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内沉闷着,没人接斐迪南的话题,也没人再开新的话题。
西蒙握着高脚杯缓缓晃动着,酒浆从杯沿荡出。
他本是来和斐迪南谈判的,如果能和地下城区的人合作,那么就有可能赶在黑色玫瑰军团屠尽他们之前斩杀乐芙兰。
就像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黑色玫瑰军团没有领袖,他们只为一个人活着,那就是乐芙兰。
只要乐芙兰不死,那么这个军团就不会输。
没人能战胜一支每个人都是将军的军团,他们具有高度的自由度,每一个人都是独立存在的个体,却完美地配合。
在黑色玫瑰军团中,没有军衔之分,没有军饷之别,没有责罚之法。
即使杀了他们一千人,他们会有第一千零一人站出来,除非那个人死了,也就是这支军队的灵魂人物——乐芙兰。
他们所有的目标都是为乐芙兰而生,假如乐芙兰死了,那么这支军团也就失去他存在的意义了。
当初,斯维因曾经和他们谈过暗黑王朝,乐芙兰创造的黑色玫瑰军团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她用几乎洗脑的方式,给自己创造了一支魔鬼般的军队。
在此之前,从未有人尝试过这种方法。她把所有人的个性全部抹除,在黑色玫瑰军团中,他们不需要有独立的思考,也不需要考虑事情。
他们唯一需要相信的就是乐芙兰的密令。
只要乐芙兰密令下达,他们就会像疯子一样,不计后果的涌向那里。
其他人都在大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时候,乐芙兰却反其道而行。
黑色玫瑰军团所有的指令都是由她下达的,这只军队就像一个没有心脏的战争机器,只服从于乐芙兰命令,没有任何情感地执行战争任务。
这支简直可以称得上完美的军团,可是却有一个巨大的弱点,那就是乐芙兰不能死。
西蒙只要劝说斐迪南和他们合作,利用地下城区的刺客,在黑色玫瑰军团入城前暗杀乐芙兰。
只要乐芙兰一死,门外的黑色玫瑰军团就会像失去心脏一样。
可是现在,斐迪南坐在面前,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张嘴。
“嗯——”一声闷哼打破了酒吧的沉默,而后响起金属掉在地上的声音。
坐在角落里的鬼刀暗骂了一句。
“怎么了?”
“玩刀呢,不小心划到手指了。”
“你迟早有一天得死在刀下。”
“对啊,这就是我叫鬼刀的意义,刀下的都是鬼,我自己也是。”
斐迪南不想搭理他,转过身继续品着酒。
有一人走进酒吧后台,重新拿出一根蜡烛,重新点亮的火焰在空气中不安地跳动着。
那人蓬头垢发,站在吧台后面,熟练地将红酒倒进醒酒器中,而后手指灵活的摇动酒瓶。
“小伙子,再来两瓶。”斐迪南冲他晃动着已经空了的酒杯。
“斐迪南公爵,您喝多了。”
“给我换个倒酒的!”斐迪南冲着门外喊着。
“给!”那人翻着白眼把一瓶还没开封的烈酒扔到吧台上。
“这才对嘛,不然要你干吗?真的需要你倒酒?蠢货!”斐迪南掀开瓶塞,就着瓶口猛咂了一口。
西蒙瞥了那名新来的酒侍一眼,脏兮兮皮革用粗糙的阵脚缝在一起,勉强可以称为衣服。头发粘结成块,灰白色的像一堆驱虫爬在脑袋上。
他转而把眼光落在斐迪南身上。
“斐迪南先生,您不考虑我说的事情。”西蒙追问道。
“你说的什么事情?”
“和我们合作,只要我们能在黑色玫瑰军团入城前,刺杀乐芙兰!那么暗黑王朝就完了,你将获得自由,你也终将得到应有的荣誉。这次,你将成为真正的勇士,而不是别人嘴中的英雄。”
斐迪南看了西蒙一眼,“真正的勇士?我曾被所有人成为英雄,可现在,我就想做一个小痞子。西蒙将军,天色不晚了,您是不是该回家吃饭了?”
西蒙不解,回家吃饭?他现在哪有家,城门处有一万多人在等着他救命,就是在这里坐着,他也如坐针毡。
现在浪费的每一刻,都是在将城门处的伤兵推往地狱。
“斐迪南公爵,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站起来,逼问斐迪南:“假如错过了这次机会,你这辈子都无法获得自由。现在黑色玫瑰军团没有进城的原因,就是想让我们开战,然后她坐收渔利!”
“我说了,暴怒者死在了曼斯菲尔德监狱,我现在只是一个小痞子,跟着布兰克混的小混混。现在我老大布兰克想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斐迪南咂着小酒,开始和刀鬼插科打诨,胡乱说着黄色的笑话。
“布兰克?就是在众议院广场上的那个小疯子?”西蒙不解道,“他能明白战争为何物吗?只不过意气用事的孩子,在东城区的时候就是,如果不是他,你们那个羽族的朋友也不会被射死。”
“咔嚓!”吧台上出现一个大洞,斐迪南的拳头陷在桌子里面,“小孩子?意气用事?你瞧不起?”
“斯达克是不是你们杀的!我现在没有杀你已经很好了,我知道战争的残酷。可是,有些东西,不会因为一句‘这就是战争’就可以容忍的。”斐迪南冲着西蒙咆哮着,“如果不是因为布兰克和斯达克,在东城区死的人就是我!刀鬼,把这个不讨人喜欢的东西送出去……”
西蒙推开走过来的刀鬼,“斐迪南,这是战争,不是小孩子打架!我们在东城区损失了将近五千人,其中但是你和布兰克就杀了三千人,你以为那三千人不是人?他们死了,他们家人就不难过?不只是你的朋友的生死才算是生死,那么多士兵的生死也是生死!”
西蒙现在不能后退,一旦踏出这个酒吧。那一万名士兵就再没活路,他们现在等着他救命呢。
“那关我什么事儿?”
“怎么不关你事儿了,你想过乐芙兰会让你活着吗?这场战争是她最耻辱的事情,她会让参与了这件事情的人活着?”西蒙激动地大喊着,嘴里的唾沫星子横飞,“她会杀了我们所有人,所有见证这场战争的人!如果你还这么固执,那么下一刻,死去的人就可能是你身边的这些人,比如布兰克,这里的刀鬼,还有这个给你斟酒的侍者!”
西蒙大跳着,用手指着在酒吧里的每一个人,“你们都会死的,别傻了,斐迪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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