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垃圾话

  “哐当”一声,篮球砸在了篮筐上,砸得篮筐一颤一颤,整个篮板也微微晃动。

  刘华有一些不好意思,他挠挠头,跑过去将篮球拾起来,跑到罚球线的位置又投了一次,这次仍然是“哐当”一声。他觉得实在太丢脸了,十个投篮有七个没进,就这水平,自己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学校大明星奇白石的好朋友。

  特别是有美女在旁边看的时候,一次次的投篮不进更是一件让男生感到特别没有面子的事情,耍酷没耍成,这一声一声的“哐当”除了砸在篮板上,还像砸在刘华的脸上,让他有一些无地自容。

  “刘华,你说今年篮球队的成绩会怎么样?”王雁岚抬起手,将球扔了出去,也是砸筐而出。

  “听奇白石打电话的意思,好像已经进入八强了,下一场对阵去年的冠军江城理工大学,这一场肯定很精彩。”

  “他们赢了江城大学吗?”王雁岚心里一动。

  “赢了,奇白石好像得了不少分。怎么了?你有同学在江城大学打球吗?”

  王雁岚轻轻一笑,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那所大学很有名,篮球队也肯定很厉害。”

  “本来比赛很难打,可是奇白石一上场,比赛就差不多胜负已经分了。奇白石这人就是喜欢较真,从来不知道婉转一下。在篮球上,他可不会讲情面,就是亲爹是对手,他也不会留情的。”

  王雁岚笑了一下,想起了那天晚上她和奇白石打篮球时互相道歉的场景,这个家伙明显是吃软不吃硬的。不过王雁岚一转念,想起来那寄给奇白石的信封上隽秀的名字,她又叹了一口气道:“是啊,要是两个人都喜欢篮球的话,那就麻烦了。”

  刘华一愣,问道:“你说什么?什么两个人?”

  王雁岚摆摆手说道:“没什么。对了,刘华,你投篮这么差,怎么好意思喊我出来打篮球?”

  刘华脸一红,说道:“来,看我最后一投,如果投不进,我誓不为人。”刘华将球扔了出去。

  王雁岚扬头看去,只见篮球在空中旋转着,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刷!”

  “好球!”奇白石从替补席上站了起来,为萧隶刚才的空位投篮叫了一声好。

  萧隶向他一指,然后握紧了右手。奇白石也握紧了拳头。

  两人相视一笑。

  这已经是烟城师大对阵江城理工大学比赛的下半场了。上半场烟城师大以36比42落后6分。第三节比赛刚开始不久,萧隶就已经投进了三个球,其中两个三分,一个两分,一下子将比分反超了2分。

  张国强点了点头,无论什么时候,萧隶都是能够让人放心的好队员。只是这场比赛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松警惕,只因为对方阵中有一位放在全国都非常有名的小前锋-—吴洛甫。

  转过来轮到江城理工大学进攻。倒了两次球之后,球到了吴洛甫手里。顿时观众席里爆发出一阵欢呼,更有来自江城理工大学的学生口令一致地喊起了“MVP,MVP!”吴洛甫调整好姿势,面对篮筐,彭子枫在对面扎稳了马步,将双手高高举起并且不断晃动。看着彭子枫的认真劲,吴洛甫冷笑了一下,将皮球拍了起来,他对彭子枫说道:“就凭你这点本事,怎么能防住我?”

  彭子枫汗如雨下却不敢搭话,上半场吴洛甫已经拿了20分,大部分回合都是彭子枫在防守他。虽然张国强知道彭子枫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限制吴洛甫,所以并没有埋怨彭子枫。但是彭子枫的自尊被对面的这个家伙深深刺痛了。同为大学生,凭什么就有人拥有这超人的天赋高人一等?

