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秦天神情微怔,这可是个好遥远的字眼,他记得自己出现这个世界后就未曾真正有过这个概念。经历先前的暴雨洗礼。秦天看上去用落汤鸡来形容也不为过,不过看步韵寒那远去的背影,也懒得去换下衣着,抬步上前。
曾经在外门中,秦天可是过着极为惨淡的生活,就算那块拼死抢来的腌肉也不舍得吃。而是小心翼翼的收藏起来,当做自己从囚魔试炼归来的奖励。甚至秦天记得,倒霉蛋曾经数日未曾吃过妖肉,而是用掺杂着少许肉末的汤粥。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资源永远是不分均等的,大部分的资源永远掌握在少数手中。今天秦天算是体验到了这句话,金碧辉煌的宫殿中,琉璃灯倒挂着,柔和的光线将那一桌琳琅满目的佳肴渲染出一层层光泽,诱人的香味弥漫着。
步韵寒端坐在秦天的正前方,一双星眸注视着秦天。
秦天却未曾注意到步韵寒的目光,将注意力放在着琳琅满目的佳肴上。没有人愿意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就算秦天也不想。比起步韵寒那张冰冷的脸,秦天更觉得眼前这些佳肴更吸引他的注意,比如说那用妖肉熬成的肉粥,有些闪耀的米粒泛着淡淡的光泽,显然这肉粥中添加了不少药材,让人食欲大增。
饭桌上一阵沉默,两人都未动筷,等待着梦镇天出现。
半响后,一名下人匆匆忙忙的闯进来。低着头道:“梦长老说今夜要修炼,今晚的晚餐就不吃了,让小姐和少爷随意!”
步韵寒秀眉蹙起,有时候她很多事情看的比谁都透彻,比如眼前。怎么看都是父亲为自己和秦天创造独处的机会,比如眼前这晚餐,怎么看都是经过精心准备的。一想到这里,步韵寒就有种啼笑是非的感觉。就算心里有些不愿,步韵寒也未直接起身离去,在她看来这是一种很失礼的举止,同样也怕伤及这少年的自尊。就算她心中对这少年有种抗拒,不过也有一种怜悯。
就像女主人般,步韵寒轻轻将餐具推向秦天,清冷道:“父亲说今晚算是为你接风洗尘,同时庆祝你安然无恙的走出执法塔。”
“谢谢!”对于一名美貌的女子,秦天丝毫不介意说声谢谢,接过餐具对着眼前的一大盘食物消灭起来,今日他光顾着修炼可是滴水未进,茹毛饮血的日子过多了,见到这些可口的事物,可谓是食欲增,犹如狂风卷落叶般横扫整个饭桌,狼吞虎咽,毫无形象。
步韵寒目瞪口呆的望着这犹如经历地震后的饭桌,一片狼藉。
外门中时而有盛宴,而内门也有。在一些无聊的盛宴中,步韵寒曾见无数名无双殿宗弟子用餐时表现着一副优雅的举止,没有人像秦天这般猴急不雅,微蹙着柳眉,步寒韵取过餐具,举止优雅,就算眼前这些佳肴色香俱全,她也只轻轻咬了一口就搁置在一旁,两人间对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风卷残云的横扫过一遍后,秦天才用餐斤抹了抹嘴巴,看着一桌的狼藉,觉得有些莫名的惋惜,这饭桌上的一块妖肉都足以让那些外门弟子争个头破血流。步韵寒简单的吃了些,放下餐具,看下秦天的眼神,“没吃饱?”
“不,数年以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饱过!”秦天摇着头。
秦天随意的一句话却让步韵寒柳眉微蹙,旋即心中不由生出一种莫名的怜悯。秦天却好似未察觉到步韵寒眼神的变化,蓦然叹道:“朱门酒肉臭,饿有冻死骨,现在这种感觉倒是深有体会!”话落,秦天看着微低着头的步韵寒,这女子就算不出声也给人一种凛冽的气场,起身对着步韵寒道:“今日多谢你的款待,若无事我就先回去了!”
只是在秦天正欲转身的刹那,就听见步韵寒那带着独特清冷的嗓音:“再过不久就要宗考了!”
“嗯!”秦天微微点头。
步韵寒抬起头看着秦天这有些单薄的身影,居然破天荒的笑了笑:“那就好好加油,这段时间就别出去惹事了,好好待在这里修炼,至少管饱!”说完,步韵寒觉得这句话由自己说出来有些唐突,起身,提着裙摆,优雅走出宫殿。
看着步韵寒起身,在琉璃灯的照映下渐远的倩影,秦天有些发懵,旋即笑了笑,自己像是那么爱惹事的人?不管最后那一句管饱却让秦天觉得这丫头也没看起来那么冷,不过若是真的像梦叔所说的那样,这丫头不就是今后自己的媳妇?想到这里,秦天就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走出宫殿,看着那漆黑如墨的天穹,漆黑的眼瞳中也渐渐泛起一抹冷意:“可是凭白无故被人打了一拳,怎么能不还手呢?息事宁人可不是我的风格,我会十拳,百拳的打回去!”
