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名“小兵”三步之外的刺客双腿发抖,他想过利用影子瞬移逃跑,可心中却有一个声音无比坚定地告诉自己,只要一动下,就会死在这名少年手中。
刚才他就站在旁边,可是完全没看到那名“小兵”是如何把他同伴心脏掏出来的。
之前一直躲在老兵身后,被吓得抖如筛糠的小兵转眼间变成魔鬼,那张未满十六岁的脸颊没有丝毫稚气可言,眼神空洞而恐怖,满嘴鲜血,牙齿如猛兽獠牙。
“最好不要动哦,不然我会误认为你对我有威胁。”那名小兵一脚踢开老兵的尸体,他掀下刺客脸上的纱巾,用沾满鲜血的左手在他脸上轻抚着,留下一道道狰狞的血迹。
“亚力克,听他的,不要动。”阿莫琳对那名刺客说道。
亚力克对阿莫琳点了点头,表示他现在还好,可身上的衣衫被冷汗浸透了。
“你想要得到什么?”阿莫琳尝试性问那名“小兵”,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刚才发生的事情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看不惯喽,你们杀了那么多人,还不许别人杀你?”
“杀了我们,你能得到什么?你得到的只不过是与整个诺克萨斯为敌,你应该听到我们的对话,也应该知道我是谁吧。”阿莫琳不想引起不必要的争端,她的主要目的是刺杀斯维因,然后想办法拖住三万大军攻城的时间。
“与整个诺克萨斯为敌?”那名“小兵”夸张地大笑着,捂着肚子跳起来,“好像刚才听到了一个笑话,笑的肚子疼,哎呦……”
阿莫琳眉头蹙起,“我不知道你来自哪里,但最好不要插手诺克萨斯的事情,不然你会死的很惨的,虽然我很不喜欢杀人。”
“杀我?整个诺克萨斯就是我的,你怎么杀得了我?”他摇摇头,把沾满鲜血的手指放在嘴里吸吮着,“没人能杀得了我,哦,不,我记得你姐姐杀过我一次,那时候她才是个刚成年的小屁孩儿,不过那时候的她野心真大啊,可不像这几年,庸碌地像个废物女王。”
“你是?”阿莫琳不安地猜测着,那是她最不愿想起的事情。
“博纳姆·达克威尔?”阿莫琳感觉自己声音开始发颤,“不可能,没人能活下来,除非是魔鬼。”
她清楚的记得这个名字,在过去的近百年中,有一个名字一直霸占着诺克萨斯,那就是——博纳姆·达克威尔将军。
他一手缔造了诺克萨斯的辉煌,同样也因为****被人唾弃。由于过分地崇拜武力和权力,他更多的时候在谋划下一场战争,而不是钻进女人腿间和堆满金币的房间里面。
魔鬼从来不会变心软,一如在她六岁时,达克威尔下令屠杀整个黑色玫瑰家族般残忍。她还记得姐姐捂住她的嘴,躲在房间下面的暗间中,才逃过如狼般的士兵。
她听着外面屠杀的呐喊和被屠杀的痛哭,度过了此生中的最漫长的一天。在很多年后,她还能在梦中听到死者的怨声和刀剑碰撞声。
“是啊,没人能在那里活下来,可我还是活下来了。你们不都说我是天使和魔鬼媾和的产物嘛,可能这是真的吧,不然我怎么会死不了呢。”达克威尔像野兽般怒吼着,他摘下右手上的鹿皮手套。
阿莫琳看到他的五指弯曲变形,尖锐的如匕首,皮肤被血红色鳞片覆盖,从手掌一直蔓延到肘部,而在鳞片之间生有蓝色血脉,仿若巨龙之爪。
“多么完美的魔之右手,它是魔鬼赐予我最好的礼物,可为什么力量和痛苦并存着,它赐予我魔鬼的力量,也给赐予了把身体撕裂般的疼痛,就像这样!”达克威尔的右手在手掌和魔爪之间变化,蓝色的血脉在他手臂间不断涌动,血红的鳞片时隐时现。他浑身颤栗地趴在地面,苍白的脸上挂满了冷汗,双眼变成血红了,声音嘶吼如厉鬼。
“快走!”阿莫琳一把将吓呆的亚力克拽回来,利用影奥义极速闪遁,达克威尔的出现打破了全部计划,那个死去的魔鬼又复活了,在他面前没有半点胜算。
达克威尔怒吼着站起来,他没办法容忍有人在他面前逃走。
他紧跟在阿莫琳身后,很难想象那是人族应有的速度,每一步能把花岗岩地面踏出深坑,跃起的身影在月光下留下虚影。
亚力克突然停下脚步,反身迎向达克威尔,“阿莫琳公主,我帮您拦住他,不然咱们都得死,他的速度太快了!”
