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把她当做是工具了吗?”
飞翔在高空之上,阿蒙恨恨的挠了挠头。这一次与魔王的私下会晤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本以为魔王是为了要自己远离灺,没想到事实却是相反的。虽然不得不承认在某一瞬间阿蒙的心里突然兴奋了起来,但魔王的动机却让他更多的体会到了痛苦。
自己怎么样无所谓,但即便是自己,把灺这么轻易托付就真的可以吗?如果自己一时心急答应了这门婚事,灺不仅要背井离乡,作为魔族的公主她要承担的是来自两族子民的敌视和排挤。这些事情魔王不是猜不到,但他却故意无视,目的仅仅只是为了推动和平。
“真正的和平是不该有人痛苦的。”喃喃的说出这句话,阿蒙突然有些发愣,什么时候自己容不得别人哪怕是她的父亲伤害她了?回想方才的那一刹那兴奋,阿蒙不禁苦笑一声,什么时候自己喜欢上了她,“我身为血族之王,奈何命运你却给我开了这么一个玩笑。”
一袭绯红,人类的冰原之上她为了自己身负重伤;一袭绯红,三族和谈的时候她据理力争为血族争取有利条件;一袭绯红,在自己病危之时无微不至的照料,甚至为了恳求三皇子为自己治疗而哭的梨花带雨。
那袭绯红,不知不觉已经深深的印刻在了阿蒙的心里,不管他承不承认,总之是再难忘却。
“从魔王的样子来看,他应该不会是在开玩笑。虽然只是私下的交谈,但很有可能他已经开始行动了,不能就这样让灺成为工具,或许我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阿蒙望着天空自语着,回想起这几个月来的生活他不禁微微一笑,“足够了。”
花园的一角,木王缓缓走出,看了一眼阿蒙远去的身影又偏过头看了看魔王,轻声道:“这样真的好吗?”
“只要是能推动两族的……”
“这只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你知道,我也知道。”木王说罢叹了口气,抬手点了点身旁的花枝,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你真的打算让灺儿放下振兴北域的重任吗?让她用这种牵强的理由离开北域,离开将要束缚她一生的地方?”
“当时果然该让你坐这个位置。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忍心再把灺束缚在这里了,哪怕对方是血族,只要能让她离开这里。”
木王听罢长叹一声,一边说着一边转身离开:“未尝不可,未尝不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空气中的魔力变得愈发稀薄,对于魔界的人而言,夜晚已经降临了。即便是平时热闹非凡的帝都,到了夜里也变的格外寂静。魔族人修习魔力并非易事,夜晚的时候通过睡眠减少魔力的消耗,这在魔族是司空见惯的事。
然而此时,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却突然闪过一道红芒,灺带着些不满的声音在城中回荡:“给我出来!”
阿蒙自从被叫走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不仅如此就连他从血族带来的下属也都不见了。对于习惯了天天跟着他的灺难免有些难以适应,可问问魔王他们又都不知道阿蒙去了哪里,毕竟他只不过是来这里疗伤,魔王肯定不会限制他的自由。
于是即便是天色渐晚,实在等不到阿蒙之后,灺只好一个人出来找他,想他对这里也不熟悉,必然不会走远。
“也不知道父皇跟他说了什么,总不会是要赶他走吧?”微微皱着眉四处寻找着阿蒙,灺不免有些担心,她知道最近自己跟阿蒙在一起的时间是有些长,背后闲言碎语她也听了一些,但即便如此自己还是没办法克服想要跟他说话跟他走在一起的冲动,“真是的到底跑哪去了,今天特地给他做了晚饭的。”
绯红的身影在街道中穿梭,仔细的搜寻着空气中那一丝难以察觉的黑魔力,不知怎么她却突然有些犹豫,冥冥之中似乎觉得自己今天不应该去找他。
王城某处,在黑暗的掩盖之下,一双赤红的血瞳贪婪的看着身前的人影,带着苦涩弧度的嘴唇轻轻印在对方的颈间,空气中刹那间弥漫上了丝丝缕缕的血腥。痛苦却欢畅的声音从对方的嘴里传出,身体也在不断的颤抖,但造就了这一切的血瞳却宛如寒冰一般。
“王……”
“满足我吧。”嘴唇里流淌着来自族人的熟悉味道,但此时此刻阿蒙却觉得这甜腥的味道是那么的干涩,如同嚼蜡一般食而无味。嗜血冲动?对于拥有王族血液的阿蒙来说那还真是一个陌生的词语,“嗜血冲动的发生毫无前兆,因此就有血族会突然按捺不住吸取族人的血。你只要当我也是这样就行了。”
怀中的人身体微微一颤,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享受,身体也越来越贴合着阿蒙:“能为王献出自己血,是我的荣幸……请,请您不用在乎我……”
品尝着久违的甜腥,阿蒙不禁缓缓闭上了双眼,脑海中再度浮现那个一袭绯红的身影。周身的黑魔力开始肆意的侵袭着怀里的人,声声痛苦与愉悦交织的低吼中她粉红的舌头开始探出口来舔舐阿蒙的耳垂,两人身影在黑暗中越发的契合。
耳朵微微一动,阿蒙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四周的黑魔力陡然将眼前之人完全包裹,在一声嘶哑的哀鸣之后收回了魔力,但那其中除了破败的衣物却再无他物了。
似是很满足的舔了舔嘴唇,阿蒙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来,抬手将不远处的树丛湮灭,那熟悉的绯红身影赫然就在其中:“看见了?”
