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雨已经停了。
雨后初霁的夜空幽蓝如水,月光清莹,雪白的月光透过树隙射来,映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水面上鱼群涌动,唼喋之声此起彼伏,异常激烈。
可忆抱着那条断臂跪倒在船上,撕心裂肺的痛哭着。
暮寒和玲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和那些猿狮激烈地战斗着。
徵羽逐渐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睁开迷蒙的双眼,四处望了几眼,最终将目光定在可忆抱着的那条断臂上,望着那被咬得伤痕累累的断臂,听着小船周围激烈的哗哗水声,似乎明白了什么,心中忽然一阵悲怒郁堵,想要说些什么,却一阵凄哽,什么也说不出。
好半天,他终于带着哭腔低声问道。“可忆,这是谁的……”可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满目哀伤地望着他,嘶声哭道:“徵羽哥哥……救救我们……”
“吼——“猿狮首领站在水中嘶吼着,满目怨毒的瞪着挂在树上的炎。
它一跃而起,将他奋力地握在手中,一遍又一遍将他猛摔在树上。
鲜血从炎的嘴里还有鼻孔里喷涌而出,他已经完全失去意志。
他如一根柔弱的柳条任由它抽打着,猿狮玩弄了一会,也许是厌烦了,奋力将他掷了出去。
就在这千钧万发之际,徵羽飞掠而至,牢牢将他接在怀里。
冰冷深邃的眼眸在黑夜里泛着凛冽的寒光,腾腾杀气就如万丈寒气直透心骨。
猿狮首领望着徵羽那如野兽一般的眸瞳,心里忽而涌现出一丝寒意,竟然第一次有了想逃跑的意识。
它装腔作势地朝他咆哮着,一呼百应,周围的猿狮也纷纷龇着血盆大口,朝他吼啸着,一时间,万千野兽的吼叫如滚滚潮水袭来,整个森林都为之颤抖着。
“趁着还能发出那难听的声音,尽情的咆哮吧!你们一个也别想逃,我要将你们一个个撕成碎片。”冰冷无情的声音虽然并不是很大,但是却散发着一股寒透心髓的震慑力。
砉然一声,徵羽带着炎轻盈瞬闪至船上,将他交予可忆,然后对她温柔说道:“没事的,从现在起,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大家。只有我还有一口气,绝不会再让任何人受到伤害,绝对。。。。。。”说罢,人若鬼魅消失,再出现时,那猿狮首领已经被他踢飞出去。
巨大的身躯若被投射出去的巨石,水面被它从中切开,涌起十几米的巨浪,那些参天巨树更是断如腐朽,有些甚至被连根带起。
众猿狮见首领被踢飞十几米远,俱是又惊又怒,纷纷从四面八方朝他扑来。
徵羽十指如钩,所过之处尽是鲜血飞舞,那些皮糙肉厚的猿狮纷纷被他开膛破肚,有些甚至被他将肠子腑脏扯出,血肉飞溅,如血雨一般落入水中。
在鲜血的刺激之下,水中那些嗜血怪物更加兴奋激烈,前赴后继的鱼群在水中沸腾着,一时之间,水中竟成了鱼群的盛宴。
猿狮首领虽被徵羽踢飞十数米,但是仗着身形巨大皮粗肉糙,这一脚也并未给他带来多少伤害。
只是他横行森林数十载,哪里受过这等羞辱,惊怒交加之余,更多的是恨之入骨。
它嘶声咆哮着,发狂似的朝徵羽扑来。
徵羽先前被他撞飞十多米,知它怪力无穷,也不敢直撄其锋,连忙侧身躲闪,绕到他的身后,猛然一脚将它踢入水中。
“嘭——“水面爆炸开来,激起十几米的水花。
这次猿狮首领恰好被踢进那嗜血的鱼群中,它方一入水,鱼群就如潮水般朝它涌来。
然而它皮毛厚实,那些长不一尺的怪鱼在它身上拱了一会,也只是部分地方咬出一些皮外之伤。
猿狮首领又疼又怒,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从水中挣扎而起,双手环合,硬生生将一根三尺粗细的巨树连根拔起。
它在水中抡舞着巨树,带着排山倒海之势朝徵羽砸去。徵羽猝不及防,虽然竭力闪躲,却还是被那巨树撞飞出去。
徵羽只觉身体像要散架一般,头目晕眩。
他如离弦之箭飞射而出,重重撞在二十余米外的一棵巨树上。鲜血从他嘴里喷出,他的全身像被粉碎了一般,撕裂般的疼痛瞬间布满全身。
猿狮首领冲着他咆哮着,在树上的那些猿狮像是得令一般,纷纷朝他飞扑过去。
徵羽竭力地挥舞着拳头,将那飞身而至的猿狮打开。可是前仆后继的猿狮数量实在太多,很快徵羽便力不从心,被猿狮撕咬得遍体鳞伤。
其中最为严重的一处是被一只猿狮咬中了肩膀,他大声痛叫了一声,用五指穿透了它的心脏。那猿狮痛嚎着,在临终掉落之时,奋力地扯下他肩上的肉。
鲜血喷涌,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裳。猿狮如潮水般连绵不绝,发了疯似的撕咬着他。
就在这时,暮寒和玲赶了过来,利剑挥舞,将那些丑陋的怪物一一斩落。
看着遍体鳞伤的徵羽,两人又气又急,眼泪扑簌簌落下。
“徵羽,你没事吧……“玲哭着问道,说着将他紧紧的搂入怀中。
徵羽睁开迷离的双眼,悠悠地望了她一眼,小声喊道:“玲姐姐……“本来他还想说要她们不要管他,带着炎快逃,但是那只猿狮首领已经抡着巨树朝他们砸来,几人连忙飞弹散开。
猿狮首领咆哮着,手中巨树横扫而出,猛然朝暮寒砸去,眼见她生命危在旦夕,徵羽连忙从玲手中抢过利剑冲去。他奋力的嘶吼着,竭尽全力的一斩,那巨树从中被他劈断。