紧握的手微按着剑柄,秦天平静的走在夜风中,只是这深夜下却多出了一抹萧杀……
漆黑的夜,寂静的云海。
万籁俱寂,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秦天微闭着双眼盘膝坐在雅阁的阳台上,单薄的身影在云雾中有些渺小。
一轮皓月遥遥的挂在天际,清冷的月光洒落在秦天的脸上,显得妖异。
功点值所化的能量在秦天体内汹涌澎湃着,秦天整个心境就犹如这片云海,宁静无比。
与此同时,在远远高耸的雅楼上,步韵寒静立着,在月华的笼罩下,她那冰雪般的眸子泛着淡淡的光辉,如谪仙临尘却不食人间烟火的广寒仙子一般。
清冷如月光的眸子一动未动,步韵寒视线凝固在远处那道单薄的身影上,心头思绪翻滚,回想着今日见到秦天的一幕幕,渐渐的,步韵寒发现这少年就好像黑暗中摇曳的云雾,有些人看不透最后一个北洋军阀。
今日算是她和秦天的第一次见面,秦天和她想象的一样邋遢,甚至没有谈吐优雅的举止,他就像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丝毫不介意他人的眼光,甚至都不刻意在自己面前保持着优雅。想起以往那些曾和自己吃过饭的师兄弟,哪个人不为了刻意表现出得体的修养内涵而拘谨,而秦天,如此的狼吞虎咽,没有丝毫的风度。
若是他衣着整洁干净些,或许在落日黄昏的某些时刻相遇于幽径的小道中,自己没准还会生出少许好感。至少他那张脸还是十分耐看的,想到这,步韵寒冰冷的面容上不由扯出一抹轻轻浅浅的笑意,也就是说。自己对秦天的态度并十分厌恶,但也不意味着自己能够会很平静的接纳这件荒唐的亲事,她骨子里的倔强始终都在,她抗拒命运轻易的被人规划,就算那人是她的亲生父亲,同样她也坚信两人不同世界的人绑在一起,到最后,对谁都是伤害。
想到这,步韵寒俏容好似月光般清冷。
不知道何时。梦镇天出现在雅楼上,站在步韵寒一旁,冷峻的目光也凝固在远处单薄的背影上,却一直未出声,或许觉得话语沉重到难以开口的地步。
父女两就这般静静远视着秦天。半响后,梦镇天方才开口道:“在他懂事以来就知道了自己丹田破碎却从未忘记过修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不安于现状,不甘于平庸,他时刻坚信着有一天能够灵皇成功!”
步韵寒侧过脸去,她看不到梦镇天的双眸。却能够听出梦镇天话语中的坚定,这些年以来她可是也曾见过自己父亲为了寻求重凝丹田的方法付出了多少努力,蓦然一叹,步韵寒蹙着眉头。轻声道:“盲人走在深夜中寻找着一丝曙光,但他却不知道从一出生,在他的世界中就没有任何的曙光,只有黑暗。就算一直寻找下去也无济于事。”
一名天资愚钝的人就像盲人,在深夜中寻找着曙光。待黎明来临时,就会有曙光的出现,只是盲人却不会看见,他只能毫无休止的寻找下去,直至消亡。
梦镇天摇着头,反驳道:“树根就算被埋在地下无人问津,就算地上堆砌高山,也决然不会停止探索而力争冒出新枝。他比谁都勤奋,比谁都努力,比谁承受的最多。曾在无数日夜,我看到他为了灵皇而弄的遍体鳞伤,我也看到他为了受了无尽羞辱而曾紧咬着牙,我也曾看到绝望的抱着头蹲在地上痛哭流涕,但他却未曾放弃!”
“你不应该让他受这么多苦,你明知道他不适合这条路!”步韵寒柳眉蹙的更深,想到这少年绝望而抱头痛哭,承受无尽同门的凌辱,设身处地一想,步韵寒心中不免产生了一种悲凉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看向秦天的目光中也多出了一抹怜悯。
“若是他放弃,我会尊重他的选择,让他过着平凡的日子,但他选择踏入武道这条路就要选择承受,强者不是没有眼泪,只是他们带着眼泪前进。武道这条路注定不是风平浪静,在这条路上强者搏出惊涛骇流而不沉沦,而懦者就算是风平浪静也会溺水。我一直在等,等待他开口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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