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之后便沉默了一段时间,杰缇亚需要让自己平复心情,尽量表现出自己的模样,而纳德则是需要时间在心里打出一个腹稿,以免等会儿被别人问起时一问三不知,纳德从来没有瞧不起过这些乡下人,人老成精,其中必然有聪明人,若是问出了一些自己计划的死点,杰缇亚的鼎力支持,也就会前功尽弃了,纳德显然不愿意如此,所以他必须尽快想出一个可以让大多数人所接受的方案。
一边想一边走,很快两个人便走到了整个村子最宽敞的一间屋子的面前,这间屋子,既是村子的中心,也是整个村子所有人共用的教堂,平时能够进入这里的人除了为村子做出过大贡献便是一些年龄过七十岁的人,除此之外,即便是村长和杰缇亚这样被世人看作是神女的人,也很难进来,更何况外乡人了。
只有在圣诞节或者是复活节之类的重大节日,才会开启让所有人进来祈祷,门口那巨大的人形立像庄严威武,非常像天使,不过也许是雕刻的工匠技术不是特别的好,衣服的褶皱和脸上的表情很难看的出来,到底是在描述着什么,不过这也让这两座立像在晚上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肃穆感,不得不说,这是纳德在村子中看到过的最值钱的东西了,显然这个村子的人跟所有欧洲人一样,喜欢将所有的钱拿来修建教堂,从这一点上说,他们的信仰还是十分虔诚的,跟乔纳斯无疑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作为后世的人,花费整个领地所有的钱去修建一座巨大的教堂,这在乔纳斯的眼中无疑是浪费的,他更喜欢把钱用来投资钱生钱,或者是把钱交给农民,让他们能过一个稍微不那么寒酸的圣诞节,他觉得这些事情,都要比给教堂有意义的多。
在他刚上任比尔罗子爵时,教堂的牧师便曾经找过他索要拨款,当时的乔纳斯只给了他索要的五分之一,这是绝大多数的贵族都不会做出来的事情,谁不希望自己的城市中有一座可以彰显上帝荣耀的教堂呢。
纳德站立在教堂门前,恭敬的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架,身为基督徒,纳德的礼仪无可挑剔,等做完了这一切,纳德才踏步走进了这间不算大,但在整个村子中却是最耀眼的教堂中,准备进行一场激烈的辩论。
“达佳鲁爷爷,这位就是来这里游历的学者,纳德先生。”
教堂并不算特别的大,也不是很高,之所以会看上去比较雄伟,实在是周围村民的房子大多都是一层楼的土坯房,大概都只有三米左右的高度,在如此建筑群中,教堂这座二十米的建筑就显得特别的大了,可等走进来,自然就原形毕露,看出了本来面目,不过此时并没有人会去关心教堂的大小,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在纳德这个不之客的身上,而纳德的眼神,则是集中在位居于中央的老者身上,听杰缇亚所说,这位就应该是达佳鲁了。
“您好,达佳鲁先生,向您致以诚挚的问候,希望您能健康。”
纳德一直以来很少有看到比自己还要老的人,要知道在这没有现代医学的环境中,能够活到6o岁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纳德要不是一名牧师,勉强算得上特权阶层,普通平民能够活到5o的都非常稀少,可看着眼前的达佳鲁,那满头的白和长长的胡须无疑在昭示着他那悠久的年龄,对于这么一位健康的长者,纳德很是罕见的行了一个晚辈礼,看着达佳鲁,只一眼便低下头,以防止这位长者对自己的目光产生偏见。
“请坐吧,纳德先生,我想您来也不是为了拜访我的,我在这里,也不是为了您的一声问候,请贡献您的智慧吧,迪尔达亚的村民需要您来拯救。”达佳鲁看着纳德,话语之中并没有什么感谢之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只是话到了末尾,却能够听得出来,达佳鲁放低了姿态,尽管心中不愿,可他却已然做了。
“当然,达佳鲁先生,迪尔达亚的人民是救过我的命,理所当然是我的朋友,帮助朋友自然要竭尽全力,这是我的责任,我不会懈怠的。”达佳鲁前半句话显得很是张狂,不过后半句话却让纳德听的很是舒服,这让他心中的芥蒂很快就烟消云散了,找了个地方坐下,纳德开口说道。
“感谢你,纳德先生,那么现在,您的计划是什么,就在这巍峨的大教堂之中,就在上帝的面前诉说吧。”看着纳德坐在了第一排的长椅子上,达佳鲁也就不再多做寒暄了,他本来就不是会说话的人,内心之中对于未来的计划又是非常的渴望,对于纳德最终的客套话,显然没有他的计划更让达佳鲁想要去倾听,所以也就不再客套,用手挥了挥手自己破碎的衣袖,给纳德留下了讲话的时间。
这时杰缇亚也已经找地方做了下来,为了避嫌,也为了保持自己的公正性,杰缇亚并没有坐在纳德的身边,而是找了个隔着的椅子坐了下来,看着纳德,心跳的度开始越来越快,不知为何,他现在很希望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也能到自己的面前来,他总觉得在那人的身边,她会安心许多。
纳德对于杰缇亚的想法并没有注意到,此刻的纳德虽然表面上很是淡定,可是在内心中,他却是紧张的不得了,只有全神贯注,才能让自己克制住心中的慌乱,这也让他并没有注意到杰缇亚的举动和变化,看着达佳鲁和剩下的四人,纳德的口中讲出了他的方案。
