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王朝八年,当乐芙兰带领黑色玫瑰军团横扫了占据诺克萨斯北原的祖安军队,把边境界碑竖在铁脊山脉脚下时。
诺克萨斯开始了三年才有一次的征兵计划。
在此之前,祖安的军队不断穿过铁脊山脉,骚扰抢夺北原上牧民粮食和牛马。
虽然黑色玫瑰军团击退了祖安军队,但在北原还需要安排大量驻兵,用来维持那里的安定。
那年,萨姆也刚好结束了两年漫长的巡逻兵生涯,刚满十八岁的他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他满怀信心地递上自荐信,等待着有朝一日能成为黑色玫瑰军团中的一员。
他每天都去军备事务所问询自己是否被黑色玫瑰军团录取。
可是在直至征兵结束,事务所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的时候。
他没有收到黑色玫瑰的任何通知,却意外地收到了训马营送来的一封短信。
他清楚的记得那张发黄的信纸上写着:
“萨姆先生,接到您的自荐信,我们倍感荣幸。根据军部提供的数据,您的各项训练数据都是顶尖的,完全可以加入诺克萨斯军团,甚至可以加入黑色玫瑰军团,两者都是比较好的选择。
可您选择加入我们这个位于边疆的训马营着实让我们感到惊讶,或许是因为您想要体验一下北疆的游牧生活。
虽然这件事儿很令人费解,不过,我们还是抱着万分荣幸,欢迎您能加入我们团队,相信您会在这边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
萨姆看着那张破旧的,散发着马粪味的信,想当着军备事务所的人把信封撕成碎片。能有不一样的收获,是啊,能TMD每天给马喂草,还能帮着牧民收割牧草,还能骑骑马,吹吹塞北的寒风……
可他没有别的选择,一心为了加入黑色玫瑰军团,他把其他兵种投来的所有橄榄枝都推掉了。
可是孤注一掷的结果竟然是去喂马!
他明明给黑色玫瑰军团投的简历,可是为什么会跑到北疆训马营那边。
在收到训马营录用信之后,他用了一个秋天,在所有的人嘲笑声中调查出来这件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一名贵族家的长子顶替他的名额加入了黑色玫瑰军团。
那年秋天,他的所有上访信都被推了回来。作为一个下层阶级,他根本没有力量和那些贵族抗衡。
一秋无果,那年寒冬,他是拖到最后一个出发的。
独自一人,拿着随录用信邮寄而来的破地图上路了。
他沿着村庄和山脉一路向北,经过长达半个月的跋涉,他终于赶到了诺克萨斯北原。
诺克萨斯北原虽然不能和极北弗雷尔卓德之地的大草原相提并论,但是其广袤程度也是其他国家难以望其项背的。
草原上更多的是游牧民族,他们居无定所,常年带着帐篷,骑在牧马上,沿着牧草生长的路线一路迁移。
在草原上,经常好几天才能看到牧民烧马粪时升起的浓烟。
看不到人烟的时候,他只能凭着太阳和那张发黄的地图来赶路。
除了进入大草原的第三天见到了一对穿着长袍赶路的夫妇,他就再也没见过人烟了。
天色阴沉的瘆人,厚重的灰白色云层把阳光遮挡的一丝不剩。
白天,他只能靠耸立在北方的铁脊山脉来确定方向。可是晚上就不行了,没有星星的夜晚,根本分辨不清方向。
草原上的风是干冷的,没有一点水分,吹在脸上像刀子,风中经常夹杂着枯草叶。
晚上只能躲在背风的山坳,缩在厚重的羊皮毡缝制的睡袋里过夜。
他已经进入草原七天,身上带的羊肉都快吃完了,而他却感觉离铁脊山脉越来远了。
气温一晚比一晚低,有时候半夜醒来,他能听到那匹老马因受不了寒冷而痛苦的嘶鸣。
在第八天,他不得不提前一个小时停下脚步,学着当地牧民捡拾干燥的马粪,用来充当做晚上取暖的篝火。
燃烧的马粪带着腥臭味,萨姆他根本不适应这种浓重的味道,但是别无他法。如果晚上不取暖,不但他受不了,代步的老马也会被冻坏了的。
更令他担心的还是食物问题,身上的羊肉坚持不过明天傍晚了。
他有点后悔在帝都浪费掉的几个月,除了得到“补偿”的三百枚封口费,其他什么都没得到,却错过了前往训马营报道的最好时间段。
如果今年冬天结束之前不能到训马营报道,那么他就会被当做逃兵论处,在诺克萨斯,逃兵的罪罚比杀人罪还要重。
萨姆摸着口袋里的几百枚冰凉的金币,现在他宁愿把这些金币换成十斤羊肉,或者牛肉。
可现在什么都晚了,再遇不到牧民,他得饿死在这片草原上。
第九天,一切如他所料的,草原上的牧民像是死绝了一样,甚至连匹迷路的牧马都看不到。
阴沉了数十天的云层却开始落雪,他裹紧身上的毛皮大袄,鹅毛大的雪片被寒风吹到脸上,双手藏在羊毛手套中都被冻的发麻。
饥饿,冻伤,失去方向……
所有不幸的词汇都出现了。
不过,幸运的是,他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个山洞,没有可烧的干马粪。他只好让把那匹老马拖进低矮的山洞,贴在马腹处取暖。
山洞外面狂风呼啸,寒冷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
他能感觉冰冷像一条小蛇,沿着岩石缝隙从外面钻进来,沿着他衣衫的针脚钻进来,贴着皮肤游走,冷彻骨髓。
只有马腹处均匀的喘息声让他感觉自己身边还有活物,身下的羊毛毡硬的跟块木板一样。他听着外面的风声,慢慢闭上了眼。
无数次醒来,却又无数次睡下。
可能已经一天?两天?
不知道这场大雪何时会停止,也不知道外面的风声何时才会消失。
他发现身体越来越冷时,才察觉到战马已经不再呼吸了。
侧躺着的战马因不能活动被冻死了。
他用力推开马腹,双手不断敲打揉捏着冻僵的双腿。
在这样寒冷的夜晚,血液难以流到小腿上。
如果腿被冻僵坏死,在这个荒无人烟的草原上更是寸步难行。
萨姆竖起耳朵,听不到外面的风声了,可是周围漆黑一片,一点光都看不到。
他用力推开堵死洞口的积雪,外面一片灰黑色,风雪虽然小了点,但低沉的云层好像还在积蓄一场更大的暴风雪。
萨姆将厚重的羊皮毡睡袋切成胸口大小的方块,掖进棉衣里面保暖。马匹被冻死,他根本带不动这么大块的毛毡,何况还要带充足的食物。
他把这匹老马腹部的嫩肉切下,就是如此,他也很难用牙撕扯动这些生肉。
草原上的一切都被大雪覆盖了,原来一望无际的枯黄牧草,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漫无天际的白。
牧民们经常说,在冬季的草原上,永远不要再天气不好的情况下出门,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暴风雪会在什么时候降临。
但此时,他不得不尽可能的上路,饥饿,冻伤,孤独,迷路……
所有能想到的负面词汇都在一步步地攥紧他胸膛里那颗柔软的心脏,就算不被冻死,也会因为丧失希望而放弃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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