  吴洛甫冷笑着继续说道:“你小子是不是太紧张了?看你满头大汗的,不过一会你不仅满头是汗了,还会哭得稀里哗啦。”

  彭子枫心里骂道:“******,他废话可真多,每一回合都要废话好几遍。”

  一滴汗从彭子枫的额头流了下来,慢慢地滑过眉毛,钻进了眼角里,刺激得彭子枫眼睛有一些痛。

  彭子枫不敢用手去擦,他把眼角挤了挤。

  吴洛甫就在彭子枫挤眼的那一刻,身体一弓,从彭子枫的左侧冲了过去,两步一跨,将彭子枫甩在了后面。曾强早已经提防吴洛甫的突破,眼见彭子枫被突破了,他赶紧过来补防。谁知道吴洛甫看也不看他,就跳了起来,他将球举在空中,对曾强高举的双手毫不畏惧,拿起球向篮筐砸去。曾强在空中被吴洛甫硬顶了一下,咬着牙将腰一挺,眼盯着篮球,将手尽力地伸直,试图去封盖。

  吴洛甫比曾强矮一个头,但是他伸直手臂之后却比曾强要高一截。球从曾强的脑袋上面砸进了篮筐,曾强落下来的时候,朝后面退了两步才刹住。吴洛甫则吊在篮筐上,眼睛向下盯着曾强,脸上一阵冷笑。

  “嘟!”一声哨响,裁判指向曾强,曾强犯规了。

  吴洛甫罚进球后,江城理工大学以一分的优势领先。

  张国强叫了暂停。

  彭子枫走下场,坐在凳子上大口喘着气,他接过奇白石递过来的水,猛劲喝了几口。奇白石拍了拍他的肩膀。

  吴洛甫身高1米85,这个身高在大学打前锋绰绰有余。然而这个吴洛甫身体素质极其出色,控球技术之纯熟也很少见,投篮姿势也相当稳定。别说烟城师大篮球队小前锋位置上防守最好的彭子枫防不住,换了任何一个人,也吃不定吴洛甫。

  彭子枫坐在那里,将毛巾盖在头上,低着头不说话。他的眼睛盯着地面,脑袋里面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篮球是这样一种靠天赋吃饭的运动,那像我们这样的平常人为什么要喜欢这个运动?”

  “彭子枫,彭子枫!”张国强叫了两声,彭子枫没有反应。张国强叹了一口气,看了奇白石一眼,说道:“你准备上场。换下彭子枫。”

  奇白石摇了摇头,说:“不,教练,枫哥他行的。我不能换他,换他了,没有人能够防得住吴洛甫了。”

  萧隶和曾强惊讶地看着奇白石,不执行教练的决定,那可是死罪。

  张国强瞪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奇白石。

  奇白石毫不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

  张国强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奇白石将彭子枫拉了起来,说道:“枫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再加把油,搞死他!”

  彭子枫一愣,瞅了奇白石一眼,看见他坚定的眼神,他裂嘴笑了一下,说道:“对,******,防死他!”他摄神收回了自己刚才的念想,将毛巾扔在地上,眼神中透着坚毅。

  比赛继续进行。

  奇白石盯着吴洛甫,他想起了比赛之前萧隶跟他说的话。

  “吴洛甫是江城理工大学的绝对核心。从大一开始就一直是。”

  奇白石问道:“有你厉害吗?”

  萧隶想一想,说道:“技术上还有一些瑕疵,但是身体条件上,绝对是小前锋位置上的NO。1。”

  “我想会会他。”

  “你能扣篮吗?”

  奇白石歪着脑袋想了一会,笑道:“有时候能。”

  萧隶笑了起来,问道:“什么是有时候。”

  “就是你问我的时候。”

  “我能防住他吗?”奇白石心里暗暗地问自己。吴洛甫又一次摆脱了彭子枫的防守上篮得分。奇白石一想到要去防他,手心里就直冒汗。他从来没有怕过任何对手,每次遇上值得挑战的对手的时候,他都会手心冒汗。

  “嘀!”又是一声哨响,彭子枫又在吴洛甫身上犯了规,比赛还有七八分钟,彭子枫已经四次犯规了。张国强捏紧了拳头,彭子枫走路已经有一些摇摇晃晃了,这场比赛至今他只得了5分,其余的精力全部用来防守对方球队里面的这个妖精。

  张国强向奇白石招了招手,奇白石站了起来。张国强问道:“你想会会这个吴洛甫吗?”