你要是看不见我这部下可就白白牺牲了,虽然是个不知被哪个被氏族作为道具派来只知道在我面前卖弄风骚的,不过死了终究可惜。说起来,明明我下令不许任何人跟着我,却在皇城周围发现了不少这样被派来的家伙,看样子我伤愈之后也该好好治理治理他们了。
看着灺的脸上挂着泪水静静的看着自己,阿蒙装作轻松的挠了挠头:“只是想吸血了而已,血族就是这样,吸血冲动一旦发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你也应该知道吧?所以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只不过是习以为常的事情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灺突然觉得现在的阿蒙看上去好陌生,泛着血光的眼眸里完全没有了曾经那份让自己着迷的东西,“你不是答应了我,今后再也不会碰其他人的血了?这一路上一直都用我的血喂你,你不是答应了我了的,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再伤害其他人了?”
“你是魔族的公主。”阿蒙说着抬手擦了擦嘴,瞥了一眼陈在脚边的衣物,“我那只是权宜一时的话罢了,你身为魔族的公主,总不能就这样一直偷偷喂我,我也不能一直靠你的血活着。现在我伤已经痊愈了,没必要再靠你付出为我做什么了。自此之后你是你的公主,我有我的领土,你要是觉得我欠你什么,以血族之王的名义,我会尽力满足你的。”
“骗子!”对,就是骗子。背着自己偷偷去吸血或许可以说得过去,但是刚才两个人耳鬓厮磨,分明就是……我哪里比刚才那个家伙差了?就因为自己是魔族?
是啊,自己只不过是一个魔族的公主,有什么资格管这么多闲事,又有什么资格让他遵守约定?想来也是,自己这些时间的付出,如果对方真的是哪怕对自己有一点好感,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用意?怪不得这么久了他都是对自己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原来心里忐忐忑忑的人就只有傻乎乎的自己罢了。
看着灺转身飞奔出去,阿蒙紧紧咬了咬牙。
现在让你讨厌我,一切就还来得及。你不用成为两族虚心假意的牺牲品,也不用背井离乡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而我也不会有什么负担,两全其美……但是,看到你哭的样子,为什么胸口会这么痛苦?
在黑夜中静立良久,阿蒙长长的叹了口气:“其实你做的东西很好吃啊。”
“你怎么这么糊涂。”
“我们都一样。”转身看着身后的人,阿蒙不禁哑然失笑,“我就说为什么这么晚了王宫的侍卫竟然没跟她一起出来,原来是你偷偷跟来了。魔王大人,这门婚事我不会答应的,因为这门婚事最终伤害的会是灺。”
魔王听罢轻哼一声,但却没有理由反驳他。一时的愉悦或许将使用未来的悲哀作为代价,这确实将会伤害灺。只是面对阿蒙,魔王心中的苦痛也无法说出口,对于北域智魔力的事情,他阿蒙毕竟还是个外人。
“因为某些原因她一直以来被关在王宫里,而她自幼就拥有能魅惑其他魔族的特殊能力,为了保护她,我们几个避免了她能见到异性的所有可能。”魔王说到这不禁抬起头来看着阿蒙,某种意义上说,他与灺的相遇完全就是意外,“可我没想到,即便是这样却也有能不为其所动的人。”
“我可不是不为其所动,我也吸过你女儿的血。”阿蒙说罢张开了嘴露出了环绕着黑魔法的獠牙,抬手指了指它笑着说道,“就是用它。”
魔王皱了皱眉,轻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你小子是打算挨揍吗?”
“你要是在这揍我的话,恐怕明天一早我的部下们就都飞过来逛街了。”
“我不会放弃的,现在有些话没办法对你说,但我觉得让你带着灺儿离开这里,或许要比让她留在这要好的多。”魔王抬头看着天空沉声一叹,周身魔力氤氲间逐渐消失在了黑夜中,“阿蒙,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不会放弃。”
阿蒙听罢不置可否的轻哼一声,身后黑羽陡然展开,旋即他便化作一道黑芒朝着王宫飞去:“真是的……老糊涂了吧,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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