。”
“我的意思是恩荫提恩斯一个贵族爵位,子爵就很好,在这个城市中足以混得开了,你觉得呢?”
索尔就像罗西所说的那样,活得足够久了,一个子爵的爵位足以给他的家族带来至少三百年的荣华富贵。而且这个建议也很让索尔心动,正是因为他身处和图尔曼帝国统治阶级的对立立场,才知道贵族的强大与无理。一个不起眼的子爵,可以招收两百护卫,可以拥有赎买自己罪行的权力,可以在一定权限的范围内,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
如果提恩斯是一名贵族,别说他到底有没有动手杀人,就算那个人是他杀的,法院也不敢审理他,更不敢判决他的罪行。想要他受到惩罚,只能把他交给帝国长老会,让一群贵族去审判另外一个贵族,别开玩笑了,顶多是把提恩斯的仆人拉出去抽两鞭子就算为一条无辜的生命买单。
贵族阶级是如此的好,而索尔的后代们也没有往教会方面发展的欲望,教会也没有发展的前景,在这种情况下,成为贵族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不是索尔自己丧气,而是他真的看明白了,大势所趋之下,圣光教会已经不可能像千百年前那样,横在西方大陆的上空,只手遮天。
他望向罗西,眼神深邃,仿佛是想要把罗西看穿,“你要什么?”
罗西向后靠在椅背上,抿了抿嘴,“我要你在必要的时候出手,帮我镇压一切敌对的贵族,包括了斩龙骑士。”
“斩龙骑士?!”,索尔一听就坐立不安,“你疯了?你和那群疯子怎么了?就是教宗冕下都不敢说要镇压斩龙骑士!”
罗西淡淡一笑,“索尔,我尊敬你,但是你要明白,用两三百年的富贵,换你不剩下不多的时间,实际上是你赚了。说一句难听一点的话,几年十几年后你眼睛一闭腿一蹬,谁还会来管外面几个小家伙的事情?帝国是怎样的一个国家你比我更清楚,没有权力,在这个社会中生活的甚至不如贵族养的一条狗。
你能保证他们以后一辈子都顺风顺水吗?就算他们这辈子平安的度过了,那么他们的后代呢?一旦帝国完成了意识上和政权上的统一,下一步必然要迈上对外扩张的道路。就像共和国与联邦一直在窥视帝国的领土一样,帝国对他们的资源、土地和人口一样充满了贪婪和欲望。
一旦发生战争,最先倒霉的就是像提恩斯这样的人。为了维持社会的稳定,他的兄长会继承唐德的一切财产,而他必须去从军,也许有一天就会死在战场中。
你不要以为我这是在虚张声势,也不要以为这一天离我们很远。我可以很负责人的说,只要政权得到统一,不超过三年,必然就要开战。”
图尔曼帝国内部的矛盾其实非常的多,这些年已经被压的快要爆发了。目前三大贵族集团正在角逐那象征职高权力的王冠,而整个帝国也在即将爆发中等待。一旦这场变故有了结果,为了化解内部矛盾,唯一的办法就是输出战争。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地球上,历史上无数个国家和朝代已经用血淋淋的战争史证明了这一点。
一旦发生这种倾国之战,必然要有一方彻底的倒下。
可不管最后谁能获得胜利,平民阶级终究是最受伤害的一个群体。
罗西的话让索尔陷入到沉思中,他不是抬头看看罗西,又收回目光思考心中的想法。
过了好一会,他才舒了一口气,“你说服了我。”
“我小时候是一个孤儿,和你,和大家都差不多,被圣光教会收养。我在教会中待了这么多年,不敢说尽心尽力,但最少也是尽忠职守,这是无可非议的事实。你说的很对,我的生命最多只剩下十年,我应该为我的后代寻求一条退路了。但是,你要明白一点,我并非背叛了教会……。”
罗西点头,“是,你没有出卖教会的任何利益。”
两个人同时都在回避一个事实,那就是一旦索尔参战,对与海因西斯和皇室而言,教会就等于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上,成为最直接的敌人。
不过不管是罗西也好,索尔也罢,他们都下意识的认为,法比奥亲王最终肯定能获得最终的胜利。到那个时候,他们的所作所为就没有任何可以指责的地方,甚至还会有人为他们的行为买单叫好。正是因为他们的行为,教会才能站在更高的起点上。
当然,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法比奥亲王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这是一场豪赌。
罗西赌上了自己的一切前途和未来,索尔赌上了自己对教会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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