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上了三排座svu,连逸开来的,他亲自担任司机。.手机最省流量,无广告的站点。
石梅铁跟王玉枝坐了一排,前面坐着李会长。这是他主动要求的,他现在尽快知道龙门石窟当前的情况。
田十六从头到尾就没有说过话,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样。
“你们现在做了什么事情,情况怎么样,简单跟我讲讲吧。”车辆刚一发动,石梅铁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王玉枝扁了扁嘴,李会长向她使了个眼色。
她终于还是按捺下对这老头子的怨言,开口道:“这几天时间里,我们在苏八段的带领下,先对龙门石窟整体地质情况进行了调查,然后按区域,将龙门石窟分成了十个部分,进行细致的调查。”
说起正事,王玉枝的表现跟之前完全不同,她表情严肃,侃侃而谈,把当前他们调查的结果截取一些梗概,向石梅铁介绍了一遍。
石梅铁几十年没有回来,对石窟当前的情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这是他急不可耐问话的主要原因。
他听口音就知道这小姑娘是本地人,估摸着就算她只是所见即所得,从当前的一些表相里他也能够推断出很多东西来。
没想到她直指核心,竟然说得这么深入!
石梅铁坐直了身体,全神贯注地听着。
苏进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在教育这些年轻人的时候采取了独有的方式。
龙门石窟这些年轻人跟天工社团的学生们不一样,他们从小在石窟旁边长大,对各种实际情况了解得非常清楚,缺的是理论方面的知识。
从某方面来说,他们就是没经过学习的“野路子”。
苏进在了解他们的特色之后,从他们所知的实际内容出发,反过来教他们进行归纳,凝炼系统。
他说的很多事情其实是他们以前就观察过,就留意到了的。苏进所做的,只是帮他们找出中间的那条脉络,串起珠子的那根线。
这样一来,等于是把原来野路子的一些东西进行了系统化处理。表现在外面的还是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些东西,只是在原先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深化了而已。
石梅铁这时候听着就惊讶了。
他越听越是认真,最后用全新的目光打量起了王玉枝。
王玉枝说得还不够多,还不足以让他感受到背后更深的东西,他听上去就像是这个小女生天才横溢,擅长从表相中发现本质而已。
王玉枝大概讲了十多分钟,石梅铁突然打断了她,问道:“你今年多少岁?”
“随便问女孩子年纪很不礼貌哦。”王玉枝看他一眼,扁嘴说。
“玉枝,不要这么没礼貌!”李会长喝止了他,介绍道,“玉枝今年二十三岁,刚刚大学毕业。”
“学过文物修复?”天才都是有脾气的,石梅铁倒没介意她的无礼,继续追问道。
“没学过。”王玉枝郁闷地说。
“你想拜师吗?”石梅铁突然问道。
“啊?”王玉枝一愣,没反应过来。
“你很有文物修复方面的才华,如果想学的话,可以拜我为师!”石梅铁斩钉截铁地说。
蓝方彬一早就知道了这是他们回国的意图之一,听着也不吃惊,只是扬了扬眉。
石梅铁非常诚恳地说,“你不用现在决定,先好好想想吧。你也许不知道我是谁,我……”
他的话没说完,突然被王玉枝打断。
“不用了。”年轻女孩笑了笑,突然说。
“你……”石梅铁眉头先是一皱,接着有些着急地说,“你可以再多考虑一下……”
“不用了。我已经有最好的老师了。”王玉枝说。
“嗯?你不是说你没有师父的吗?”石梅铁眉头紧皱。
“师父是师父,老师是老师。我的老师够好的了,他教会我了很多东西,最重要的是,跟着他,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想要怎么学。所以,还是算了吧!”王玉枝声音轻快地说。
“你说的老师,是苏进八段吗?”田十六一直在旁边闷不吭声,这时突然这样发问。
“是啊,就是苏老师啊!”王玉枝说。
“一个八段……”石梅铁用极小的声音自言自语,但考虑到他很欣赏的这个年轻人,没有再说下去。
一路上,王玉枝又给石梅铁讲了一些东西。石梅铁越听越觉得这个小姑娘脑子真是清醒,想法真是透彻,越发觉得她拜一个八段为师真是浪费了。
至于王玉枝说的师父和老师的差别,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他想要再劝劝她,但想一想,还是决定先去见到那个姓苏的八段再说。
有时候师徒之间不止是能力方面的教导,也可能会有感情上的因素。这姓王的小姑娘对苏八段如此“孺慕”,不愿另拜他师,也有可能是师徒俩情同父女的缘故。到时候从苏八段那里入手也入场更好办。
一个八段,总会知道什么样的路对小姑娘更好的。
怀着这样的想法,石梅铁又向小姑娘提了一些问题。小姑娘脾气看上去不是很好,但是还是一一回答了。
这些回答越发坚定了石梅铁的看法。
这个小姑娘对文物修复基本上没有什么了解,所有相关的认知全部集中在龙门石窟上。而且,全部都是以实践出发,逐步向下深入。
这不可能是哪个文物修复门派认真培养出来的弟子,有极大的可能是靠自己的天赋成长起来的!
