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好在混乱之森的秋天,往往满山遍野,红绿相间,并不显得那么肃杀,齐蒙首次派人去人类世界打探消息。
尤其对乌立的动向十分关注,他这辈子真正憎恨的人很少,巴尔是其中一个。
齐蒙和大部分人杀人的目的不同,他们讲究个荣辱,讲究个冤仇,而混混只追求利益,纯粹为了利益而杀人,虽然他厌恶的人都还活着。
回想因他而死的生命,没有百万,也有个数十万了吧,比鲁奇科至少就因为政变死亡了几十万人口。
他走过的路,是血与骨铺筑而成。
路的终点通向哪儿,现在齐蒙这个混混也无法把控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党务之急,是怎么对付这位女神大人。
奥德莉莎跟他和伊娜回到联盟之城,伊娜这次也被这位暴风女神狠狠植入了封印,她扬言在生下这个该死的东西之后,就会在伊娜夺取伊娜的肉体,至于她想如何处置齐蒙这个设计猥亵她的阴险小人,她没说。
整个新兽人联盟在获得兽人帝第九大势力的认同之后,即使蒸蒸日上,能够对付这位女神的人还是没有,诺德和拉哈达尔全然不是她的对手,步入圣域不久的他们,绝对不是这位女神的对手。
这位女神倒也对信仰丝毫不挑剔,竟然逼迫齐蒙为他塑立神庙,加上她自个儿来彰显神迹,誓要取得新联盟兽人的信仰。
这时候,齐蒙是乐见兽人的偏执和顽固的,至少不为这位女神提供更多的信仰之力,她就不会继续强大。
好在这位女神并不会干预新兽人联盟的发展,齐蒙在新兽人联盟还是继续有条不紊地从人口,战争资源方面做着准备,各个氏族的优劣势在他手里发挥到了极致。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教会的人回来,会再次找上他,不,应该是找上伊娜。
能多做一些准备总是好的。
在他的大堡之中,一间房内,女神正在感应着腹中的生命,地狱生物和女神的结合物,到底是什么呢?
她即愤怒也好奇。
想起后代,齐蒙忽然记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按理说来,现在他也应该回去看看了。
当初离开比鲁奇科的原因很简单,他和伊娜继续待在那儿,比鲁奇科迟早会被教会的铁骑踏平,而离开交给布朗尼之后,或许将来这个山贼还能助他一臂之力。
他决定要去南方诸国去一趟,奥德莉莎这位女神,心思全在伊娜和她腹中的恶魔种子身上,混混要去哪儿未被奥德莉莎限制,不过保险起见,她还是在齐蒙体内植入了一部分神力,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也能找得出来,在女神看来,混混这么个阴险的小人抛弃伊娜和新兽人联盟独个儿逃走的事,未必就做不出来。
此行就齐蒙一人,他兽人的体型太多明显,带去南方诸国只会招惹很多麻烦。
比鲁奇科,离开了他之后,新晋的布朗尼在比鲁奇科里大展手脚,至少把一半对齐蒙忠心耿耿的老部下找个理由清理了,以贪污腐败,或是违反法律等等名义。事实上,齐蒙在比鲁奇科带起狡猾的风气之后,贪污这种风气上到公爵,下到村长,几乎大部分人都在利用职权来牟利,当然恪守光明之道的他们,贪污贪得滴水不漏,怎会被轻易就抓到了证据?