“达佳鲁先生,还有各位先生,当杰缇亚小姐告诉我你们将要迁徙到另外一个地方躲避法王即将到来的惩罚时,我就一直在想,你们应该去往哪里,才能让迪尔达亚的村民重新获得新的生活,这显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整个法兰西都是国王陛下的,只要你们在这里,即便是躲藏在深山之中,但也只能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山里面可没有盐,那里只有无尽的豹子和狼,只要你们有需要盐的时候,就必然要跟外界相处,而只要到了外面,你们所有人都会像被脱光的女人一样,**裸的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所以,在法国境内,其实你们很难生存下去,我想这一点,达佳鲁先生,和诸位先生应该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恩,你说的很对,那么你心中设想的地点是哪里呢?“纳德这番分析无疑让他在众人心中的威望拔高了不少,起码纳德是真的有些才学的,也是真的在为他们思考,其中道理纵然有些人并没有明白,可是常与事故的众人却还是能够听得出纳德这番话是经过严密思考的,所以并没有打扰纳德,让他继续说下去。
“是的,法兰西境内是非常有危险的,可要是离开法兰西,我想你们应该也是做不到的,在坐的诸位包括整个迪尔达亚的村民们,没有一个人会说西班牙语,也没有一个人会说意大利语,荷兰语,比利时于和德语我想,各位应该也不甚熟悉吧,在这样的情况下离开法兰西,其中的危险跟在法兰西境内,并没有任何的差别,甚至更加危险,所以离开这个国家,做不到。“
“纳德先生,照您所说,我们不论是离开法兰西,还是待在法兰西,都很危险是吗?“村长有些忍不住了,照纳德这样的说法,显然他们在这里等死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起码这样他们还能跟自己的亲人在一起度过最后的日子,也不用承受颠沛流离的痛苦。
“这位先生,您说的并没有错,按照现实的情况和我的分析,这两种选择都是下下策,稍不小心,便会让所有人都处于危险之中。“纳德点了点头,对于这位村长的插嘴,纳德并不介意,或者说他也知道,说到了这里,必然有人会来质疑自己,毕竟按照自己现在的说法,他们等于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我们还能去哪儿?我们不离开法兰西,又不能到其他国家去,难道我们要继续待在这儿吗?“村长有些撑不住了,而在他的周围剩下的两名老者眉头也皱的很厉害,显然在他们的心中,因为纳德的这一番,起了深深的忧虑,一旁的杰缇亚看着这一幕,心里很是担心,难道纳德先生真的也没有办法了吗?
“纳德先生,你继续说,你们都给我安静,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打断,这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达佳鲁是在场唯一一个跟杰缇亚一样没有质疑纳德的人,看着纳德的胸有成竹,达佳鲁喝断了村长和剩下三人的讲话,看着纳德,等着他讲出他心中想出的办法。
纳德像达佳鲁投去了一个感谢的眼神,接着说道:“是的,法兰西离不开,其他国家我们也去不了,可这并不代表我们只可以坐以待毙,各位,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们一点,在国家与国家之间,分界线其实并没有特别的明显,这些边境地区,今天属于法国,明天就会属于神圣罗马帝国或者是卡斯提尔,所以这就是我的计划,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法兰西的国境线上定居。”
“什么?!纳德先生,你知道国境线上经常生的是什么吗?”所有人都被纳德的这个计划给惊呆了,他们虽然常年待在内地,可是对于神圣罗马帝国边境线与卡斯提尔边境上屡次生的种族屠杀并不陌生,毕竟他们的领主总是希望告诉自己的子民这个世界上有着更加悲惨的人,而你们被我剥削已经很幸福了,所以村民们自然知道国境线上的人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而现在纳德却想带他们去边境线上,要不是纳德是杰缇亚带进来的,其中几人恨不得站起来直接揍纳德了。
“是的,我知道边境上会生什么,战争、屠杀、抢劫,这些事情在边境上,最为正常不过了。”纳德回答道,他深知这些人的顾虑,也知道若是无法解开这些顾虑,便不会有人相信自己,所以这一次,纳德并没有给对面的老先生们开口斥责的机会,不留间隙的继续说道:
“各位先生,我们都知道边境线上是有多么的危险,可是各位,你们还能告诉我一个你们可以去百分百安全的地方吗?留在法兰西,你们终究会被找到,法兰西的国王会怎么对待背叛他的人民?我想你们应该比我还要清楚,去到其他的国家,你们连一句外语都不会,谁会接待你们并且善待你们,到最后,在其他人的面前,你们只是待宰的羔羊罢了,而在国境线上,你们却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现在的阿维尼翁,因为干旱的原因,整个法兰西的东部都进入到了空前的脆弱之中,所有的领主都在收缩着自己手中的兵力,无数受灾的难民都在寻找着出路,在这样的状况下,迪尔达亚五六百人的移动,并不明显,这给了我们一个绝佳的移动到法兰西与意大利地区边境线的时机。
而在那里,有着一座整个欧洲最为雄伟的山脉,阿尔卑斯山脉,依托这座巨大的山脉,我们起码拥有了可以休憩的时间,在哪里,只要法兰西的军队追来,我们就躲进深山里,或者是逃到意大利去,甚至我们可以短暂的居住在海洋上,等法兰西的军队离开之后,我们还可以继续上岸,拥有着杰缇亚的你们,也不需要担心粮食的问题。
在这段时间里,迪尔达亚的村民们也可以慢慢学习意大利语,让村民们适应这样的边境生活,等到村民们适应了这两种语言,可以无障碍交流时,便可以随时迁徙,这样一来,难道不比留在法兰西要好得多吗?“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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