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午时,风雪更胜,天色阴沉。
天空中鸦群四散,只剩下几只秃鹫在迎着风雪盘旋。
之前的尸体早已被积雪覆盖,血肉冻僵,它们需要更新鲜的尸体。
史书上曾记载,泰达米尔废除军师,亲自率重军出城门,在鬼桥以西,与德玛西亚军团交战于午时。
泰达米尔站在城门楼上,身穿青铜铠甲,手持阔刀,以睥睨天下之势,倾城之兵而出,气势如虹。
德玛西亚军团仓促应战,而后向西逃窜。
蛮人顺势追杀,如虎下山,所向披靡,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战场。
“蛮王!”城下一人疾呼。
“何人?”蛮王问道。
“是汉尼拔,这个叛徒还敢回来。我去直接把他杀了。”
“让他上来。”
汉尼拔推开拦在面前的守卫,爬上城门楼,跪在蛮王面前:“蛮王,敌军仅和我军碰面,还未死战便西逃,而车辙整齐,撤退有序,恐有诈,不能追啊。”
“汉尼拔,你是我的贴身侍卫,却跟着蒙面人叛逃德玛西亚,此时又上来劝我不要追击,你好大的胆子。”蛮王冷哼道,四周侍卫要上前将汉尼拔拉下去,但被蛮王制止。
蛮王半蹲下,贴近汉尼拔耳边道:“我现在不杀你,是因为你并无罪。但无罪,并不代表着不杀你。念在你父亲曾经誓死追随我,你走吧,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而你知道的东西也最好永远咽进肚子里。”
“蛮王,你知道军师是无罪的,可为什么……”汉尼拔全身战栗,他宁愿现在蛮王找个其他的借口敷衍一下他。
“他知道的太多了,也太聪明了,一个臣子,可以运筹帷幄,但不能越俎代庖。放心,这次天降大雪,实在良机,我不用他也能取胜!”
蛮王说最后一句话时,语气加重了好几分。
汉尼拔听着蛮王亲口说出事实,感觉眼前一黑,身体几乎倒在地上。
“把他给我带下去,逐出城门!”蛮王站起身来,下令道。
周围的两三名贴身侍卫走上来,将麻木呆滞的汉尼拔拖下城门。
城门外一片白茫茫一片,风雪依然。
泰达米尔看着这场大雪,心中安稳了些许,这场雪将会是他们获胜的关键。虽然视野受阻,雪地松软,不能纵马狂奔,但同样对于擅长用战马和战车的德玛西亚,更是致命伤。
在这样的大雪中决战,他们蛮族将拥有极大的胜算。
“我军大胜,正分为三路包夹敌军!”一名从前线归来的探子禀报。
“继续追击,定要一举屠尽敌军!”蛮王挥手下令,城门上的留守士兵气势如虹,呼喊声不绝于耳。
狂风更胜,雪片在空中凝成雪粒吹在脸上生疼。
“汉尼拔,拿本王的披风来!”
四下的人面面相觑,汉尼拔刚被逐出城门。
蛮王说完,看着身后无人应答,才想起来,汉尼拔已经不在了。
汉尼拔的父亲曾经也是蛮王的贴身侍卫,只是在数年前的王位争夺中,替泰达米尔挡了一箭。那时候,汉尼拔才十来岁,便接替了父亲的位置,同样成为蛮王的贴身侍卫。
蛮王心中一空,转而换成了那副冰冷的面容。
“殿下,您的风衣。”另一名侍卫捧着雪白的雪狐风衣小跑上来,可是蛮王根本没有回身。
“前方战士在风雪中浴血奋战,我怎么能披衣御寒!”蛮王摆摆手,像个雕塑一般站在城楼上。
那些城楼上的士兵被冻的双脚麻,身体都快冻僵了,但也不敢动一下,只能咬着牙撑着。
“前方战况如何?”蛮王看着前方,已经许久未有探子回来,他心中不禁有些担。
“我们士兵长年在冰雪中作战,并且天佑我军,定然全胜……”刚才那名捧着风衣的侍卫走上来安慰蛮王,汉尼拔被逐,他极有可能成为蛮王下一个贴身侍卫。
可是他还没说完,一名士兵慌乱地爬上城门楼:“蛮王,不好了,蛮王……”
“前线出问题了?”蛮王揪起那名探子的衣领,急问道。
“我是曼斯菲尔德监狱的守卫,刚才有人冒充蛮王您,打开了监狱的大门,放走了伯纳姆·达克威尔众人……”
“什么?辛德拉和艾斯凡特也被放出来了?”那名侍卫有些慌乱道,作为蛮人,对于艾斯凡特这个名字极其畏惧,更何况还有拥有着魔鬼体质的达克威尔家族。
“慌什么?”蛮王冷声道,“城内的一些跳梁小丑,等我军大胜归来,不信他们剩下的残兵败将还能掀翻这座城?”
“报!”一名满身鲜血的士兵迎着风雪跑回来,可是还没到城门下就栽到在雪地中。
蛮王急忙下城,守卫将那名士兵拖进城门下,灌以热汤,军医将伤口简单处理。
“前方如何?”蛮王半蹲在士兵身前,他预感到前方战事不妙。
那名士兵干咳着,鲜血从伤口迸出,“蛮王,前……前线危险,我们遭到了埋伏。”
“埋伏?”泰达米尔突然身体一震,差点坐在地面,“什么埋伏?难道还有其他的敌人?”
“德玛西亚将我军引入一处山坳处,他们在雪下埋着竹刺陷阱,我军不熟悉地形,被牵制的不能前行,敌军从后面切入,我军防备不及,被重创!咳……咳咳……”
士兵猛吐了几口浓血,昏了过去。
“抬下去,好生照料。”蛮王提着阔刀走出城外,他有些后悔自己留守城门的,这样的生死大战,应该亲征上线,带兵征战的。
他心中知道,自己有些害怕,不再像曾经在弗雷尔卓德时的样子,那时候,他觉得大丈夫应该战死沙场。可是这些日子,蒙面人对他的影响极大。甚至让他学会小心谨慎,虽然更像一个帝王,却失去曾经的勇猛无畏。
“蛮王,城内被关押在竞技场的士兵生动乱,他们杀了我们的守卫,冲了出来!”
“蛮王,众议院那里受到了艾斯凡特带领的祖安士兵的攻击,快要守不住了。”
“伯纳姆·达克威尔在城内召集了那些残存的民众,正在向城门处赶来……”
……
一个接一个的消息传到泰达米尔耳中,唯独没有前方的大军取胜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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