  奇白石不说话,他张开双手,摊在面前。

  张国强低头瞅了一眼,看见他的手心湿湿的,笑道:“你怕了?”

  奇白石笑一笑,说道:“我激动。”

  “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对策对付他?”

  奇白石奇怪地看了张国强教练一眼,说道:“这应该是你要考虑的吧?”

  张国强哈哈一笑,说道:“我的只是我的,你的才是最重要的。你准备好了吗?”

  奇白石不再说话,他点了点头。

  “换人!”张国强对裁判席喊道。

  彭子枫一摇三晃地走到替补席上,他还有一些不服气,他对教练说道:“我还能打。”

  张国强拍拍他肩膀,说道:“你是我们的队长,我们在关键时刻不能没有你,歇一歇,最后五分钟再上。”

  萧隶看见奇白石上场了,脸上一阵乐,他说道:“早该上来了。”

  奇白石眼一眯,笑道:“怎么了?你累了?”

  萧隶眉毛一竖,说道:“这点活怎么会累,主要是想看看你怎么样干掉对面那个嚣张的家伙。”

  “我来防他。”

  “你行吗?要不要协防?”

  奇白石低头想了一下,说道:“我先单防,协防的话,我会给你暗号的。”

  吴洛甫罚球的时候,就见到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换下了刚才防守自己的彭子枫。这个男孩比他矮一头,面色冷峻,嘴唇紧闭,简单的小平头,剩下的头发都倔强地立在了头顶了。

  “他们准备放弃了?”吴洛甫心想。

  轮到烟城师大进攻。张圣带球过了半场,萧隶在底线绕了个半圈之后,接住张圣的传球。吴洛甫高声指挥道:“盯住6号。”,萧隶是整个烟城师大的进攻核心,其他队员的主动进攻能力与他相比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只要挡住了萧隶,江城理工大学就掌握了整个比赛的主动权。

  然而拿到皮球的萧隶并没有急于进攻,他在三分线外运着球,带动了江城理工大学的防守向场地的左边转移。而奇白石经过曾强的身边,从底线溜到了场地的右边。吴洛甫如影随形,绕过曾强,紧紧跟住奇白石。

  奇白石在三分线靠里的一步接住了萧隶的传球,他一接到球,就作势要投。然而吴洛甫已经跟防了过来,身高臂长的他封住了奇白石的投篮角度。奇白石将球收回来,放在自己的身侧,眼睛紧紧盯着场上的形势。

  吴洛甫笑道:“你们准备放弃了吗?竟然让你来单打我?”

  奇白石皱了皱眉,这小子话可真多。

  吴洛甫继续挑逗奇白石:“你怎么瘦得像猴子似的。有什么资格向我单挑,有本事你就试试。”

  奇白石将球拍了起来,他向后退了两步,退到三分线外,他笑道:“你不用叽叽歪歪。”

  “你来啊!”

  “不用你废话,因为我本来就是要跟你单挑的。”

  奇白石话音刚落,就在三分线外跳了起来,这一跳猝不及防,吴洛甫防他突破,给自己空了两步的距离,等他跳起来的时候,奇白石的球已经出手了。

  “刷!”稳稳当当的一个三分球空心入网。

  吴洛甫脸色白了一下,回头指着自己球队的控球后卫,再指指自己。

  江城理工大学开始进攻。吴洛甫根本不跟奇白石在低位争,他直接提到高位,双手一张,将奇白石挡在了身后,然后接到了传球,转过身来,正对着奇白石。

  奇白石心道:“力量挺大。”

  奇白石扎稳马步,将双手举起。

  吴洛甫笑道:“小猴子,让你看看大爷的本事。”

  吴洛甫各右冲了出去,奇白石不敢大意,贴住他向右边快速移动了起来。然而跨了两步的吴洛甫刹住了脚步,双脚一收,就跳了起来。奇白石心里一惊,赶紧跳起来封盖,然而高度有限,他的手离吴洛甫手中的皮球还有很远的距离。吴洛甫在空中调整好姿势,将球扔了出去。

  等奇白石落下地转身的时候,他挡住吴洛甫向内线冲抢篮板的跑动路线。但是吴洛甫根本没有向里面冲的意思,他笑笑,说道:“不用挡我,肯定进!”转身朝自己的半场跑去。

  萧隶走了过来,低声问道:“被虐的感觉怎么样?”