“亚力克!”阿莫琳看到亚力克的影子和达克威尔贴在一起,她顿了一下,而后极速向一条小路闪去。
亚力克聚成的影子化作一团黑色的尘烟飞散,他本以为能拖一段时间,可是达克威尔右手贯穿了他的胸膛。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动么?”达克威尔用舌头舔着亚力克的脖子,而亚力克早已死去。
达克威尔趴在地面用牙齿撕扯着亚力克的尸体,发泄着心中的愤怒,直到尸体变成一块块碎肉。
阿莫琳不断利用地面的树影瞬移,连续的瞬移让她感觉身体被抽空了。
她停在一棵树下,身体隐于暗影中,心脏沉重而急促地跳动声如此清晰,这种在恶魔爪下逃亡的感觉,一如三十年前逃过屠杀般恐怖。
达克威尔没有追来,亚力克为她争取了宝贵的逃跑时间。与此同时,她还担心其余三人是否能把斯维因杀掉。如果让达克威尔和斯维因联手,一个拥有着魔鬼的权欲心,一个是真正的魔鬼,那时候将是诺克萨斯的末日。
天空中的乌鸦突然惊慌地四散而去,就连那些远离地面的秃鹫也纷纷飞离这片空域。
整片天空像被挖空了一块,那轮弯月彻底变成血红色。
“猩红之月,血色之舞。”阿莫琳默念道,这是传说中才会出现的末日诅咒,可是今晚的事情已经不能再以常理论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下一瞬,尖锐似群魔哭泣声响起,刺耳而恐怖的尖叫包围了她,那些哭泣声如同恶魔被复仇之焰焚烧时发出的声音,悲伤而愤怒。
阿莫琳艰难地喘着气,她努力把脑海中的画面甩开,可是那些被达克威尔士兵追杀的痛苦记忆像茂密的藤蔓死死缠绕着她。
“鬼泣——魔鬼也会哭泣吗?”阿莫琳每迈出一步都如抽干身体般困难,可是天空恐怖景象让她不敢停下脚步。
而此时,慌乱中钻入灌木丛中逃跑的斯维因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他此刻才想起厄加特之前说的话,这条官道两旁是陡峭的悬崖,没人任何逃亡之路。
此刻他被两名影子刺客堵死在悬崖边上,没有半点反击之力。他耸肩无奈道,“慌乱是失误的开始,我刚才做了一个很好的反面教材。”
“这将会是你说的最后一句话。”一名影子刺客将手中的刀挥出。
斯维因抬头看到鸦群四散,秃鹫惊离,一脸惊愕地笑道:“貌似咱们之间的恩怨需要放一放,因为有大麻烦了!”
尖锐如群魔的嚎叫声骤然响起,斯维因用力捂住耳朵,可是那些声音如空气,随着呼吸渗进胸膛,而后在心脏中回荡。
斯维因放弃耳朵,转而用手捂着快要撕裂的胸膛,身体仿若被置于烈火中灼烧,而转瞬间,又如被弃于极北寒冰中,那些痛苦的回忆在脑海中一一浮现,那些恐惧而不敢深眠的长夜将他包裹,身边的人渐次死去,无一幸免。
命运之神剥夺了他一切,却只留下生命。他的心已腐朽如枯木,里面被欺骗和残酷占据,毫无怜悯和善意可言,那是一颗连死神都不愿拿走的心脏。
那两名刺客艰难地喘着气,眼泪横流,他们也在看到自己此生最害怕的事情,那些幻境如地狱般折磨着他们的心脏。
“这就是鬼泣吗?”斯维因用尽全力吼道,他感觉空气开始变稀薄,每一次呼吸都极其困难,空气变得稀薄,这种感觉好像被置于水下的窒息感,恐怖而无助。他尽力跃下悬崖边,而后闭上眼睛,失重感让他感觉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死神终于肯收走他这颗枯朽的心了。
天空中四散的乌鸦形成一个圆形的空洞,猩红色的弯月处于其中,几只冒险地秃鹫偶尔掠过天空,发出尖锐的长鸣。
可天空的那个洞穴还在逐渐扩大,巨大的空气漩涡出现,这片空间的空气正在被快速抽离,而后聚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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