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
很多人一夜未眠,战争给他们造成的恐惧还留在心间,迟迟挥之不去。
巡逻兵和黑色玫瑰军团士兵同样是昼夜不歇,民众需要他们带来的安全感。
安德烈不时望向街口,随时提防有士兵前来巡查。
因为戴娜和阿莫琳都未回来,现在还需要尽力维持杜·克卡奥他们的安全。
街口走进两名身材消瘦的士兵,宽大的军服穿在他们身上,像极了马戏团的小丑。
安德烈喊醒正在闭目养神的格雷戈里,“嗨,有人走进来了,不过是两名小兵。我们该怎么办?”
格雷戈里睁开被黑色素覆盖的眼圈,说:“如果不能劝退,把两个都杀了。动作小点,别被人发现了。”
安德烈提起佩刀,借着未亮的天色,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他闪出房门。
格雷戈里再次闭上眼睛,手指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敲动。
他不断在脑海里勾勒着一副画面——瓦罗兰大陆的地图。
铁脊山脉虽然像道不可逾越的天堑,隔在诺克萨斯和祖安之间。但祖安和诺克萨斯并非毫无往来,在两国交界处,有一处天然形成的山谷——北古道,成为了两国进行贸易往来的重要通道。
在诺克萨斯一度混乱的时期,北谷道为祖安军团占领。而在十多年前,黑色玫瑰军团扫净了北原上的所有祖安士兵后,北谷道也自然而然的被诺克萨斯攻占。
格雷戈里从袖口中拿出一张信纸,与其说是纸,还不如说是晒干的羊皮,上面用红色的字迹写着简单的几条信息。
上面字迹潦草,红色字迹由血液凝固而成。
这封信是由北原上,连夜送到帝都的。
放走科尔,销毁一名小兵的记录对于格雷戈里来说,只需半小时的时间。
其实他昨晚在帝都城门上待到了黎明。
虽然之前,格雷戈里数次叮嘱乐芙兰战争还未结束,可是他更多的是把担心放在了国内的反动势力上。
当年,暗黑王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席卷了瓦罗兰大陆,可谁都无法忘记,那个被鲜血染红的帝都。曾经依附于达克威尔家族的贵族们被屠杀驱逐,鲜血染红了护城河。
这次政变,给了那些贵族势力足够的反击机会。
可是现在看来,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如果把所有事情再多想一个层次,之前帝都城内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能用一条线串起来。
伯纳姆·达克威尔从暗影岛逃生,再次复活的他,怎么会把这次政变策划的如此潦草。而他作为这次政变的策划者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逃离帝都?
杜·克卡奥虽然无数次在公共场所示意自己不擅长政治,却能在诺克萨斯担任大将军之名数十年,无人敢动其地位。甚至当年“背叛”达克威尔,迎进乐芙兰为新皇的做法,都不禁让人拍掌称奇。可现在却敢为了一个伯纳姆的私生子,在戒备森严的帝都绑架阿莫琳和戴娜。
在黑色玫瑰军团入城后,一直跟在乐芙兰身边的艾伦突然消失。虽然乐芙兰刻意隐瞒这件事情,可事情始终还是瞒不过世人的眼睛。
三件事情组合在一起,可以得到的唯一结论是——从黑色玫瑰军团入城的那一刻开始,没人再害怕乐芙兰和暗黑王朝。
伯纳姆·达克威尔即使能联系上当年被暗黑王朝驱逐的旧贵族势力,但他也不应该有这样的底气,敢继续留在帝都内。
此时,这一切问题的答案都写在了这张旧羊皮信纸上。
“北贼南下,杀人屠马,寒冬将至,望慎行。”
虽然字迹潦草,但这短短几个字让格雷戈里后背发凉。
在诺克萨斯,一般说北贼,并非指极北病原上的蛮族,更多的是在说位于诺克萨斯北部的祖安军团。
按照信纸上所说,祖安军团已经越过了两国之间的天堑——北谷道。