他的伤口撕裂得更加巨大,鲜血汹涌,他的意识渐渐有些模糊。
但是他清楚的明白自己倒下意味着什么,他凭借意志强撑着。在斩断巨树的瞬间,他又急速朝猿狮首领冲去,双手持剑奋力的砍向他的脑袋。
猿狮首领被他击落水中,嘭——,水花飞溅,水珠如骤雨落下。
猿狮首领在水中挣扎着,积蓄全身力量一跃而起,猛然一掌将他打飞出去。
它厉声地嘶吼着,正要冲出追杀徵羽。暮寒突然持剑冲来,猿狮首领反手一挥,将她拍在树上,然后将她一把抓起,张开巨口正要将她吃掉。
眼见暮寒就要被吃掉,徵羽歇斯底里的咆哮着,近乎癫狂地冲了过来,积蓄全身所有的气力奋力斩下,一道剑气从它巨大的身躯贯穿而过,水面像是被切开了一般,出现一个一米余宽的裂口,一直延续了十几米。
猿狮首领终于被徵羽斩杀。其余猿狮喽啰见首领被杀,树倒猢狲散,都吓得魂飞魄散,没命似的朝四面八方逃去。
徵羽见猿狮首领死去,松了一口气。
鲜血依旧不住地从他体内汹涌而出,他全身疼痛欲裂,意识逐渐变得恍惚,身体就像是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他慢慢朝下面鱼群翻涌的水面落去。
就在这时,玲连忙飞掠而至,将他们一把抱住,停歇在一棵巨枝上。
此时,东方已而红霞漫天,绚丽的阳光从天边射来,照在他们的脸上,暖暖的。
天,终于亮了。
暮然跪趴在树上,咻咻大喘着,想到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心仍有余悸。
可忆见三人都平安无事,欣喜不已,满眼含泪地笑望着他们。
徵羽平躺在树枝上,侧着头冲她微笑着。笑着笑着,他的脸突然僵住了。
在可忆身后,有一棵树正在悄无声息地移动。在离她只有几米时,那树突然弯下躯干,然后分裂成几瓣。那分明是一张幽深可怖的大嘴,而且还是一个长满了利钩一般牙齿的嘴巴。
“可忆,快逃——”徵羽忽而嘶声竭力地叫道。
可忆怔了一下,显然还不知正身处危险之中,她茫然地向后望去,就在她转身地一瞬间,那长满倒钩利齿的怪物将她整个人都吞了,她甚至连挣扎都没有,就这么消失了。
徵羽一下子像疯了一般,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原本已经动弹不得的他,就像一只穷途末路的野兽奋力地在树上挣扎着,他顾不得千疮百孔的身体是否依旧血流如注,此刻的他已经完全被悲愤、痛苦、无助、绝望所喧阗,仅仅只是依靠天生的野性行动着,眼前的那个怪物是他们的敌人,必须把它碎尸万段。
这些在他的脑海里回荡着,他发了狂似的冲向那像树一样的怪物。
“还回来,把可忆还回来……”痛彻心扉的嘶吼声凄伤而绝望。
他一把抱住那怪物,就像一只饥饿的野兽撕咬着它,一口一口将它血淋淋的皮肉撕扯下来,利爪扎进它的体内,一把将它的内脏全部拉扯出来。
那怪物发出凄惨的吼叫声,在空中痛苦地扭动着。
徵羽就像是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拼命的撕扯着它的血肉,竟是硬生生将它撕裂开来,肠子和腑脏掉落在帐篷上和船上,徵羽在那堆血淋淋的肉堆里刨挖着,一寸一寸将那些肠子腑脏撕成碎片。
最后在一堆肉鼓鼓地胃囊里找到了可忆,被刨挖出来的还有两具尚未被消化完的尸体。
臭气熏天的胃液包裹着他们,徵羽奋不顾身地扒开他们身上的粘液,可忆的脸已经变成绛紫色,她平静地躺在那堆黏糊糊的液体中,一动不动。
看着她毫无生气的脸,徵羽全身瑟瑟发抖着,带着颤抖的哭腔喊道:“喂,起来了,可忆,喂——不要睡了,天已经亮了……”她摇晃着她的身体,“颤抖着的手慢慢地探到她的鼻子前。
他一下子僵住了,双目空洞无物,面如死灰地望着那阳光下的冰冷尸体,嘴里低声念叨着:“骗人的吧,喂,喂,起来了,起来呀……”终于他歇斯底里吼叫起来,不停地用头撞击着船底,“啊——为什么,为什么——“拳头发狂似的捶打在周围的树上,轰轰轰,巨树一棵接一棵地倒下。
鲜血从他的身体内飙出,伤口撕裂得更大。可是他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不断用头还有拳头撞击着巨大的树木,任鲜血流淌着,仿佛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得到救赎一般。
“已经够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小羽……已经够了……我再也不想失去任何人了,所以……不要再折磨自己了……“玲从后一把将他紧紧抱住,嘶声痛哭道。
徵羽嚎叫着,在她怀里拼命挣扎,“放开我,放开我……”他撕心裂肺地哭叫着,脑海每每闪过他们惨死的画面,总能让他感到无尽的痛苦与自责,仿佛只有不断地折磨自己,这样才能让他稍微变得轻松。
“啪——”玲重重一耳光打在他的脸上,哭道:“已经够了,他们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接受现实吧……”
徵羽只觉脑海轰然一声好像就要炸开,空白,一望无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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