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宋成杰的脚步陡然顿住了。果然还是被他察觉到了吗,不愧是自己的老师,想瞒住他还真是没可能。
“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也这样,年轻气盛不甘愿在那些人的约束之下,但宋成杰你这次做的太过火了。”缓缓转过身看着此时衣襟飘摆被青色与血色混合的风围住的宋成杰,隼人的袖口里缓缓滑出两条银色的锁链,双眼中那曾因年纪而被慈祥掩盖的锐利宛如两道利刃一般看的宋成杰一阵心悸,“告诉我宋成杰,我们驱魔师为了什么而战!”
暗暗咬牙强行忍住要后退的潜意识,宋成杰心中苦笑,到底是自己的老师,到现在说教起来自己还都怕的不行。剑指如同钢刀,锐利而干脆的在胸前划过十字的印记,宋成杰背后攀缠着血丝的青色光翼陡然展开:“一切为了人类!”
话音刚落,两道劲风毫无预料的迎面刺了过来,宋成杰心里顿时一惊倒也不是太过意外。仰面压低了腰,两条散着银芒的锁链呼啸着擦着鼻尖甩了出去,即便是在自己已经用风保护在身周的情况下宋成杰仍旧觉得脸上被风压刺的生疼。
灵力运转,双臂借势一摆凝聚出圣风刺向上一撩,堪堪撇开了两条锁链的瞬间宋成杰急忙脚下发力腾空而起,倒不是为了拉开与隼人的距离,恰恰相反只这一瞬他便强行用风压低了自己的身形,背后光翼青芒乍现陡然冲向了隼人。
“你还知道一切为了人类这句话,可你做的这算什么事情!”眼见宋成杰不退反进几乎欺身而进,隼人手臂一勾拽回两条锁链,悠长的链条眨眼间便互相盘了个圆弧,看样子在这么下去竟是能把宋成杰给捆住,“这些人不仅是对你怨声道载,对我们驱魔师也算是失去了信任,你难道感受不到吗!我看你是走了阴阳塾那帮无耻之徒的路了吧!”
听着隼人的训斥,宋成杰心里多少有些难受。不过此时他的注意力却几乎都放在了两边的锁链上,这些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隼人现在不接受自己的行为,说不定他还真就借着审判的名义把自己抹消了呢。
两边的锁链呼啸着锁紧,微微咋舌宋成杰只好停住前行的身形,身边血光一闪展开数个血族的防御术式格挡开锁链,趁此时机向后倒飞出去闪出了锁链的范围:“那你觉得该怎么做!被他们控制变成苦力,让叹息和那些以前的战友跟着我这个一味妥协的上司受苦?”
“血族?我就奇怪为什么宏川至今还会有血族的气息……宋成杰,枉我把宏川交付于你,你不仅对宏川实行的统治不做报告,还私自与血族往来!阿蒙如今离开人界已有三个多月,到现在还偷偷摸摸留在这里的血族只怕也是宵小之辈!”
“你说我便罢,关她什么事!还就是你口中这宵小之辈把我和叹息从你所信任的一般人手里救了出来。”宋成杰听到这也有些不耐了,当时黑耀失去了与阿蒙的联系后那种无助的样子他现在想想都有些心疼,“宏川战后至今,军方数次挑衅,前不久一场军变妄图杀了我再囚禁叹息一手遮天!军变被我平复不久,余孽贼子趁我不备用偷学来的术式企图强行与叹息结下契约,当日若不是黑耀这宏川又岂有如今,到时候才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那你的意思是为师还要谢谢你让这宏川保持这个样子了?”听到宋成杰的说辞,隼人旋即明白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毫不知情,只凭自己的推测未免有些断章取义,但,“你一手管理的宏川又是如何,得到了权利后与那些人做的事有什么区别!”
宏川曾经虽不是发达城市,可也算得上是三线城市里数一数二的,加之正义之盾的中州支部设立于此暗中与当地有着许多合作,宏川本是欢歌笑语的地方。就算是战后被夷为废墟,经过三个月的时间幸存的人也应该习惯了才对,重建工作应当是紧张而富有活力的。
可如今映入眼帘的宏川,且不说其他人如何,单是隼人眼中这些一个个莫不满是疲倦,眼神里根本看不到希望,全然是在机械着进行所谓的重建,或者说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加上偌大的城市,虽然这里是偏远地区但自己却没能看到驱魔师以外的任何机构,那也就是说其他部门已经被宋成杰肃清了。
如此推断,隼人自然认定了宋成杰推行的是高压统治,不仅是集权坐拥宏川,关于他与血族密有往来的事情隼人也觉得可气,为什么就不能给总部报个信,宏川这里有什么困难总部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青翼微振与隼人稍稍拉开距离,宋成杰看着他微微一笑:“区别?我难不成要他们感恩戴德的朝拜我不成?老师,您也是明白人,我不这么做又能如何?他们恨我怕我,我一个人顶住就是,明天后土系统正式招录平民参与工作,各个部门我也想好了与平民之间的联系方式,一切安定之后静待驱魔师大会。”
“后土?”