王玉枝一开始觉得这老头子挺烦的,但是渐渐的,当他提出更多的问题时,王玉枝却开始有点认真了。
俗话说,看一个人提出的问题,就能看出他是什么样的水平。石梅铁的水平当然比王玉枝高多了,他又是带着欣赏的目光对待王玉枝的,提出的问题一方面是考量,另一方面也是提点。
这些点,通常都点在关窍上,之前苏进讲课的内容里王玉枝有一些不太理解的地方,这时候被这样一提点,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了过来。
渐渐的,她对石梅铁的态度有了一些改变,说话态度没以前那么冲了。但是与此同时,她对苏进的敬仰却进一步提高——原来苏老师教的内容里,还包含了这样的意思!嗯,看来还是我以前学得不够认真。我再认真钻研一下的话,肯定还能得到更多收获。
她的这些想法石梅铁当然是不知道的,如果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
一路各怀心思,大家到了龙门石窟脚下。
还没有开始正式维修,现在的龙门石窟跟之前没什么两样,只在守山人的岗亭旁边又搭了个临时的亭子,里面摆着几张长凳,供年轻人们早上在这里集合,以及上下时小作休憩。
现在亭子里坐着几个人,正是龚副会、于琢和另外两个年轻人。
四个人正在说话,一看见车来了,四人立刻全部站起,迎了出来。
王玉枝经过一路上的交谈,在这些人面前自在多了。她下车就问:“小琢你怎么来了,苏老师他们呢?”
于琢很自然地往上一指,道:“都来了,他们在奉先寺一边干活,一边等着呢。”
一行人说了几句话,互相介绍寒暄了一下,就一起向山上走去。
龚副会一边走一边开口:“听说石大师您也是洛阳人?”
“是啊,老家在这里,出生在这里,小时候也在这里长大。”石梅铁抬头向上看了一眼,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感情,“我们那时候行路不像现在这么方便,但是每个月我也非得到这里来一次不可。石窟的每一尊佛像,我可是都亲手摸过的。”
“哦?”这话路上还没有提到过,李会长等人对视了一眼,问道,“这样说起来,石大师老家应该离这里不远?”
石梅铁点头,说了个地址,李会长登时笑了起来。他用土话说了两句话,石梅铁迅速换了个口音跟了上去。原来两人也算是邻村人,相距有段距离但不算太远。
这样一来,双方的关系立刻更亲近了。
李会长用全新的目光打量着石梅铁,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我小时候听说,邻村有一个大户人家举家搬迁,离村远去,说起来应该就是……”
石梅铁问道:“哪年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李会长回忆着说了个声音,石梅铁板正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点头道:“没错,我家就是那个时候走的。那时候战火虽然还没有燃过来,但是情况不算太好。我家石器修复出身,家里有些东西怕损了或者断了,就带着它们一起搬走了。先在国内到处躲藏了一段时间,后来去了海外。”
“这样啊。”李会长颇有些感慨地说,“说起来,我还是听着你家的传说长大的呢。”
他转身对其他人说,“石家村跟我们村虽然不在一起,但石家在当地可是鼎鼎大名。我们那一带石匠特别多,石家不做石器,只修石器,对石头的了解也远超任何一家。相传无论什么样的石头,不管是不是这一带的,石家人只要一看,就能看出它们出自哪里,哪座山哪条沟哪个洞,都能说得清清楚楚。”
年轻人们听得聚精会神,李会长也说得兴高采烈,“一块石头放在面前,石家人只要看表面,就能看出它们内部什么纹理,有无裂痕。当年地方小,环境闭塞,后来我们还在说,要是石家人去赌石的话,肯定很厉害!”
“这都是石家子弟的基本功。赌石这种事情,我也玩过几次,家里现在还放着几块。”石梅枝笑笑说。
“只玩过几次?后来怎么不玩了呢?”王玉枝跟他略熟了一点,好奇地问道。
“赌石场终究还是有一些潜规则的,赢得太多,就被注意到了,好石头不会再拿上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没什么意思了。”
石梅枝说得很淡,周围人相互对视,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惊诧。
赌石就是赌翡翠,翡翠是以从石皮看不出内部情况而著名的,石家人能赌到赌石场做手段,那是什么样的本事?
王玉枝先也有些惊讶,结果听见旁边一个同伴小声问于琢:“你觉得苏老师能做到吗?”
“肯定能!绝对没问题!”于琢现在已经是苏进的铁粉,毫不犹豫地这样说。
王玉枝想了想,也点头说:“没错,苏老师应该也能办得到。”
这时,石梅枝的声音突然传来:“小王,这些是你朋友,不介绍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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