若只是为了过冬,试图抢夺北原上游牧民众的粮草,肯定不会杀人屠马。
杀人屠马的意图更加明显的指向了暗黑王朝。
黑色玫瑰军团离开北原的消息已经被祖安方面得知,南下之心,甚大。
即使这封信由鸢鹰所送,但速度只会比全速行军的骑兵快半天。这将意味着祖安军团的骑兵会在天亮后两小时之内达到帝都。
昨晚,格雷戈里更多的是在城门上部署兵力。
乐芙兰也在紧张的调遣驻扎在各个方面的兵力,以求保住帝都的安危。
“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那是钢制鞋跟砸在木质地板上的响声。
他心中一紧,手中落在身旁的剑柄上。
如果安德烈顺利的话,应该是悄无声息的刺杀那两名小兵。
现在带兵进来,肯定是他那里出问题了。
两名士兵疾步推门了进来,格雷戈里就要抽剑刺出。
剑尖止在那名小兵面前。
硕大的头盔下,是一张白净的脸。
“阿莫琳?”格雷戈里没想到开门的竟然是阿莫琳。
她身后跟着同样穿着军服的戴娜。
安德烈在最后面,推着两人往里面走。
“赶紧进去,被人发现就不得了啦。”
“你们怎么会穿着军服回来的?”格雷戈里略显紧张道。
安德烈从身上的夜行衣脱下,边说:“别管穿什么衣服回来的,能安全回来就行。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满街的尸体被发现了,咱们有理也说不清了。”他边说着,边整理行李。
戴娜走进房间,急着向房间内走去。
“我们儿子睡着了?”戴娜用手去抚摸被裹着床单的孩子尸体。
安德烈突然想起来孩子的尸体,急忙冲进卧室,将戴娜伸出的双手抽回来。
“孩子睡着了,不要动他了。”
“我就摸一下,他一定被吓怕了。”戴娜带着祈求的语气说着。
安德烈硬拉着戴娜向门外走。
可戴娜却像疯子一样,推开安德烈,挣扎向床边,“孩子是不是已经死了?”
安德烈想听到一道霹雳,他结结巴巴道:“没……没有,孩子一点事儿都没有,没有……”
虽然安德烈嘴上说着没有,可眼光却低下去,一直落在脚面。
“安德烈,放开她吧。我们已经知道了,绑架我们人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阿莫琳走进卧室,对安德烈说。
戴娜绕过安德烈,扑向床上,把孩子的尸体抱起来。
卧室里响起女子尖厉的哭声。
安德烈跪在地面大哭,不断打着自己耳光:“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点回来,你们都不会有事儿的。”
“你们为什么会穿着军服回来?”格雷戈里把阿莫琳叫出房间。
“如果你再小心点,孩子就不用死了,他还那么小。”阿莫琳垂着眼睛,同样深陷在戴娜巨大的悲恸中:“可你现在竟然还在问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格雷戈里把袖口的那种信纸放在阿莫琳面前:“北贼南下!祖安军团恐怕已经快兵临城下了。”
“难道说,我们中计了?”阿莫琳突然感觉所有事情都不对劲了。
“现在还不确定,只是你们能这么早的回来,让我很不放心。”
“为什么?”阿莫琳完全不理解格雷戈里说这句话的意思,难道她们提前安全回来了不好吗?
“绑架你的人是杜·克卡奥吧。”
阿莫琳点点头承认了:“克卡奥和伯纳姆·达克威尔在一块,他们动用军部的刺客来绑架的,我们一点还手能力都没有,更何况我受了重伤。”
“现在天刚亮,他们出不了城的。既然出不了城,还把绑架的人质送回来,就说明他们的境地已经安全了。”格雷戈里紧张地看向帝都城门方向:“在城内,唯一让他们感觉到安全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祖安军团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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