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静止的世界

  叮叮当当的清脆撞击声响彻了这个世界——那是本不存在之物在世界上的回响。

  以正在狂舞手中长刀的莉莉丝为起点,黑红色的‘火焰’点燃了这些撑着天和地的锁链——构成它们的材质不可言喻,却有着无与伦比的特性。

  但是这些东西却在两人的战斗中不断崩解着——崩解的过程是如此的彻底,彻底到能让人清晰的看到化作碎片它们不断的降格,它们被熔炼为实物,然后重新归于基础的各种繁杂的符文,并最终化为虚无。

  勇者看着莉莉丝身上那骇人无比的符文,它们并不固定,反而不断变化着,但是……组成那些回路的符文并不是某种单一的东西,而是数种甚至可以说是毫不相干的符文所‘熔炼’而成的回路。

  和有些缩手缩脚的勇者相比,莉莉丝的动作就显得狂气的多,她对于勇者的攻击毫不畏惧,甚至愿意以一种以命相搏的强劲攻势来进攻。

  本该占据上风的勇者却因为她的攻势而落入了下风。

  不断崩解的锁链像是纷飞的红叶。

  战斗仍然在继续,但是,面前的‘怪物’已经无法在维持莉莉丝的外貌了,被余波所撕裂的身体上狰狞的伤口底下,是同样绞在一起的古怪东西——那并不是血肉,反而更像是这个世界的构成物。

  是了,她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就是莉莉丝那庞大身体的内部,这是莉莉丝升华的意识以主观所构建的世界。

  面前的她当然是莉莉丝无疑,但她也只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罢了。

  这场战斗最终以勇者付出了身上的护甲碎了大半的代价,取得了胜利。

  莉莉丝的身体像是终于不堪重负一样爬满了裂痕,她吐出了一大口不知道是血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的液体,然后抬起了自己的手——半个手掌已经化作了漫天的红色细屑,这种粉碎的过程是如此的彻底,甚至无法再进行重组。

  她随手丢掉了手中的长刀,看着它拖着长长的轨迹,并最终坠入了无尽虚无之中。

  “勇者,”她擦了擦嘴角,这个动作让她的脸庞整个被搓下来了一块儿,然后她才停了下来,用残缺而狰狞的脸庞打量着面前因为胸口不断起伏大喘气的勇者。

  那狂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她的脸上消失了,除了那双稍显黯淡的红色眸子,她现在的脸和勇者记忆中的莉莉丝没有任何区别。

  “为什么一定要保护魔王呢?他只是一个恶魔罢了。”

  “因为……”勇者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接着那稍微平缓的呼吸说道,“我有必须保护他的理由啊。”

  “……理由吗?”莉莉丝拢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虽然那动作让她的脸显得更加的狰狞,她身体上不断粉碎的趋势已经彻底蔓延到了全身,“能说给我听听吗?”

  “你不是知道了么……”

  “我不知道!”莉莉丝突然冲着勇者大声喊道,她握紧了双手,用已经失去了凶狠的眼神盯着勇者,“为什么!我想听!”

  “我觉得他不该死,这个理由足够吗?!”勇者大力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她毫不退让的对她喊道,“他救了我!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在恶魔森林里了!”

  她紧紧的掐紧了双手:“如果你觉得不够的话,那么我的所作所为呢?我做了什么?我打破了他本来平静的生活,然后差点亲手为他送葬,这份悔恨是如此的强烈,强烈到了我已经无法忍受的地步……”

  “……”

  莉莉丝松开了手,也垂下了眼眸。

  “就只是这样吗?”

  “是啊,就只是这样而已啊。”

  这一刻,时间恍若静止,沿着虚空中垂下的锁链链接到莉莉丝的身上,崩坏的世界也同时停止,可以称之为奇迹的真正的奇迹正在发生:时间仿佛逆流一般,本已化作碎屑的东西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里,狰狞的伤口也早已不见。本已坠入虚无的长刀逆着轨迹重新落入她的手中。

  她举起了手中那一人长的刀柄,遥遥指着勇者。

  “只是这样可不能说服我啊。”

  狂气重新浮现在了她的脸上。

  恢复如初的锁链在轻轻的晃动碰撞重新发出清脆的声音。

  紧接着,勇者手中的圣剑就和那把长刀狠狠的撞在了一起,铿锵的刀剑相击声在那这场伴奏中显得异常刺耳。

  散乱的羽毛和细碎的红色碎片交织在一起。

  ……

  魔王无可奈何的站在那,贝奇紧张兮兮的跟在他身后,然后一起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面前无形的墙壁——好吧,实际上也看不到,唯一能看出分别的就是两侧完全不一样的时间‘流速’:外在表现比较是那被恰好截成了两半的魔力弹,一个完美的剖面就那样静止在当场。

  他被面前的场域无情地拒绝了。

  “魔王,我们还是躲远点儿等着好吧。”

  贝奇扯了扯魔王,她没有带上自己的帽子,齐耳的短发显得有些孩子气。她眨了眨还在红肿状态的眼睛,小声说道。

  “反正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不是吗?”

  “……”魔王抽了抽嘴角,然后放弃了一样叹了口气,“好吧。”

  “哟!小鬼魔法师……”

  魔王因为突然响起的声音快速的转过头去打量着。

  “看错方向了,是这边啊。”

  被伸出的手转过来的魔王有些愕然的看着面前咧嘴笑的芙兰。

  “你怎么……”

  “是想问我怎么到这儿来的吗?”芙兰双手抱胸,露出了笑脸,“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不,我其实想问,你怎么没有死。尼伯龙根是死人之国,活着的人根本没办法来到这个世界,所以芙兰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让魔王很震惊。

  魔王张了张嘴,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好吧,他还是说出来了。

  “安心好了,我没有死这个概念的。”芙兰拍了拍魔王的肩膀,然后大力一捏,看着发出惨叫的魔王,一脸满足的继续说道,“而且,你都没死,我不会死的。”

  “你这人真恶劣啊。”

  魔王一边嘶哑咧嘴的把芙兰的手从肩膀上拽了下来,一边说道。

  “唔……玩笑话一会儿再说,”芙兰迅速切换成了严肃模式,她看着面前这一片静止的空间,“先给我讲讲,这是怎么回事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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