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年,如果不是你父亲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力,也不会将你连夜逐出帝都,任由那些老头子把你母亲赐死。当然,你也不会被寄养在海岸线上的一个小渔村里。而当年,你也不会被养父母数次丢在海里,而你也不会杀了那对慈祥的夫妇,你说对吧,科尔——”辛德拉故意将最后那两个字的声音拉的特别长。
“科尔?”恺朗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他好像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这些天,即使事实也要保护他的德里克,也没叫过他这个名字。
科尔,这是他的过去,代表着他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
那些胆战心惊地,躲在小储物间不敢出声痛苦的日子。
亲手杀了曾深爱过自己的人,那种无法言说的痛苦,就像是攀附扎根的老树,无法将它从心底拔出。
“其实,你这些年受的苦,都是一个人造成的,而这仇人就站在你面前,你打算杀了他么?”辛德拉敲动酒杯,每一声都落进恺朗的心里。
“科尔……恺朗……”
自己究竟是谁?
他本想一生待在海边,建一个小酒庄,没事儿出门看看海。
夜幕时,归来的捕鱼人会带着满身的腥味,坐在酒吧里大谈一天的收获。
会唱歌的妇人会边唱歌,边将丈夫捕来的大鱼分类,等待着明天买鱼人带着金币来换。
或许还有美貌的姑娘站在海边等着他去搭讪,说着两个人的悄悄话,还有不可言说的情愫。
可是这一切,都是他无法做到的,此生可望而不可即。
“男人,就要学会愤怒和仇恨,不然怎么长大呢。”辛德拉对正处于爆发边缘的恺朗说道,“你父亲就是这样的一个冷血的人,他这一生啊,除了权力和战争,还在乎过什么呢?”
恺朗终于爆发了,愤怒夺取了他的理智。
他的右臂完全被鳞片覆盖,手指弯曲变形,如匕首般锋利的骨刺穿过皮肉,伸展出来。
“拦住他。”伯纳姆·达克威尔慢慢退后,那些死侍带着铁索扑向已经暴怒的恺朗。
那些贵族们纷纷后退,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紧锁的大门让他们感到绝望。
死侍用铁链绑住恺朗,可是他硬生生拖着数十名死侍扑向伯纳姆。
恺朗的魔之右手刺进伯纳姆身体的那一刻,更大的嘶吼声骤然响起。
扑过去的恺朗被一拳砸飞,而伯纳姆身体内的骨骼正在咔咔作响,不断扭曲变形,直挺的后背变得佝偻起来,牙齿变成獠牙刺出,右手上鳞片刺出,好像一头刚出笼的猛兽。
恺朗从地面翻身起来,双手撑地,同样露出狰狞的獠牙,警惕的看着伯纳姆。
两个人如同两只猛兽对峙着,不断冲对方低声咆哮着。
他们在此之前,曾远远地看到过伯纳姆和恺朗同时魔化,和魔鬼布兰克大战。
可从未这么近距离的看到两人魔化厮杀。
所有人在死侍的保护下,不断后退。
达克威尔家族每隔数百年才会出现一个这样的体质,可每一个人都会将整个大陆搅得血雨腥风。
可现在,达克威尔家族竟然是父子二人同时拥有这样的体质。
两人不断地扑向对方,用牙齿,鳞爪不断撕咬着对方,而后又快速分开。
流血,愈合,再流血……
强大的自愈能力,和恐怖的力量,让两个人沐血而战,却毫无松懈之痕。
那些贵族都屏息而视,一直站在艾斯凡特身边的小侍女更是吓得低声啜泣起来。
艾斯凡特轻轻拍拍小侍女的肩膀,“没事儿的,他们很快就打完了。伯纳姆活了那么久,他总不会跟一个小毛孩子动真格的。”
伯纳姆虽然不落下风,但在恺朗疯狂地攻击下,主动后退着。
他身后的空间越来越小,看上去好像是恺朗把他到了角落里。
“砰!”一声巨响后,地面尘烟四起。
所有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可是辛德拉的掌声却响起了。
“真的精彩,我本来还以为能看到一场父子的生死大战呢,可惜,那个傻小子还是太傻了,被你带进陷阱里都不懂。”辛德拉叹着长气,摇头苦笑道。
尘埃散去,只看到恺朗被困在一个铁笼中。
那铁笼从屋顶落下来,深陷进地下。
恺朗想要用力拨开那些竖在他面前的由精钢打制的钢筋,可那些钢铁纹丝未动。于是,他愤怒地用身体撞向铁笼,嘶吼声和撞击声已然让每一个人都感到心颤。
伯纳姆眼中的血丝褪去,身上的鳞片逐渐恢复成白皙的皮肤,獠牙收回去,变形的骨骼逐渐恢复正常。
“辛德拉,作为第一个入城的人,你放任自己的士兵在城内横行,而后又挑拨我们父子之间关系,你居心何在?如果不是因为你帮我击败了乐芙兰,我刚才就把你杀了。”伯纳姆·达克威尔声音里满是倦意,本来已受了重伤的他刚才还和恺朗又经历了一场大战。
“说到底,你不还是个懦夫,当年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你这样的人啊,真是活该啊。”
“辛德拉,你这个外人该住嘴了!”杜·克卡奥的眼神像是两把刀子刺进辛德拉的后背。
“为什么?作为一个成年人,他早该知道所有的真相,更何况是他母亲的死因。”
“这是达克威尔家族的家事,还轮不到一个艾欧尼亚的叛徒来说什么?”
辛德拉身体微微一顿,并未说什么。
倒是周围地那些族长和贵族们之间响起了蜂鸣般的议论声。
艾欧尼亚叛徒?
事情发展的越来越偏离众人的预料了。
从伯纳姆的私生子,到当年被尘封的往事被掀开,再到现在辛德拉的被杜·克卡奥指责是艾欧尼亚的叛徒。
无论哪件事儿传出去,都将引起喧天大波。
“伯纳姆·达克威尔,你应该最清楚我现在的处境吧。其实我想做的,你已经猜到了吧,不然你怎么会那么针对我呢?”辛德拉沉声道,“在我入城之前,你就明令禁止让任何士兵进城,在你眼中,艾欧尼亚和祖安的军队都不应该进城,因为这是诺克萨斯的帝都,任何军队入城,在你今后的执政过程中都将是被人握在手中的把柄。”
“你现在想得到什么?”伯纳姆开门见山。
“这次乐芙兰倒台后,我就是想知道谁能坐上王座?”
辛德拉这个问题说道所有人的心坎上,不过这个问题好像从一开始就有了答案。作为这次战争的谋划者,伯纳姆几乎是所有人的默认之选。
“你的意思是还有别的人选?”
“我不能让曾经篡夺王座的人再次堂而皇之的登上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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