“去年您提拔的那几个新人开发出来的。宏川为什么有足够的食物,这些人又为什么没有得过什么重大疾病,靠的就是后土人工培植的食物。”深吸口气,宋成杰觉得应该先把自己的打算说给隼人听听,“后土需要不少人工,所以正好能给这些不知道该干什么的人提供工作,撤下来的驱魔师去选拔和训练新人,类似于学园一样;而至于城防,则交给以前军部的人和普通人与部分驱魔师组成的混合编……”
“胡闹!”隼人初听倒还觉得可行,可听到最后他却直接喝止了宋成杰,“新人的选拨和培训?宋成杰,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行当,这么放开了收人怎么行得通,更何况现在魔物依旧,城防问题交给普通人处理你考虑过他们的安全吗?你给我下来,不要再私自幻想什么了,宏川的管理人驱魔师大会之后重新决断,你就给我回总部乖乖呆着去!”
生是一介凡人,死则无名无姓……宋成杰怎么会忘记驱魔师的尴尬处境:“如今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圣枪失窃,人心难安,如果在跟以前一样只是被动的等着从信众里选拔新人,正义之盾迟早就空了。”
只要朗基努斯一天没有回归,人们对十字教和正义之盾的信仰就会日益丧失,如果再不主动纳新正义之盾终究会变成空壳,在地方势力群起的未来,没有新鲜血液注入的正义之盾再难有一席之地。
沉默良久,隼人终究是摇了摇头:“那是评议院的圣人们要考虑的,我们不该把普通人牵扯进来。”
听他这么说,宋成杰不由的背后一冷。隼人的语气反常的平静,但宋成杰却知道这正是危险的信号,他是下定决心要让自己停止变革,继续遵守以前的规矩了。
“老师,若是魂之哀伤如今安在,我也只能放弃……”
“哦?”微微一笑,隼人张开双臂,这一瞬无数盘旋的银锁依次凝聚而出,整个街道就像是被银色的长蛇挤满了一样,好在那些平民看着两人气氛不对早就远远逃开才没有被误伤,“魂之哀伤暂且沉睡,我对空间的掌控能力确实弱了许多。但你的风也未必逃得掉!”
城外山地,一袭白衣气喘吁吁的朝后一倒,荒山野岭之中忽然就多出了一把檀木椅接住了他。这人长发飘摇手持折扇,圆圆的眼镜装点的他一股书生气。
“不愧是呼延尊者,这竟没累死你。”
“贫嘴……”一边说着,许是是在累的不行,呼延尊者抱着椅子又呼呼的喘了几口气,这才缓过神来,“我要是累死了那也是你害的,还不是你说后面有阴阳塾的人跟来了。”
一袭黑色的算衫短裤,溟笑道:“我可没说他们是在跟着你,他们又不傻,无非是想去宏川结果跟咱们走了同一条路罢了。谁料你撒腿就跑。”
不过虽然这么说着,隔着茶色眼镜溟的眼神里还是透着许些关心,同时也下意识的又朝后望了望,生怕一个疏忽间被对方追上。
正在山头上休息,呼延尊者眉头突然就是一皱,旋即起身望着前方小黑点般的宏川有些不安的问道:“溟,你是不是觉得那边不太对劲?”
“何止是不对劲……”话音刚落,溟只觉的身边一阵风过,回头看时身边已只剩下一张空椅子了。无奈的摇头苦笑一声正要追过去,他却想起了什么似的缓声道,“大家,可要好好招待招待后面那几位客人哦。”
金芒消散,漫山寒气凛然……
宏川城外,宋成杰身边的空气极度压缩后发生了质的变化,如同一个个橙子大小的青色光球围绕着他缓缓旋转,噼里啪啦的声音响成一片,一时间如同万鸟齐鸣。
而在城防结界旁,千万锁链盘踞一起如同一条巨龙一般托举着隼人正与宋成杰遥遥相望,作为曾经以一人之力守卫了这座城市的老一辈驱魔师,即便是对待自己的学生他也没有半点的托大。
而在结界的庇佑下,对此毫不知情的风之叹息还在赌气的抱膝坐在宋成杰的办公椅上,与桌上厚厚一层文件默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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