  奇白石笑了,说道:“他的投篮姿势没有你好看。”

  “好看有个屁用,你要协防吗?”

  奇白石摇摇头,说道:“不用。一会再给我一球。”

  萧隶笑道:“当然给你。由你来主打,我们其他人不知道有多轻松。”

  奇白石接到了张圣的传球,向上次一样如法炮制,却被吴洛甫候个正着,球差点被吴洛甫抢断。

  吴洛甫一步步紧逼,嘴上也没有放松:“小猴子,来啊!来啊,小猴子!”

  奇白石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被派上场吗?”

  吴洛甫笑道:“因为你们已经放弃了,没有其他队员,只能派你这个小猴子来了。”

  奇白石冷笑一声,说道:“就算我是猴子,也是专门来收你这只长得像长颈鹿的妖怪。”吴洛甫向来对自己的相貌非常自负,唯一缺憾就是脖子显得有一些长,平时吴洛甫都会注意不穿无领的衣服,可是打篮球的时候必须要穿篮球背心,那篮球背心的V字领看似更加拉长了吴洛甫的长脖子,这个特征一下子就被奇白石抓住了。

  吴洛甫脸一红,自打成名以来,大家对他的坏脾气和垃圾话都是能避则避,也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脖子长的事实。今天被这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污辱,吴洛甫一下子有些失去理智。他大踏步冲向奇白石,一只脚伸在奇白石站立的范围之内,膝盖一顶,双手一推,将奇白石顶了出去。

  “嘀!”一声哨响。裁判指向吴洛甫,吴洛甫恶意犯规一次。

  “你******……”王俊杰冲了过来,指着吴洛甫的鼻子骂道。曾强挡住了王俊杰。吴洛甫双手一摊,说道:“谁让他瘦得跟小鸡子似的,还没用劲就倒了。”

  萧隶将奇白石从地上拉了起来,问道:“没事吧?”

  奇白石摇了摇头,说道:“没事。这小子脾气也挺爆。”

  萧隶乐道:“我跟他交战两年,这是第一次见他失去理智。你小子够牛,你是怎么激怒他的。”

  “我说他脖子长得像长颈鹿。”

  萧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说道:“小心,他一定会报仇的。”

  奇白石罚进两记罚球,然后仍然由烟城师大发边线球。

  张国强喊了一声,萧隶明白他的意思。他不再将球传给奇白石,而是自己突进了禁区,在对方中锋头顶上一记抛投,拿下了两分。

  江城理工大学的进攻仍然是由吴洛甫主导,他一拿到球,就侧身过来硬向禁区挤去。奇白石在他的身后,承受着他一次又一次的撞击毫不退缩。吴洛甫心想:“不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瞧瞧,他不知道马王爷在三只眼。”他在最后一次撞击之后,奇白石已经有些站不住了,朝后面退了一步。吴洛甫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抓起皮球跳了起来,然后来了一记双手灌篮。球从网里落下,正好掉在奇白石的脑袋上。

  吴洛甫落了下来,耸耸肩,说道:“真菜!”

  奇白石抓起篮球,传给了曾强,曾强刚抓住皮球,就见黑影一闪,奇白石又从他的手中抢了回去。他抓住球朝前场冲去,吴洛甫一愣,撒开双腿追了上去。反应过来的江城理工大学的其他队员也赶紧回防,但是一个个都被奇白石超越,他们伸手想拉住奇白石的衣服,却只能抓住奇白石奔跑之后带起来的汗臭。

  眼见冲进了三秒区,奇白石抱起球来跨了两步,他知道吴洛甫在后面,不过他毫无惧色,将手中的皮球托了起来。球刚刚出手,就见后面一只手伸了过来,将球拍在了篮板上。奇白石落在地上,皮球正好落在怀里,他又做了一个起跳的假动作,骗吴洛甫跳了起来,然后将球换到左手,从篮板的左边擦板进网。

  奇白石耸耸肩,说道:“唉,真菜!”

  吴洛甫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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