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天空和海面同时染成橙红色。一家饭馆和旅馆合营的家庭旅店里,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肩上搭着毛巾,围着围裙,轻声叹了口气。
黄昏时刻,逢魔之时。以前祖父总是警告父亲,在这种黄昏的时候就不要开门营业了——说是会招来恶魔。但是,父亲压根就没相信过,自己结果这家店数十年来,也压根就没碰见什么“魔”。
也许只是老一辈人的迷信而已。如果要是真的相信了,那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几乎是同时,饭馆的大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牧师装的中年壮汉推开了小饭馆的门,走到柜台旁边,二话不说直接坐下。
“嘿,牧师。”
牧师似乎比旅店老板年轻一些。他点了点头,示意让老板给他弄一杯咖啡。
“哟,牧师啊。好久不见了啊,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一个包着头巾,留着大胡子的胖男人紧跟着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牧师旁边,用一个响指召唤来一杯啤酒。他身上的鱼腥味明确的表明了他的身份——不是渔民就是鱼商。
“唉。”牧师一口气喝干咖啡,说,“阳谷学长,请再给我一杯。”
旅店老板点了点头,给牧师重新倒上一杯咖啡。
“牧师,今天怎么会想到来我们这里的?”
胖胖的鱼商问道。牧师左手抚摸着十字架,说:
“森崎家要我去帮忙驱逐他们那里的什么恶灵。”
“森崎家?”
“去年秋末刚刚搬过来的那户人家。”旅店老板头也不抬的擦着一只杯子,“好像以前是从御神奈村附近的哪个小地方搬过来的。很多年没人搬过来了,我还以为只有人会搬出去呢。”
牧师点了点头,说:“我也很诧异。我说,龙源君,你说……狗一般在什么情况下会攻击人?”
胖胖的鱼商抿了一口酒,说:“怎么,你说的恶灵和狗有关系吗?”
牧师卷起上衣袖子,露出刚刚绑在小臂上没多久的绷带。
“这是怎么了?”
“祝福的时候,我连他们家的狗窝都去祝福了一下。母狗刚刚生完小狗,这个时候公狗来攻击一个陌生人,我并不奇怪。”
牧师大口喝了一口咖啡,说:“但是——”
“但是什么?”
“母狗也来攻击我,我逃到了大路上,那些狗依然不住手。不仅如此,就连那些——那些——那些刚刚会走路的小狗,也不顾一切的跑上来咬我。”
鱼商刚想反驳一句“怎么可能”,他的眼睛就捕捉到了牧师裤子上的一个破洞。
“那最后呢?”旅店老板问道。
“你以为这就够奇怪了吗?”牧师说道,“后来还有两只乌鸦开始飞过来啄我,就好像给那些狗崽子打掩护似的——”
“几只乌鸦就能把我们钢筋铁骨的牧师弄得如此狼狈?”
“去医院包扎花了点时间。”牧师抚摸着自己的一个肩膀——那里似乎被撕掉了一小块肉。鱼商举起酒杯,做出了干杯的动作。牧师苦笑一声,拿起咖啡杯对撞一下,随后一饮而尽。
“说起来,我这里也有一点奇怪的事情。没桥本牧师那么有意思就是了。”
旅店老板将一只杯子放下,上身趴在柜台上,小声说道。
“什么事,学长?”
“桥本牧师,你的五点钟方向,大概二十步的距离,那边的桌子上的客人。”
牧师侧身看去。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小哥,和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少女挤在一个不算宽敞的位置上吃着他们的东西,说着只有他们听得见的话。
“我观察他们好几天了,桥本。你也来好好看看。”旅店老板说道,“我听到那个女孩叫小哥‘欧尼酱’。”
“可是……阳谷学长,”牧师说,“这不算是什么奇怪的地方吧。他们的年龄还在合理的兄妹差距内——”
“现在不是学校放假的日子。”旅店老板小声说道,“他们怎么会来这儿?”
“哦?”
“而且那个男的寸步不离那女的。寸步不离,真的,寸步不离。”旅店老板进一步压低了声音,“一般来说,两个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一个人去上厕所了,另一个人总没有跟过去的必要吧?”
“你是说——那小哥该不会——不行,这必须得找——”
“只是堵在门口而已,龙源。但是这已经很奇怪了。”旅店老板将一只手按在了鱼商的手上,用同样低沉的声音说。
“那么,学长觉得是怎么回事?”牧师压低了声音问道。
“依我看……那个小哥要么是个超级大妹控,一个寸步不能离开妹妹左右的妹控……”旅店老板深吸了一口气,说,“就是个绑架犯。”
“绑架犯?”
“小哥无时无刻不跟着她,是为了防止她跑掉。小女孩叫他欧尼酱可能只是伪装。可能他手里有什么药物,让她成瘾,让她根本跑不开。”
“的确……”鱼商说,“这样一来时间上的问题也好解释了。我要报警吗?”
牧师摇了摇头,站了起来,说:
“这么恶意的揣测别人是很失礼的,学长。您说的有道理,但如果猜错了,那可能会犯下很大的过错。但是——”
牧师的声音突然高了八度,脱下了外衣,在露出健硕的肌肉的同时,大步流星的朝着门口走去。
“但是,只要是对神有一丝一毫的亵渎发生,我将会代表上帝,降下制裁的铁拳,让他们为亵渎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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