如此的抓人杀人法,很是有讲究的,杀了一位公爵之后,一些小贵族被挂上公爵一党的名号,以各式各样的理由处理了,当然他们之所以会被认定为公爵的余党,原因是他们或和公爵看了一场拍卖会,或因去公爵府里吃了一顿饭,当然这些原因是不会公知于众的,只有一个个‘经调查’和‘经多年调查’的字眼出现在诏布书上。
一个作者收到一些金币之后,还能把这个‘经调查’的过程,写得可歌可泣,写得栩栩如生,从布朗尼继位开始,比鲁奇科种种乱像开始说起,这位王的艰难困苦,这位王的伟大英明。
当齐蒙在位时,不曾漫天的赞美之声,开始成为文人墨客嘴里的‘我们要客观’‘我们要公正’等等字眼,当然,他们的用词是为了不抵触一些还对齐蒙王,心怀憧憬的人旧念,也应了布朗尼上台的新形式,当然这个公正的大半内容还是用以揭发齐蒙政权的罪恶,以及短板,虽然说得头头是道,但唯独不见一两个文人墨客,能够指出挡下布朗尼证权的优劣的,于是,漫天又是抑扬顿挫的赞美。
墨斯这个诗乞,虽然闲散惯了,但好不容易看到比鲁奇科兴起一点文学,却成了政治道具,大骂那些稍稍有才华便去忙着挣钱逐名的诗人作者,就是一条没长骨头的狗,总是舔着政治的屁股,借着政治的大势,来走名声的捷径。
其中诞生的伟大诗人,就是一个把山贼布朗尼写得栩栩如生,如何英明,如何临危受命,接任齐蒙丢下的这个烂摊子,当然不敢得罪那些深深蛰伏齐蒙的光明之道下,对他敬若神明的人,他还是用诗强调了齐蒙也是无可奈何,因为他并无这个本事,只能交给伟大英明的布朗尼王,在这位诗人的诗里,看得到颂扬布朗尼时的澎湃激情,而颂扬齐蒙时就显得像是百无聊赖地无病呻吟了。
墨斯诗乞,虽然一心装他的诗乞,但实在恼恨这个国度无耻的诗人和作者,继续糟践文字,活在荣耀之城的诗人,写书人,一夜之间,全部丧命。
布朗尼虽然为此事大为恼火,可他面临和齐蒙一样的情况,对这位诗乞无可奈何。
这些日子,公爵罗奥越发觉得政治这东西不适合他了,山贼继位之前,说的还很好,让他成为亲王,共同管理比鲁奇科,但继位之后,几年时间就将他的权利架空了。
当愤怒的罗奥前去质问布朗尼时,他给的回答是:政治从来只有一个核心,多一个核心只会多一个潜在的巨大风险,这是必要的,再当个十年等他把钱挣足了,一样要弃位而逃,把这个捞钱‘最好’的位置,留给罗奥。
真的是捞钱最好的位置么?
罗奥并不相信布朗尼的话,越发觉得迟早有一天山贼会把屠刀放在自己身上。他开始背着布朗尼,布置一些他认为的后路。
实话而言,他更怀念往日的比鲁奇科,没有这些复杂的政治关系,稠密的机构枢纽,他只是个小小子爵,虽然权职家产上,远远不能和现在先比,但贵在自由啊,唯一担心也就别人来打劫他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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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虽然位居亲王,但时刻提心吊胆,不知何时,就会沦陷在政治的漩涡中,成为牺牲品。
那些大贵族们比他们这些后期崛起的贵族更有觉悟,就是欲先享其乐,必先承其重嘛,过惯了小民生活的罗奥,布朗尼,乃至齐蒙,都不适合这份重量。
政治和国家,实在不能和金币箱体并论,金币的多于少,有醒目的数字,而国家的兴衰,看似复杂,但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决策失误,导致一连串的反应,崩塌的速度,就会失控。
除了拼命让它变得更好之外,谁也无法把控它真实的将来。
山贼也好,混混也好,往日都只是个自己赚的盆满钵满,那管别人死活的角色,怎么会有心怀天下的大念。
就算心怀心怀天下,也是心怀天下的金币和美人吧。
私欲让他们实在不适合政治这块需要光明才能入住黑暗圣地。
布朗尼肯定用不了二十年,比鲁奇科又会有另一种思想诞生,经济,国力,这些可以控制,唯独思想这种危险的东西是不可控的,即使如何赞美,也难保不会有第二个,齐蒙这样的无耻之徒诞生。
他们不沉浸于赞美,而对自身的渴望更为关注,这样的人,是无法高尚和道德驯化的野兽。
无耻和卑鄙就他们的利爪。
布朗尼坐在王座上,听着厅内一位身着黑甲的骑士汇报。深居高位几年,他思想转变了很多。
“罗奥真的在秘密组建军队?”
布朗尼问了一句。
倘使做王在头一年,得到了那些眼花缭乱的珠宝,秀色可餐的美人,执掌生死的大权,兴奋渐渐褪去,布朗尼的眼里已经有很多疲惫了。
问题,多得可怕。
山贼也想当一个昏庸无道的王,反正就目前的形式,等比鲁奇科再度内乱的时候,他可能已经老死了,什么王位权势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但山贼也不是白痴啊,他和齐蒙同属于一个既然知道一件事情会发生,却不去避免的话,就会觉得人生大有问题的人。
因为他们的一生都是再往上爬啊,明知的事情却要装作不知,他们并不会这种智慧。
相反,墨斯就要淡定多了,他除了在文学上,稍稍有一点点入世情绪之外,除了满足这个吃喝拉撒,基本就在木楼悠哉清闲的写写破诗,唱唱烂曲。
‘破’‘烂’两字,是齐蒙多年前为这位诗乞的作品定义的,布朗尼也极为认同。
当黑甲骑士离开之后,布朗尼甩了甩脑袋,深深吸了口气,走上了后山的石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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