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迪南穿过密集的酒吧和赌场,他看到那个庞然大物,位于东城区的圆形竞技场。
这里每周都会举行盛大的角斗赛事,每位角斗士将面对奴隶们疯狂的进攻,死亡是这里最常见的事情。
竞技场呈椭圆形,足有三层高,每层能容纳上万人。
竞技场内圈深入地下足有四米之余,从外面看去,只能看到伸出地面的两层建筑,而走进场内,就会发现这是一个令人不禁驻足侧目的庞然大物。
在周末时,全城近半数市民会相聚于此,他们的欢呼声会被椭圆形墙体无限制放大,如果有人站在广场中央,可以听到海啸般的呐喊声。
每年,那些被俘虏的战士会成为受人瞩目的“勇士”,每周会由民众投票选出来哪位“勇士”来参加竞技场的角逐。
那些勇士会大战三个回合,每一个回合结束,竞技场内会涌进双倍的奴隶。
而想要活下去,就是打败冲进来的奴隶。
那些勇士只能拼死对抗成倍数增加的奴隶,有些奴隶中有曾关在同一个牢房的俘虏,或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
如果能活过三个回合,站台上的民众会站起来挥舞手巾,让那些奴隶退下。他们并非因为仁慈救你一命,而是因为他们会在下周继续推选你。
而你面对的则是无休止的战斗,直至死亡。
斐迪南记得在挺过第三周时,乐芙兰突然以违反战后协议罪,把他扔进了黑暗的曼斯菲尔德监狱。
而他连什么狗屁协议都没见过,就这样直接关到了监狱。
不过也无所谓,因为无论是竞技场,还是曼斯菲尔德监狱,都难逃一死。
他走进这个曾经战斗的地方,抬头看到在三层看台上站着的那个黛紫色身影,同也看到竞技场内堆砌的尸体。
圆形场内堆叠着如山般的尸体,鲜血顺着四周的下水管流走,大雨将他们的尸体泡的发白。
他想到了之前在东城区小巷中掀开下水道的场景,里面血水如浆。
原来是这里的血水一直流到那里去了。
他躲开沿路的尸体,一路盘旋着走向站在三层看台上的乐芙兰。
乐芙兰举着一把雨伞,静静地看着场内的尸体。
“乐芙兰殿下,斐迪南公爵拜见。”斐迪南半跪在地面,虽然被关进了曼斯菲尔德监狱,而后又逃入地下城区,但是在此期间,她一直没有去除他的公爵称号。
此时,两人在这里相遇。
“斐迪南公爵,看来您已经记起来这一切了。”乐芙兰没有看斐迪南,眼睛漫散地看着远处笼罩在大雨中的城市。
“我宁愿这辈子永不再记起那些过去。”斐迪南站起身,和身材娇小的乐芙兰并肩而立。
“过去真的那么痛苦吗?你这样想要忘记。”
“那种无力感,一如你在这里将我推下看台的那一刻。只是现在我并不想讨论那些过去,而是希望这次您可以遵守对布兰克许下的承诺,虽然,您从未遵守够诺言。”
“没想到你这么急切地找到我,不是为了你自己的自由,也不是为了牛头族的利益,而是为了布兰克那个小孩子。”
“我不再是牛头族的领袖,会有新的暴怒者被选出。我现在只是布兰克的小弟,他是我老大,即使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斐迪南手扶着看台上的石栏,眉头紧攒道。
“我对他许下的承诺?”乐芙兰冷笑,“难道是因为他在地下城区差点杀了我,还是因为他把三万叛军引向东城区,让我的民众被这样屠杀?”
“对手是训练有素的诺克萨斯军队,而地下城区更多的是酒鬼还有亡命之徒,他们能帮你拖到现在,已经付出了很大代价。你知道的,没人能将叛军拦在中央广场上,那样他们会被全部杀死在那里的。”
“在我答应布兰克要求的那一刻,就没想着让他们全部活着,无论是谁登顶王座,地下城区的犯罪分子也不会活着。”乐芙兰指着下面的几万具尸体,厉声道,“不过布兰克做的很漂亮,他让那些叛军成功地进到东城区。将近八千名步兵将手无寸铁的平民堵在这里,坑杀了五万余人,而我作为她们信仰的女王,却只能站在这里看着他们变成一具具尸体。”
斐迪南扶着栏杆扭过头,愤怒道:“你真的在乎这五万人?还是担心被坑杀五万人后,害怕自己在诺克萨斯的威信骤减?你到底那句话是真的,还是说你本身就活在自己的谎言中。”
“我好像每一句都是谎言,你和一个谎言家讲承诺,不觉得荒唐吗?”
“如果我现在可以杀了你呢?”斐迪南猝不及防的出手,用粗大的手指掐着乐芙兰白嫩的脖颈,将乐芙兰顶在栏杆上。
乐芙兰手中的雨伞落下,飘摇着掉进数十米高的竞技场内,落在一名少女的尸体上。
“杀了我,你有把握么?”乐芙兰怒道,“今天你是第二个掐住我脖子的,布兰克是第一个。你最好用最快的方法把我杀了,不然我迟早会杀了你。”
斐迪南松开手,无奈道:“我是不敢杀了你,城内还需要我们联合防御。如果你还想继续合作下去,就要最好兑现承诺的准备,别怪我没有警告你,布兰克和我都不只是疯子,他和你说过的,我们有时候也会是恶魔。”
斐迪南从三层高的看台上跳下,将脚下的尸体踩成肉泥,捡起落在地下的雨伞,揉成碎片后,狂奔而去。
圆形竞技场上只留下乐芙兰一个人站在看台上,没有雨伞的她被雨水淋透衣衫,凹凸有致的身体暴露无遗。
她看着消失在雨幕中的斐迪南,喃喃自语道:“恶魔和谎言家许下的承诺真的可信吗?”
……
而此时,守在城门处的守卫紧盯着数公里外黑色浪潮,不禁感到腿肚子打颤。
那股黑色浪潮在大雨中涌动,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是他们还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胸口仿佛压着一块石头,沉重的喘不上气来。
虽然同是为诺克萨斯军队,但比起来真正的黑色玫瑰大军,他们的攻击方式要温柔多了。
那群是真正的疯子,他们曾经远征军穿越了宏伟屏障,深入南方荒漠和远古部落,和非人族大战;也曾抵达极北冰原,征战那些古老而又可怕的原始部落。
传说中的军团赶回来了,即使那些黑色浪潮已经日夜兼程连续狂奔数百公里,疲惫到极点了。
可他们还是没有把握能取胜,那可是五万大军,而他们只剩下不到两万人,而且主要以步兵为主。
城内的战局一直不明了,经历半天的鏖战,他们还是没有将乐芙兰的势力全部铲除。
城门上的一名少尉带领着不足两千名士兵修复城门,可坏掉的城门根本关不上,大火将整个城门洞内烧成黑色。
那名少尉捡起烧的只剩下铜制箭头的长箭,骂骂咧咧地表示不满,“妈的,这群混蛋,一支弓箭都没给剩下。”
“清点一下我们还有多少弓箭手,向西蒙少校申请,让他下令把所有的弓箭手调过来。”
虽然他们已经从城外捡回来不少弓箭,但为了能及时用巨石抵挡住城门,不得不提前将城外的士兵全部撤进城内。
这点弓箭面对五万大军根本不够用,所以不能像之前格雷戈里做的那样,让士兵胡乱将箭射出去,他们必须保证每一支长箭都要射中敌人。
“杰森少尉,西蒙少校下指令,说——说让你打开城门。”一名步兵穿着粗气跑上城门。
杰森一脚把那名步兵踹趴,“妈的,你说什么?打开城门,别TMD逗我,打开城门是送死好不。不是说好的让我用石头堵死城门吗?战术怎么突然变了?你确定那是西蒙少校?”
他焦急地用佩刀敲着城楼,之前难道制定的计划临时改变了?
可是城外是五万黑色玫瑰军团,面对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的。
那名小兵声音颤道:“我跟了西蒙少校三年,肯定不会认错的,少校连续叮嘱了三遍,说是战局有变,下令让你最快速度打开城门,否则军法处置。”
“妈的。”杰森少尉暗骂了一句,冲着城门下正在用巨石堵死城门的士兵大喊道,“兄弟们,最新军令,打开城门,把那些又丑又难看的石头都给我扔出去!”
城门下传来一片骂娘声,他们好不容易才把巨石运到城门下,现在又要运出去。
杰森看着那片黑色浪潮极速涌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咽了口唾沫,低声骂了句,“这世界太他妈疯狂了,我们难道真的要和那群人开战吗?”
在距城门不远处的第三条长街处,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进长街尽头的白色小楼中。
里面坐着的安德烈和格雷戈里听到脚步声,急忙打开屋门,让那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人闪进来。
那人摘下黑色面巾,露出憔悴的面容。
“阿莫琳,辛苦你了。”格雷戈里抱住眼前人。
阿莫琳伏在格雷戈里怀中,用力点点头,“事情已经办好了,估计他们现在已经在打开城门了,可以为黑色玫瑰军团争取点时间,只是……”
格雷戈里让阿莫琳坐下来。安德烈在一旁端上热茶,急忙问道:“只是什么?”
格雷戈里看了阿莫琳一眼,而又对安德烈语气沉重道:“比起三万叛军,我们更担心的是伯纳姆·达克威尔。”
安德烈感觉自己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伯纳姆·达克威尔?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在诺克萨斯没人会忘记这个名字,如果恶魔在人间留有后代,那么他一定是其中一个。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